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何雨晴对秦枫的怨气达到了顶点,过去所有的伪装都在这时候被残忍地揭了下来,可是诸多无奈又让何雨晴根本就无处发泄,只能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法宣泄满心的不甘与怨恨。

    她爱秦枫吗?她当然爱。不然的话,她不可能放弃一个女人获得孩子的权力,甘愿守在秦枫身边为他养育一个私生子,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怨恨着秦枫。两种极端的感情混杂在一处,长时间下来自然就会变成一种折磨人的□□,时间越久,毒性越深。

    何雨晴原以为自己还可以再忍耐的,至少秦枫还在她身边,可事到如今,秦枫快死了,只有一个月的寿命,秦枫死了的话,她呢?

    这个男人还是那么无情,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就连死亡都选择对她隐瞒,何雨晴无法接受她跟秦枫之间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以前一直在想,如果秦枫愿意和她相守到老,她也愿意舍弃那些旁的东西。

    这种复杂的感情,陆家闻并不太明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向强势的何雨晴弓着身体,蹲在地上毫无尊严与形象的嚎啕大哭。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阶段,同样的,每个人都要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迎接他人的生老病死却无能为力。他想安慰何雨晴的那些话,何雨晴都懂,现在的何雨晴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宣泄。

    陆家闻将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何雨晴的背上,走出休息室。

    秦枫刚做完手术,情况不太理想,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允许家属探访,陆家闻就只能隔着玻璃看着秦枫惨败着脸闭着眼躺在苍白的病房里。

    秦楠就站在他旁边,咬着牙说:“我从来没看见他像现在这样软弱。”

    他不需要陆家闻的回应,像是在回忆过去一样喃喃道:“你知道高铭的家教很严,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秦枫的手段比高健海妖狠多了。小时候我写不出他理想的方案会被他关在房间里一天不许吃饭,直到我能写出来为止,有时候他脾气上来了,还会拿裤腰带抽我。”

    秦楠解开袖扣,伸出胳膊,那里有一小块疤,“一开始我不会反抗,一直任由他打,后来我长大了,知道反抗了就抬起手挡了一下,那一下就抽在这里,我现在想起来还会疼。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爸爸,他养我就是为了培养一个接班人,而不是儿子。”

    攥紧了拳头,秦楠恨恨地看着病房里奄奄一息的秦枫,“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去南都治病那次?”

    陆家闻皱着眉点了点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高铭,我一直很崇拜他,因为我觉着如果我能做到他那个地步的话我就不会挨打了,可是没用,我自问在勤奋上不会输给他,可经商这东西,太讲究天分了,我眼光不如他,手段不如他,甚至连抓住机遇的那种狠劲儿也不如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当你关注一个人很久很久,你可能不是爱上他,而是越来越恨他。”

    陆家闻惊讶地看着秦楠,他早就感觉到秦楠不喜欢高铭,但是只以为是因为高铭是秦家的竞争对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深的一层原因。

    “我一开始是很喜欢高铭,可后来越看他就越觉着我们两个之间差距太大了,那是一道我怎么努力也无法逾越的差距。我开始恨他,恨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如果没有他的话,也就不会把我对比得那么差劲。”

    “你真是个大写的傻逼。”听到这里,陆家闻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是挺同情秦楠的,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很大,秦枫与秦楠的心理变态有着撇不清的关系,可秦楠把锅都甩给了高铭那可真就是秦楠的不对了!

    “人比人气死人,懂吗?”陆家闻冷哼了一声,“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把所有人放在一块儿都选不出一个最优秀的。高铭是厉害,可说心里话,高铭比不过邵堂,比邵堂厉害的大有人在。你盼着高铭跌下去,可高铭跌下去之后,还会有新的一座大山。把目光局限在一个人的身上,你不是傻逼是什么?”

    秦楠一愣,他脑子里一瞬间乱成一团,自己也说不清全都挤在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东西是什么,他想大声呵斥陆家闻说的不对,可是却又无话反驳,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念与怨念在陆家闻这番话面前出现了动摇。

    咬紧了后牙槽,秦楠冷笑一声,说:“你懂什么?”

