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了~本丸就麻烦大家了~”神剑弯起眼睛,显然能出去走走让他心情很好,刀匠无奈的叹了口气,慎重嘱咐了今天的近侍刀。

    “无论如何,这具人类的身体不能够再受伤害了,因为神剑的特性,一旦损伤就会手入很久,拜托你多加留意……三日月先生。”

    被誉为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把,三日月宗近和缓的笑了,很是亲昵的摸了摸神剑的发顶,含着月亮的眼眸愈发绮丽,“请放心交给我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把审神者大人带回来的。”

    神剑有点茫然,他根本不知道三日月宗近对他的好感从何而起,好像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了,昨天晚上更是主动找上门提起外出采购的事宜……顺便截了长谷部的胡_(:3ゝ∠)_

    长谷部:主上!主上我可以提东西的qvq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世间之事总是充满变数的嘛┑( ̄Д ̄)┍

    两个“老年人”一起出门,步调一致的惊人。作为最早的神剑,天之尾羽张大多数时候是被供奉着的,剑锋上沾染的全都是神明或者神兽之血,哪怕最后落到须佐之男手中,使用前也一定要毕恭毕敬的祷告,以凸显对上古神剑的敬重。

    简而言之就是被供起来的刀剑,天之尾羽张甚至把这种境遇称为“笼中鸟”。

    “我……观察了你很久。”三日月任凭马儿在小路上慢慢的走着,头上的流苏也跟着一荡一荡的,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重要的话,还爽朗的笑了几声,“其实审神者是谁都无所谓的,人生在世不可能总是顺境,我等有形之物终究有一天会瓦解,能够以人类的姿态重临这世界,其实是赚到了吧。”

    神剑默默地看着他,一双黄金瞳微微闪动,吐出一句话。

    “但是,三日月先生在不甘心吧?”

    “不甘心于……笼中鸟的命运。”

    马蹄声停住了,三月早春,清淡的樱花开满小路两旁,细软的瓣羽落到夜空一般漆黑微蓝的发上,三日月宗近沉默了很久,再一次明朗的笑起来。

    “貌似都被看破了呢,真是大失策。”

    “上一任的审神者确实非常在意我,从不允许去危险的地方远征或者出阵,没有碎刀的危险,却总觉得……被束缚了。只是作为她对外炫耀的工具,被迫温顺无害的跟随在身后,战场变得很远很远,只有梦中能见到了。”

    神剑眨了下眼,“就像在北政所夫人手中那样?”

    “是啊……哎?神剑也是知道世间之事的吗?”三日月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他们是凡尘之剑,面对无法触及的神明之境,心中始终保持着敬畏,不过有深入了解的机会,想必任谁也无法放过的。

    “当然,”神剑点点头,“不过只能旁观而已,苇原中-国……也就是人世间的事情神明是不能插手的,但是却可以派遣妖怪或者天女。教导源义经阁下的乌天狗,误入人世丢失羽衣的天女,还有传说中的辉夜姬,都是响应神明的命令去往人世的。”

    “具体的目的已经不可考,也许有时候只是一时无聊而已,神明的生活可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呢。”

    说话之间,万屋已经近在眼前,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向前走,把马匹寄放到专门的驿馆,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展开宽大的衣袖,“那么,请牵着我的袖子吧,万一失散了就不好了。”

    神剑的内心是拒绝的,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牵袖子什么的实在是……

    一刻钟之后,神剑一手牵着三日月宗近的袖子,一手拿着采购清单站在街道上,三日月宗近微笑着低头看他。一辆马车突然经过,横冲直撞的掀翻了不少审神者的摊位,付丧神眼神一凛,把自家审神者往怀里一带,护到了靠墙的一边,马车轰隆隆的开过,擦着他的衣袖奔行过去,如果不是反应及时,被撞上是必然的。

    一向温和含笑的眼眸彻底冷淡下来,三日月宗近冷冷的注视着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手下意识的按在刀柄上,又慢慢松开。

    “真抱歉,差点就让审神者大人受伤了。”

    “……没关系,但是一直那样下去,会撞到别人吧?”神剑关注的重点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有些担忧的蹙起眉心,“请等等,我马上回来。”

    持有神骨之翼,天之尾羽张拥有其他刀剑难以想象的最高机动,在本体不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随手抄起一旁摊位上的弓箭,一下就窜上了屋顶,审神者宽大的狩衣展开,犹如预备起飞的白鸟——这姿态也是旧主曾经盛赞过的。

    箭尖闪烁着冰冷的锐光,几乎不需要瞄准,箭矢架上弓弦的下一秒,羽箭呼啸而出,精准的命中高速运动中的马车,套马的缰绳瞬间断开,马匹飞速远去,车厢倾倒在一边,却没有伤及马车里的人。

    仰着脖子看到这一切,审神者们轰然叫好,被借用了弓箭的摊主更是兴奋莫名,简直像那惊艳的一箭是他射出的一样。

    “看到了吗喂!那是我家的弓箭!”

