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司北易没有说下去,不是不想说,是要说出口的时候,心太痛。

    手按在酒坛上,不舍放,“你喝不了,这酒让给我如何,爷府上佳酿不少,任你挑。”

    扭开脸,故作轻松。

    君未轻没有看他,视线落在酒坛上,停顿良久,“劳烦王爷跑一趟,多谢。”

    那酒,却是不能让。

    能劳动六王爷的故人,这天下,只得一。

    “罢了,跟国师开个玩笑,酒送到了,顺便告个别吧,这京都爷看腻了,打算到各处去走走,以后见面的怕是少有见得着的时候了。”收回手,抖抖衣摆,司北易往外走去,到得门口的时候回头,“对了,虽然不知道国师为何弃国师府不住,来就这破落小院,不过国师行迹暂时只有我一人知晓,别人还没能分出精力来多加注意,好自为之。”

    摆摆手,紫衣飘然而去。

    “这酒,叫桃花醉。”

    君未轻将酒坛打开一条缝隙,浓郁的酒香便从缝隙中涌将出来,带着桃花芬芳的酒香,牵动出他眼底汹涌的晦涩。

    她酿的酒,桃花醉。

    是意喻友谊似酒,越陈越醇?

    还是暗指桃花春逝,以酒,忘却离别之忧?

    “主子……”男子陡然散发的无边悲伤,让木棉心疼。

    “收拾一下,明日离京。”

    “这么快?主子,这院子刚买三日……”她以为,主子是打算在这里长居。之所以离开国师府,是因为那里,曾有女子的影子,主子未免触景伤怀,所以暂时离开。

    怎的这又突然要离京了?

    “院子交给哑叔打理,明日一早就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原是打算暂时在这里修养一段时日再离开,见过司北易之后,他改了主意。

    不过三日时间,司北易就能闻风上门,那其他人想要发现他的踪迹,不过是迟早的事。

    既已打算好,要让她与从前断了一切牵连,那么他也不宜继续呆在京城,与那些人有任何牵扯。

    一并断了,反正这京都,没有任何东西,让他留恋。

    “咳咳咳!……”喉咙里抑制不住的痒意,又迸出一长串咳来,君未轻低叹,竟虚弱成这样。

    “主子,可是身子不适?我去请大夫!”木棉咬咬唇,抬脚就要往外走。

    主子看起来很不对劲,脸上苍白得吓人,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也比平日差了一大截,像是突然之间,就步入风烛残年一般。

    真的是修为出了岔子么?

    “不用去,事不宜迟,照我的吩咐,赶紧收拾。”

    “……”心里不认同,木棉到底不敢坚持。

    主子平日好说话,但是一旦他说出口的命令,便不容违逆。不同于司北玄的霸道刻在骨子里,主子的霸道是糅合在温和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拂晓,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便晃晃悠悠出了皇城。

    城卫没敢仔细检查,因为车里的人,手持的,是国师腰牌。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郾城。”

    君未轻凝着睡颜沉静的女子,眼角眉梢,暖如和风。

    江南郾城,百花之都,有西玄的后花园之称。

    她,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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