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立于殿堂之中,微微温柔一笑,粉嫩的嘴唇如樱桃般耀眼曼妙。突然,她扬掌,“啪”地一下砸在了面前本就跪不稳的静心脸上。

    静心果不其然,摔倒在地。嘴里闷哼一声,一双眸子恶狠狠瞪着美娇妇人,红艳艳的血从嘴角淌下,“皇后娘娘可消气了?若是消气,便放过奴婢吧。”

    “你也自知卑贱,”皇后的笑声柔软缱绻,如同一只拥有曼妙歌喉的鸟儿,“奈何本宫却不能轻易放过你。说,你究竟使用了何手段将安城公主杀死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静心抬头,笑意凄美,她的脸色惨白未施粉黛,与皇后的精致妆容红润脸色在一起,有了惨烈的效果。

    皇后依然只是微笑,那笑容极其合乎礼数,她伸手。凝白的手指轻轻抬起了静心的下颌,“你的确美貌,难怪宰相大人都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皇后娘娘有所不满,只冲着奴婢来就是了,不要牵扯到大人……”一听到王子饶,静心便瞬间软了口气。原本倔强满是恨意的眸子里也盈盈的哀求。

    “啧啧,看看,好不可怜。”皇后的声音轻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没减,反倒越捏越狠,很快,静心白皙的下巴落下一大处淤红,见状,皇后突然翻了脸。高声斥道:“公主刚死,你这贱胚子便爬上了宰相的床,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无辜清白的?甭说本宫不信。问谁会信?那日大婚,你是怎么死皮赖脸赖上宰相的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

    浑身僵了一下,皇后的语气突然又变得酥软怜人,望向静心的眸子竟然温柔如水,“我听说……你去看过大夫了。怀孕了?”她的声调高傲,眸中略有打量,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欲言又止。(

    静心的眸子突然就平静了。坚强的气息渐渐回归,她重新昂起头,镇静道:“确实如此。娘娘若真的要对我动用大刑,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三思。”

    皇后勾唇笑笑,手带着力道,拍了拍静心的脸,清脆的响声不大,但配上她蛊惑深邃的笑容已经足够让人胆战,“本宫有什么可怕的?若不是看你怀了孩子,本宫早就大刑伺候了。”

    “难过吧?”静心抬头耻笑,清澈的眸子不卑不亢,“奴婢如此卑贱,却也可以身为人母,不比皇后娘娘。”

    又是猛的一掌掴了下来,静心尚未被蹂躏过的左脸亦落下一个比右脸的任何一个都更加硕大的掌印,这一掌下来,静心再痛也只是闷哼了一声,皇后却清醒了几分,嗓音沙哑荒凉,“不错,我是没有孩子。因为我没有孩子,所以,即使我知道安城死于你手,却也不能将你杀死。”

    轻轻倒了口气,静心努力收去了脸上的恨意,“我没有杀公主殿下的必要。”

    “为了取而代之。你不是在她死的第一天便紧跟着上位了吗?”皇后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一句话紧接着狠狠而来。

    摇头,静心的眸子空洞、无奈、悲凉,一字一句道,“宰相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不在乎你?”皇后挑了挑眉毛,冷笑了一声,道:“如若他不在乎你,又怎么会不配合大理寺的调查,一言不发?甚至提前命人清理了案发现场,导致查案的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你敢说,他不是在维护你?”

    低头,静心苦笑,“我倒宁愿安城是我杀的,他这么做是在维护我。”

    皇后稍稍惊讶,眼睛眯了一眯,美艳绝伦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听你的意思,你知道宰相真正维护的人是谁?”

    “我不怕娘娘您知道。”静心笑着说,嗓音有些哽咽,“正是当朝柔嘉郡主,三皇子的太子妃,亲查此案的钦差大人----姜灵徽!”说出这话之后,静心意料之中的难过了一下,不过那难过亦是稍纵即逝。只要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能将大人救出来,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那日她虽跪在正堂之外,却从未放弃过留神听里面的动静,她亦知道了姜灵徽蛇蝎娘子的身份,更晓得姜灵徽与王子饶的关系不一般,那晚的事情王宰相的确有心庇佑,不然也不会搜走与姜灵徽不利的消息,不过他究竟倾心于谁,她是不在乎的。

    “姜灵徽?”皇后眸中微微动,“她第二日就进山,躲开了安城公主逝世的消息,的确可疑。不过,她和王宰相,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所瓜葛的人。”以叼亩划。

    静心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们家大人,而是……”

    “皇后娘娘原来把静心妾带到这里来了。”一句慵懒闲散的话,姜灵徽缓步走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宫人纷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进来了,也把威严带了进来。

    皇后见到她,脸色很不好,眸中闪了一下,然后迅速平静下来,“你才回来就到处乱跑,拜见过你姑姑了吗?”