    被他拉住的女性审神者斜眼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鄙视,“还以为你要说那是你家审神者呢!弓箭有个鬼用啊重要的是人好吗?!”说着说着,她伸长脖子拼命往屋顶上看过去,一脸恍惚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替我报仇雪恨了呢~我要请他吃苹果糖!”

    喂喂那张痴汉脸有点危险啊!

    三日月宗近木着一张脸,凉凉的接了一句,“真抱歉,我家审神者拒绝诱拐。”他向还在屋顶上的审神者张开手臂,神情已经十足的不愉快了。

    “高处很危险,在您恢复之前不应该贸然爬上房顶。”

    神剑自知理亏,叹了口气跳下来,动作很是轻盈,然后他就听到啪啪的鼓掌声,痴汉脸的审神者拍的掌心都红了,蠢蠢欲动想要上手摸摸头。

    “好帅气好帅气~你是练过的吗?!”

    神剑有点迟疑,显然承受不了这种热情,“嗯……是的……”

    本来围在周围的审神者们突然散开,一个气冲冲的女孩子冲了过来,不巧还是熟人。三日月宗近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心中已经一丝波澜也没有,转而认真严肃地叮嘱神剑,“下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贸然行动了,很危险!”

    “三日月宗近!你不认识我了吗?!”美丽的面容几近扭曲,又分明的透出期待,前任审神者甚至试图抓住三日月宗近的袖子,殷切的仰起头,“都是政府的错!被迫让我离开了你们!但是大家请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去的!现在的状态只是暂……”

    “请务必不要归来,”付丧神微微笑着,吐出的话语却毫不留情,神剑被他揽住,揉了揉头发,“现在很好,审神者大人很可爱,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好的多,所有刀剑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到之前那种境地……”

    “不是的!一定是骗我的!”前任审神者已经完全无法控制情绪,几近癫狂的眼眸中倒映着宛若明月一般的付丧神,愈发的不肯放弃,矛头顿时转向神剑,“是他……是他对不对?!是他蛊惑你们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前任审神者说得越发起劲,完全把自己当做了拯救刀剑们的正义的伙伴,声声泪字字血的控诉自己练级的不易,现在被人鸠占鹊巢云云,三日月宗近微微皱眉,突然,神剑站到了他的身前。

    神明的黄金瞳中满是愤怒的冷光,神剑难得这么情绪外露,汹涌的怒火快要把他淹没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如果你所谓的重视,是让江雪带队看着宗三和小夜重伤在面前……”

    “如果你所谓的关怀,是把萤丸一个人抛弃在必死的战场……”

    “如果你所谓审神者的责任感,是让整个本丸笼罩在死气沉沉的氛围中……”

    “你……根本不配作为审神者!”

    彻底将最丑恶的一切在众人面前揭露,神剑疲惫的闭了闭眼,回身牵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衣袖,“去买东西吧,三日月先生。”

    他扬起头,额发柔软的滑向后方,一双兽瞳也显得格外温柔。

    “我会保护大家的,赌上我的真名!”

    对于存在了漫长时间的神剑而言,这真的可以说是最重的誓言了,三日月宗近爽朗一笑,内心因为见到前任审神者而产生的阴霾也散去不少。付丧神与审神者相携而去,人群自动自发的分开一条通道,先前耀武扬威的前任审神者也失去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地上,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一切都完了……

    没有人再去关注她,甚至毫不避讳的投来嫌恶的眼神,前任审神者在原地坐了很久,突然想起了什么,眼里划过一道亮光。

    “叔叔……叔叔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因为马车被破坏了,只能徒步行进,一路都是隐晦打量的目光,所有人都在讥讽她嘲笑她,传播着她的恶劣事迹,她的面容已经彻底扭曲,阴沉着脸推开了一间屋舍的门,走了进去。

    咳嗽的声音随即响起,魔剑留下的创伤足够那个男人一生都在病痛中渡过,房门缓缓合死,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挡在门外。

    “叔叔,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少女跪在床边,低声抽泣着,眼里盛满怨毒,“我要让他们统统都后悔!后悔离开了我!”

    咳嗽声一阵紧似一阵,躺在床上的男人艰难的侧了侧头,眼里是与少女一样的怨毒,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了一个柜子。

    “美奈子,去……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烧吧……重现噩梦般的大火……把一切都……”

    “毁于火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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