    “你去哪儿?”陆家闻叫住秦楠,秦楠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找人。”

    “殷雷?”陆家闻问。

    秦楠脚步这才顿住,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的靠山除了殷雷还有谁?”陆家闻目光沉稳地看着秦楠,清晰地说:“殷雷出国了,你找不到他的。”

    “出国了?”秦楠惊讶地叫了一声,快步冲到陆家闻面前,问道:“他去哪个国家了?”

    “不知道。”陆家闻拍开秦楠攥住他衣领的手,说,“他说让你别找他,你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秦楠:“……都是你的错。”

    陆家闻瞪大眼睛,夸张地说:“你到处乱搞,把自己对象搞没了,你怪我?”

    被戳中软肋,秦楠哑口无言。

    秦枫病重对秦家打击很大,但是却并不能影响世界正常运转,前几天,秦家受邀参加一个慈善晚会,秦枫出了事情,秦楠跟陆家闻两个都得代替秦枫去参加晚会。

    陆家闻跟高铭商量了一下,决定一块儿去,一来是表示秦高两家友好,二来是为以后的结婚做准备,两人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之后就开车去了会场。

    他们俩来的不早不晚,晚会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但是几个重量级的大腕儿还没到,陆家闻跟高铭一起出现的时候立马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有认识他俩的上来打招呼,开玩笑地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我车在路上被擦了一下,幸好遇见了高总。”陆家闻笑着说,“如果不是高总顺路载我过来,恐怕还要迟到呢。”

    “缘分。”高铭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其他人都意外地看了看高铭,又看了看陆家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心底的八卦之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毕竟高铭是跟秦楠离过婚的,离婚的原因还没弄清楚呢,这离了婚后又对秦家的另一个儿子表示了好感,这不得不让人想多一点,到底是真爱在这个秦闻身上呢,还是高铭想利用秦闻报复秦家?哪一种可能都是好戏连台啊!

    能来这儿的人都不是笨的,脑子里面万马奔腾了,表面上还云淡风轻的,端着酒杯,微微一笑,一点痕迹都不带露的。

    主办方过来跟高铭敬了几杯酒,聊了几句,陆家闻在一旁陪着,经高铭引荐之后也跟对方聊到了一块儿去,过了一会儿音乐响起,主办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暂时告别。

    见人走了,陆家闻脸上的笑一下子就软了,他附在高铭耳边小声说:“我想去上厕所,那陈先生真是话唠,可憋死我了!”

    高铭忍俊不禁,叫来服务员带陆家闻去厕所。

    陆家闻走后没多久,一个模样十分漂亮的名媛走了过来,举着香槟冲高铭敬了敬酒,打招呼说:“高先生,你好,好久不见。”

    高铭认得对方,是做房地产生意起家的王文肃的女儿,他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很,常常带去这种场合,不为别的,就为了给他女儿找个合适的丈夫。之前高铭离婚后,王文肃还带着王蕊来见过高铭,话里话外都在撮合他俩。

    高铭自然不会跟王蕊有什么深入发展,王蕊那时候对高铭也没那么大兴趣应付她爸多一点,这时候再见忽然这么热情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

    对方笑着过来,高铭自然也要笑脸相迎,他淡淡笑起,跟王蕊碰了碰杯,王蕊跟他客套了一番,说:“我爸爸今天有事不能来,我一个小女人对商场的事情不太敏感,要是有什么差错希望高先生能提点一把。”

    高铭点点头,礼貌地说:“自然的。”

    王蕊拿过另一杯香槟,笑得灿烂:“那我再敬高先生一——呀!”身后有人忽然碰了王蕊一下,身后一大片衣服都被酒水打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年轻记者小心翼翼地鞠躬道歉,还抽出纸巾想帮王蕊擦一擦,场面尴尬得很,周围很多人都温声看过来,王蕊脸通红地摆手,“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高铭绅士地脱下外套给王蕊披着,说:“楼上有休息室。”

    王蕊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高先生。”

    “没事。”

    冲高铭点头告别之后,王蕊就挽着女伴的手往二楼走去。

    “请等一下!”陆家闻忽然出现,叫住了王蕊,王蕊意外地看着陆家闻,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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