    姜灵徽不搭她的腔,只是笑,看着跪在地上摇摇晃晃的静心,上前一步,搂着她的肩站起。

    静心比姜灵徽高,在她的怀里却反倒显得单薄,更是不敢抬眼看姜灵徽。

    “我也是这几日才听说你有了身孕的事情。宰相大人深陷涅槃,你的这个孩子来得尤其重要,可不能辜负了。”对着静心轻声细语,姜灵徽又转过头对着皇后笑靥如花,言语之间娴熟干练,让人哑口无言,“娘娘也太不知道轻重了。纵然是娘娘生气,也不该这么打静心妾,毕竟她是有了身孕的人。这事儿要怪也该怪宰相,公主魂魄尚未归天,他便敢乱来,实在该罚。”

    皇后皱眉,声音阴阳怪气,“本宫是皇后,怎么教训一个婢子还不行了?”

    姜灵徽亦是不紧不慢地跟上来,“您想教训谁当然可以,只是静心妾不行。我现在是钦差大人,专办此案,后宫不得干政,您不要滥用私刑。”

    皇后闻言,积了满腔的怒火,她还从未被如此明目张胆的指责!更何况罪名还是干政!而指责她的人,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人我就先带回去了,不劳皇后娘娘费心,娘娘若是仍然气不过,可以等她分娩之后再行责罚,到时候,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插手。”姜灵徽这话看似在维护着静心,那目光却轻轻瞟了眼她,让静心浑身战栗了一下。

    凝视着她,皇后慢慢启唇道:“姜灵徽,有的事情,不是你和你姑姑想瞒就能瞒得了的。”

    “娘娘说这话倒惹得徽儿伤心,娘娘身后可是有着您的兄弟呢!”姜灵徽有意将兄弟二字咬得很紧,她曾从慈贵妃口中得知,皇后是靠着兄弟平定战乱才能顺利登上后位的,可这不代表她的兄弟就一定省心,事实上,皇后的两个兄弟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皇后在后宫之中小心谨慎,才封了旁人的嘴。

    “可徽儿却与姑姑一家不大热络。”这最后一句话说和没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说出来却反倒多添了得意,但姜灵徽不在乎,只是一味地笑,望着早已怒不可遏的皇后。她这是在让皇后知道,她的确不是皇后可以轻易招惹的。纵然是皇后再怎么得宠,自己的兄弟也是一大祸患,她若有一星半点的不谨慎,她的兄弟便会落入虎口。

    “什么事情都让你说了。本宫该查的却还是得查。”皇后强冷笑。

    “皇后娘娘高兴就好。”姜灵徽始终浅笑伊然,“只是娘娘千万不要打错了算盘。皇爷爷最近心情很不好,娘娘您少在他眼前晃,有件事情恐怕您还不知道?江南的战争打响了,是小王爷平定的。原分给江南的军队还未到地方,便被叛军打散了,您猜领队的是谁?”姜灵徽捂嘴笑了,笑意妖娆魅惑。

    看着她的笑,静心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按理说,这个姜灵徽的确是比皇后更值得做靠山,也许跟她走,王子饶的确会得救呢。

    鼓起勇气,静心望着皇后,目光毫不躲闪,“娘娘,念在奴婢腹中的孩子的份上,放奴婢走吧?”

    皇后彻底惊煞,美眸怒瞪着静心,却见她低着头不敢看,心里尚存了几分侥幸,“本宫若是不许你走呢?”

    姜灵徽不紧不慢地接过了话柄,“娘娘您多虑了。这件事情该受到惩罚的人现在正跪在佛堂前忏悔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灵徽略一沉吟,巧笑嫣然:“王宰相人已经在佛堂了,而且俯首认罪,承认那一晚与静心妾的不规矩都是他强行所为……只因为安城公主去了他心里不大爽快。”

    “好,好……”皇后一下子瘫坐在凤椅上,“但愿本宫的安城不要白死。”

    姜灵徽心里嗤笑,她还当真将安城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也不好好算算自己的岁数?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怎样总要做给皇上看,那毕竟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

    挽着静心的手,规规矩矩地说了声告退,姜灵徽的笑脸在转身之后便烟消云散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静心会怀孕,更没有想到,她居然想要将自己卖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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