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英军竟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停止进攻?!”梅泽道治有些恼怒,英军不抓紧时间给支那人致命一击,竟然停下来修正?!这让他第六师团耗在江阴的意义何在,连续几日第六师团均对江阴城北发动了攻击,进行了消耗巨大的巷战。敌军要塞中的大炮一直居高临下,对第六师团倾泻直射火力,敌军步兵普遍装备的小型投掷炸弹,也让日军在巷战中吃尽了苦头。

    不过在巷战中,街道掩护非常多,日军没有条件进行大集团冲锋,日军分散投入小股兵力,在江阴的街巷之中来回穿梭作战,与国防军在城中的防线交织在一起,甚至有的小队曾经跑到了码头区,敌我分布不明,这个让国防军的炮兵优势不能完全发挥。几日的巷战日军虽然伤亡超过千余,但也给国防军造成了等量的杀伤,这种小单位的运动渗透作战,远比聚起一大帮人死冲国防军堆着机枪和步兵炮的街垒要强得多。但这些卓有成效的战术,因为第六师团总体的进展缓慢,再加上这些游击般的作战模式也是由一些中级军官肆意为之,并没有得到将军们足够的重视。而且其打不过就绕道的方式,小家子气的打法,也不符合大日本帝国陆军英勇无畏之精神,以及白刃突击为核心的战术模板,将军们认为不值得提倡。但是你们tm的多投入点兵力啊!江阴是城不是镇,一次进攻就投入一个大队甚至两三个中队几百人,人都不够死一波的,老子拿什么正面硬扛支那人的防线!不少大佐官中佐们在心中这样抱怨着。

    “阁下,最新消息,支那国防军的至少三个旅的兵力正向江阴方向靠拢,目前已经通过无锡。”吉田大佐报告道。梅泽师团长闻言,脸上的阴霾更重,腿上的疼痛貌似也更加强烈。正面战斗不顺利,海军们不配合,英国友军完全按自己的意思来,这仗还能打?梅泽从躺椅上起身,跳了跳,活动活动自己的老寒腿,深吸了几口气,满满的硝烟气息。

    “撤退。”

    “纳尼?将军阁下……”吉田大佐以为听错了,惊讶之下竟然质疑冒犯了自己的长官,这可是违纪。但梅泽没有在意,重复说道:

    “全军撤退,敌人的援军已经压了过来,我第六师团伤亡超过八千人,弹药物资消耗严重,我们没有办法同时应对江阴和无锡两个方向的敌军,除非英军或者第十八师团能在一天内飞过来。”国防军的火力优势,多日交战中也展现出了不输与日军的单兵素质。而且抵抗依然顽强,预想中的皖赣事变并没有给胡志的武装造成太大的影响,最起码现在还没有。日军的情报系统不输与英军,不论是人员长相还是地域上,在请报上日军比英军还更具优势,战区内到处都有本子的情报人员。来袭的这股敌军,队伍步伐整齐精神面貌较佳,装备完好。战绩也很好,重创英军六十二师,击败了神尾师团,这些让梅泽不敢掉以轻心,他是个理智的将领,不是乃木希典那个动则就好几万伤亡的“战神”。

    “阁下,恕我失礼,我们为什么不一边战斗一边等待援助。”吉田近乎冒犯的说道,在钟国人面前退却,让他感到有些耻辱。

    “谁说我们不战斗?!”梅泽眉毛一凝有些不悦了,这吉田在机关呆久了,意识也跟着倒退了吗?梅泽接着道:

    “在江阴我军已经处于不利位置,这不是战斗的地方,我们得不到支援,而敌军可以,敌军有炮兵优势,我们没有。我们先退出江阴地区,慢慢拖住支那人,然后一边等待援兵。吉田,英国人不值得相信,我可不敢把整个师团的命运寄托在英军身上。”

    “哈伊,我明白了。请原谅我对阁下的不敬。”吉田大佐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英军的信任感太强了,自己对日不落帝国的强大国力印象,而忽视了英陆军在战场上差强人意的表现,现在还不如他们日军。英军在太仓有三倍于敌军的优势,确打了十天也没打下来,要是换成乃木战神,早就给干下来了,无非就是伤亡可能会巨大些。

    日军在十四号全部撤退,江阴的危险解除,但江阴的民众也没怎么欢呼,往城内走去满眼望去全是残缺不全的房屋,没有一条街道是完好的。江阴城在两军近十天的交火中已经基本变成了废墟,城南更是被多日的炮击彻底摧毁,城墙多处垮塌。大部分人都按照记忆在废墟中寻找着家的位置,期望着在炮火中能省点啥东西。人们庆幸活下来的同时,也带着哀伤,性命虽然保住了,但大部分人的家业也都完了。

