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君的疑问比她更多。

    他问,沐夕,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我哥呢?上一次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不希望我哥难过。

    她没有任何印象他写过这样的话。

    想来想去,忽然醒悟过来,上次她灌醉赵子君,想利用和他的关系威慑赵博,后来因为茵茵的关系放弃了,当时赵子君的确是写了一句话,我不希望然后只写了一横就作罢,当时以为那一横是“茵”字的开头,现在才意识到,那是“哥”字的开头。

    有些误会多年之后解开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到底有多蠢,她感慨万千,这才问起赵子君,尹忠林三番两次跑过来,还特地带了他过来找梁子彦,到底有什么事?

    赵子君只是笑,写下一句话。

    你不必挂心,小事而已,我哥会解决的。

    “如果真是小事,尹忠林就能解决,别骗我,子君。”她颦眉。

    赵子君始终笑,埋头又写:“我过来看你是受人所托,并不为大忠哥同样的事。”她愣了一下,喃喃地问:“是茵茵吗?”

    赵子君点点头,又写。

    “别有负担,她就是托我亲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带点痛,带点暖,却又有重生的质感。

    她很庆幸梁子彦在关键时刻出现带走了自己,避免她过于自信误人误己。

    “我晚点给她打个电话吧。”她说。

    “不要打电话给她,茵茵特别交代的,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她的原话是,你既这样残忍地背叛了她哥哥,和她便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赵子君的字一个个地落在纸上,每一个都有千金重,正应了那句,能舍才能得。

    “你们?”更让她震惊的是,赵子君现在的身份,必然不会被郑家接受,没想到最后受折磨的人,居然是无辜的赵子君和郑可茵。

    赵子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又从钱夹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是她开出的那一张。

    这丫头如此刚烈,说要绝交,连钱都还回来了。

    “我以为,你和我哥在一起,过得很幸福。我哥过得一直都很压抑,遇到你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柔和了很多。”赵子君写完最后一句话,抬头看她。

    这实在不是个开玩笑的气氛,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这还算柔和?”

    赵子君被她逗笑,一边抿嘴摇头,一边干咳。

    “我就想知道,他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无奈地轻轻替他拍着背,想到那荒唐的想法差点儿把所有人都毁了,暗自庆幸自己的良知救了自己。

    “慢慢来,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他。”赵子君对她比划着流利的手语,她居然看懂了。

    尹忠林心情看起来比梁子彦更好,不停地和大家开玩笑,临走的时候他瞥了一眼送到门口的梁子彦,拒绝了她的挽留:“你们这些人那么开放,我要是真留在这里住,得被你们吓死。”

    梁子彦握住她的手,浅笑。

    “这家伙跟平常不一样,像打了鸡血似的。”她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满是无奈,被人看到已经很丢脸了,这些人还要不停地提起,又想起赵子君说的那些话,心里百味杂陈。

    “你看不出来吗?”他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什么?”她捂住额头盯着他。

    “他喜欢你。”梁子彦直言不讳。

    “怎么可能!你真是喝多了!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她嘟囔了一句。

    “傻瓜。”梁子彦笑起来,“不过傻有傻的好处,眼睛里就只有一个男人。”

    “你和大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她问。

    “就是这个啊。他过来跟我说的,我骂他,他就走了。”他明显是在开玩笑。

    “我很认真。”她撅起嘴。

    “我也是。”他低下头来吻了一下她的唇,扯住她的手,“我们进去吧。”

    梁子彦东拉西扯就把事情给推过去了,反正一直到他睡着,都没告诉她尹忠林到底来和他说什么。

    半夜不知怎么的,忽然醒过来,习惯地伸手摸过去,他不在床上。

    女人是很容易就宠坏的,短短几天的时间,只要他在,她就能很快地安稳地睡着,可一旦不在,她就心惊胆战,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很怕,会失去一个人,怕到无事找事,胡思乱想。

    她裹上一条毯子,走出卧室。

    客厅外的阳台上亮着微弱的灯,他抽着烟,手边还放着一杯红酒,盯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星空。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走出去,站在他身后。

    “我吵醒你了吗?”他笑着拉她过去,抱住她在怀中。

    “你在干什么?”她问。

    “看星星。”他笑,很自然地搂住她,“我小的时候,我妈妈很喜欢看星星。”

    “很浪漫的习惯。”她蜷缩在他怀中,将头靠在她的胸口,这个摇椅轻轻地摇晃着,让人昏昏欲睡。

    “也许吧,不过她是我见过最不浪漫的女人。”他摇头笑,“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睡觉那么喜欢看星星,等成了和她一样的人,就知道喜欢看星星是因为经常这个时候下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环境,都抱有一颗宽慰的心,也许,这才是我妈妈最可贵的品质,是我一开始太狭隘,才会理解成必须和她做同样的事,成为同样的人。”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她听起来觉得不太舒服,好像他打算放弃什么一样。

    他笑:“或许是我不够志气,不够坚强,不配做她的儿子。”

    “不要这么说!”她的心很痛,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他拉毯子盖好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摩挲着。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梁子彦这个样子,自信心全无并且带着沮丧。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她一字一顿地小声说,“我这辈子都要缠着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手!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

    “是吗?”他终于笑了。

    “你长得帅,为人低调,胸襟广阔,重情重义,对每个人都很好,而且。”她咧嘴笑了。

    “而且什么?”他问。

    “那个做得很好。”她冲他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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