    敌军退去,执行完夜间战斗任务的克隆士兵陈田终于能休息了。暂时没有任务安排,趁这个空隙他打算去找上会那位不明所以就得罪的女学生付晓灵,长官交代过,不友好的事情会影响军民感情,如不是战斗状态,不是执行任务中,应注意维护。身为低阶的克隆军官他具有比普通克隆士兵更高的自由度,但也很有限。他手底下的士兵此刻都在码头的一所仓房中休息待命,陈田不能够离开太远。

    一艘满载粮食的货船正在卸货,一个瘦小而窈窕的身影正拿着货物单进行对照,晶莹透亮的大眼睛扫过每一个麻袋,和清单上的数量进行对照。胡志阵营的工作人员一直不够,特别是识字的人。身为克隆人的陈田记性很好,马上认出了这个背影。

    “付晓灵。”女学生听见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了那个上会对自己“非礼”的军官。女学生心情复杂,不知为什么看见陈田先是感觉到开心,花朵盛开,会心的笑容从俏脸上展现,但想到上会此人的大手大脚,连接着拉了下来,樱唇一翘一撇,莹里莺气道:

    “呦,陈长官,喊我有何公干?”

    “我是来道歉的。”陈田看着付晓灵,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逃不过陈田敏锐的眼睛,但却不能理解。笑肯定是开心了,看到自己她在笑,说明她对自己友好。但现在脸色又不好,这是不友好……陈田艰难的思考着,不!应该是算着各种情况。

    “哦?陈长官什么时候得罪我了啊?”付晓灵想起来脸上一红,女孩子家当然不愿意再提上会被眼见的大男人,摸来摸去的情形。这么难堪的事情怎么可能当面说出来嘛,不过想想人家陈长官毕竟在上会帮了自己,再生人家气难免让人觉得斤斤计较气量太小,这回从家里逃出来就是为了锻炼的,原谅他吧,就当没这回事,但自己该怎么说呢?!付晓灵在脑子里想着怎么和陈田说话,她的潜意识里确是在希望、期待能和陈田说话。付晓灵也是大户人家的人,而且是被娇惯到大的,没见过世间险恶。虽然为人善良,但也不可能能容忍别人冒犯她。背后一个个军政府的合同民夫背着一个个装满粮食的麻袋走过,辛勤劳动着头上满是汗水,小姑娘?你的工作呢?

    “原来是这样。打扰了,我没有事了。”陈田直接说道。既然没有得罪这个平民那就回去吧。付晓灵被陈田的话说得一愣,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见陈田转身就要走,付晓灵一手抓住了陈田的呢子大衣的角边,喝道:

    “喂!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你不是要道歉吗?”付晓灵腮帮鼓起满心气氛,但到底是气这个人脸皮厚呢,还是气这人不搭理自己就要走呢?陈田闻言,转身站定,这个女人要干什么?怎么又得罪了呢?原因何在?看来这军民关系比战斗要复杂。克隆士兵是有学习能力的,但理解能力比较差,陈田能通过表情判断情绪,但却无法了解什么是情绪。

    “嗯,对不起,你原谅我了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陈田接着进行道歉,但面无表情显得的孤傲无比,怎么也不像诚心道歉的。

    “你!你!……有你这样道歉的吗?!你这么急着走吗?!”付晓灵的小姐脾气上来了,自己长得也是十分标志可人的,连那个石专员都没事老瞟自己,这个陈田确好像要躲着自己一样。付晓灵的气愤加上怕陈田就要离去的焦急,完全忘记了她的手还在捏着陈田的大衣。付晓灵瞪着陈田的脸,陈田木然的看着付晓明的尝试理解她的想法。码头上一队卫兵走过,江面一艘炮舰缓缓的离开码头,远处的要塞炮管林立,净水蓝天,即将上战场的战士和依依不舍的少女。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充满情愫令人感动的画面。

    咔嚓!

    “好镜头!战地情怀啊!呵呵……”一名望希报的记者正好抓拍到了这一情景,抱着自己的宝贝相机开心的笑着,这么难得的感动的场景,老子要去挑战一把头条!这个戴眼镜的记者兴奋的走掉了。身为克隆人的陈田,有人拿东西对着他,他早就看见了,不过是毫无威胁的照相机,也就没在意,付晓灵是根本没看见。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陈田问道。目光平淡的看着付晓灵的脸,这么直直的看着让人家大姑娘很不好意思,接着又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拽着人家的衣服,赶紧缩回了手脸上通红,把头埋了起来。陈田的话让她气氛,也让她焦急。一见钟情,但付晓灵在思维上却不好意思主动认可,又十分想让这个人多在自己身边多待会。陈田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学生,给予了大脑运算慢的评价,也就是弱智。

    “哟,同学,我们这搬完了,你点点哈,我们休息去了……”一个满头大汗黑黝黝的汉子对着付晓灵说了一声,便招呼其他工人走开了。付晓灵反应过来,竟然把工作忘了惊呼一声:

    “啊,我刚数到哪了?我忘记了!都怪你,这怎么办?!”一船数百吨的生活物资堆在码头上,要数清楚也得费一番功夫呢。

    “你的任务完不成了吗?”陈田说道。克隆人的对任务的概念是绝对严格的,对这类问题非常敏感。

    “哼,一个小时白数了,你怎么赔我?!”付晓灵听到陈田的反问,感觉貌似还有点关心,接着蹬鼻子上脸。她本可以自己辛苦的把它完成,这是一个有意无意带有目的的借口。

    “我帮你完成,你能原谅我吗?”陈田接着道,让付晓灵心中的那点得意瞬间全无。

    “哼,张口原谅闭口原谅!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好啦!你帮我照着单子数清楚了,我原谅你!”付晓灵真是有些恼怒了,这个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情绪。

    “好。”陈田一手拿过了付晓灵手中的清单,开始对照着货物专心的查了起来。付晓灵一看这人如此干脆,心理说不出的别扭,有些失落,这人完全就是在像执行公务一样,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兴趣?!付晓灵一惊,脸上微红,自己想了些什么!太不淑女了。害羞和难堪让她人变的更加气愤,付晓灵便气嘟嘟的往一个麻袋上一坐,把手一抱,胸一挺:“哼,累死你!”

    陈田也没有在搭理付晓明,付晓明坐在那看着正专心帮自己干活的军官,心中却是巨大的失落感,一颗泪珠不知何时顺着白皙的脸颊滚了下来。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么些时日,见过了战场,和同学一起参加了国防军的后勤工作,炮声枪声让胆子并不是多大的付晓灵每天处于恐惧之中,但好强的她强撑着天天做着分配给自己的工作,她不想落魄的回家,让兄弟姐妹亲朋好友看笑话。工作繁忙,同学们到处飞奔,突然缺少了别人的关心,让付晓灵感受到了不曾有过的委屈,而陈田的冷淡进一步刺激了这个女孩。

    付晓灵有些想家了,想象着家里温暖的房间,美味的食物,柔软的床被,靠在麻袋堆上的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许久之后陈田完成了工作,却看见付晓灵在那睡着了。

    “嗯,打扰别人睡觉也是不对的,叫醒她估计还得得罪她,天太冷,她这样睡生理机能会出问题,出问题又会赖自己没叫醒她,而吵醒她又得得罪她……”陈田看着正趴在麻袋上熟睡的少女,白皙脸上泪痕显得有些凄美。陈田脱下了自己的呢子大衣,盖在了少女的身上,然后静静的离去了。

    “喂,晓灵醒醒,到饭点了……”另一个女学生找到了付晓灵并把她晃醒了。

    “嗯?……啊!我睡着了。”惊醒的付晓灵猛地一起身,披在身上的大衣滑落下来。

    “你怎么睡这了?咦,这是谁的大衣?”女学生把大衣接住递给了付晓灵。

    “哦,没啥,有些累了,工作完成了,走吧。”付晓灵说道,连忙把大衣卷了起来,站起来望望却没有见到陈田的影子。身上被大衣捂住的热乎劲儿飞快的被冷风吹散,付晓灵身子一阵的哆嗦,然而心中确是暖暖的……

    江阴的日军撤退了,另一边胡志也做出了决定。

    “我们撤退!”司令部内,胡志无比坚定的说道。唐克明和徐应山闻言一愣,但心也接着一松,撤退也好,和英国人硬扛着不是一回事,现在英军停止了进攻,这几天静的出奇,过去这段时间,可能就没那么好的机会撤退了。

    “都督,我们真的要放弃昆山和太仓吗?”徐应山问道,真的有这个必要吗,这防线经过一个月的维护已经无比的完善,防御能力很好,有点让人舍不得。

    “嗯,我们在昆山和太仓的阵线已经没有任何优势,苏州也放弃,我们退到江阴至无锡一带,构筑防线,重新积蓄力量。”胡志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趁着现在的机会全线后撤,脱离和英军的接触。虽然英军死伤惨重,但英军仍然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国防军弹药物资已经剩余不多,后勤短时间内仍不能恢复,等英军恢复过来想退就没那么容易了。昆山太仓防线的维持成本太高了,退到江阴周边,能极大的减小后勤压力,长江发达的水路运输太方便了。只要慢慢积蓄兵力隐忍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对英日联军进行反攻,而在这之前还能抽手把后院的火灭了。

    徐应山和唐克明心中有些不安,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看到两人信心不强,胡志接着站起来无比自信的道:

    “放心!我们会赢得战争的胜利!英军已经受到不小的损失,他们想继续打下去只有一个选择,增兵!这需要时间,而我们也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当然这期间,日军也有可能会增兵,充分考虑到现在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我决定依托城市河流节节抵抗,以空间换时间!我们要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

    胡志,是打算进行长期战争了,这回可真是当年蒋委员长的抗战套路,而且确定要实施了,胡志非常庆幸现在是1913年,在士兵、科技树上和英日没有什么等级差距。眼下还真的没啥好办法,靠着系统倒是有长期作战的资格。然而有时候看似可行的计划,确容易忽视一些最根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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