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皈给余晖发消息:我到了。你在栾教授办公室吗?我直接上去?
    晚照微重:【黑人问号脸】你进学校了?
    钟皈才反应过来,回他:对啊。一个同事送我过来的,他有出入证。
    晚照微重: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几分钟后,余晖从教学楼左边的停车场跑过来:“我担心你进不来,特意到大门口去接你,没想到错过了。你吃饭了吗?”
    钟皈点点头,“我的设计有什么问题?”
    “咱们上楼说吧。”余晖收起笑,神情严肃起来。
    跟着余晖走到三楼一间半开的房间门口,钟皈听到里头传来熟悉的清越女声:“是娓娓吗?快进来!”
    钟皈心头一热,快步迎上朝自己走来的旗袍女士。“栾老师,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美丽优雅。”
    栾琳微笑着拉她坐下,慢慢打量。“你也一样的有朝气,气质比大学时更好了。我那时常跟其他老师说,钟皈以后一定会成为时尚圈与设计圈出了名的美女设计师。”
    话说到这里,栾琳想起正事:“我看了你的设计稿,既有创意又不乏实用性,让人眼前一亮,所以想当面听听你的构思。虽然你已经写了创作过程,不过书面的东西怎么也不如口头的生动嘛。”
    “好啊。您有什么想具体了解的只管问。”钟皈爽快地笑着,心里却生出疑窦。
    余晖那么急地通知自己,就为这?
    还是理顺思绪,有条不紊地跟栾琳介绍了一遍自己的作品,也补充了一些书面材料里没有的内容。
    钟皈边说边看着栾琳,只见她脸色越来越沉重。等自己说完后,她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把手里的陶瓷水杯往茶几上一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怎么了老师?我的设计与主题不符吗?”栾教授秉性温和,大学时钟皈从没见过她发脾气。
    余晖在两人说话时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这时猛地站起身,一脸怒意:“教授,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肯定就是那个姓温的偷了钟皈的设计!真是贼胆包天恬不知耻,不但偷别人东西,还敢明目张胆地拿来参赛!”
    “你说什么?我的设计被人偷了?什么情况?!”钟皈蓦地瞪大眼,心慌的感觉又来了。
    栾琳责备地看了眼余晖:“你也在我手底下不短时间了,对待工作怎么还这么情绪化?”
    “您不也生气吗?昨晚都失眠了,今天在办公室里还骂人来着。”
    余晖怒气不减,转向钟皈后语气又不觉柔和下来:“昨晚十一点多,我们收到一份投稿。本来打算今天再看的,但我大略扫了一眼,发现跟你的风格太像了,就联系了教授。我们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根本不是像,就是你的风格。不过,画稿质量过硬,构思表述却差强人意,两个放在一起别扭得不行。”
    钟皈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所以你们早上看到我投过来的稿件,两相对比,心里就有了判断。”
    栾琳点点头:“我跟其他评委以及监督工作组讨论过了,大部分人都站在你这边。李教授跟奚主任也是评委,认为你绝不可能是抄袭者。”
    “你别着急。既然你是作者,我们揭穿她只是早晚的事。”余晖见钟皈神色太过平静,更加担心,后面的话却又不得不说:“问题是,就算我们相信,你也要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设计稿是你的,这需要不少时间。教授希望,你能稳住心态,看能不能在截稿前再交一幅作品。”
    钟皈深吸一口气,“余晖,刚才你说抄袭者姓温,是叫温宛然吗?跟我一个公司?”
    余晖点点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钟皈。
    钟皈打开,里面是两张画稿扫描件与两份构思表述。两份画稿乍看一模一样,仔细看略微有差别,一张是手稿的扫描件,用彩铅填完了色,笔尖在纸上造出的凹凸感与摩擦感很明显;另一张像是电脑绘制的画稿,颜色饱满顺滑,水彩感更足。
    钟皈看完后,抬头说道:“昨晚快十点的时候,我刚把手稿扫描进电脑,正准备连同效果图以及构思文档一起发送到邮箱,就突然停电了,我也回了家。温宛然应该就是趁着那时候把东西偷走了。她怕被人识破,修改了构思,扫描件也作了仿水彩效果。”
    栾琳赞同:“效果图她肯定也是想改的,但功力不够,怕改了不能入选,就直接原样报过来了。”
    钟皈见一向端淑的老师气得翻了个白眼,反而笑了:“老师,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和关心。我也相信您不会放任这种破坏行业规则的毒瘤。我这就回去准备新画稿,尽快再报过来。”
    栾琳叹了口气,颇觉安慰地握住她的手:“好孩子,老师没看错你。你安心准备,我会跟组委会尽量多争取点交稿时间。”
    “不用了老师。如果我的交稿时间比别人多了几天,就算情有可原,也是胜之不武。”钟皈反握了握栾琳的手,笑得越发灿烂:“老师您忘了,我一向喜欢做两手准备的。您放心,新作品我会在今晚十二点前发到参赛邮箱里。”
    --
    告别栾琳,钟皈在余晖的絮叨声里下楼。“好了余晖,我真的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你再继续愤愤不平下去,才会影响我的心情呢。”
    “好,好,我不说了。我等你拿大奖,再一起收拾姓温的。”
    余晖还是担心,知道钟皈多半是在强忍着愤怒与难过,但也不敢再多说。“那我送你回公司吧?哦不对,你应该要请假回家准备--”
    话音没落眼前就闪过一道庞大的黑影,然后自己好像被揪着衣领提了起来,转眼间就跟钟皈隔了十几步远。
    泰安收起锐利的眼神,伸手扶住钟皈:“我们回家吧?”先生交待得对,夫人太讨人喜欢,必须严防不轨之人。
    钟皈缓缓点了头,扶着泰安上了车。
    碰上这种倒霉事,说不难过都是骗人的。钟皈一靠着后座就没了力气,脑子一片混沌,甚至忘了跟余晖告别。
    泰安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夫人,您没事吧?咱回公司吗?”
    边递给她一个纸袋。
    钟皈接过来,是半包剥好的核桃。
    她笑了下,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先回家吧。有点急事。”
    --
    帝都,东长安街,秋日西斜,时光静好。
    某处顶级会所里,傅南陌晃着红酒杯望着落地窗外的秋景,唇角微勾,眉目含情。
    这样的季节与温度,让他想起了大一时的娓娓在学校秋季运动会上向他表白的情景,顿时对那时的自己羡慕又痛恨,羡慕他的无比幸福,痛恨他的不懂珍惜。
    慕森城走过来,跟他碰了个杯,自己先悠然地品了一口,然后冲他一笑:“哥,你伤口还没恢复好,不能喝酒。”
    那晚傅南陌从广化寺内室出来后,手上洇透纱布的血迹把他都吓得不轻。这几天虽然有最好的养护,但毕竟是最容易碰触到的地方,还要用,所以伤口愈合得并不是那么快,结的痂也薄,稍微碰一下就会重新裂开。
    “知道,我随便闻闻,以后打算戒了。”傅南陌把酒杯放到吧台上。--其实早在娓娓酒精过敏生病那次之后,他就不怎么喝酒了。
    陆敛风从棋牌室探出头来喊:“二位哥哥,你们悄悄话说完了快过来啊!二缺二呀!”
    “缺什么缺?我看你缺根筋,玩三人牌不行吗?”
    慕森城笑骂着走过去,左右看了看:“许骁呢?”
    “给人讲笑话听呢。我看他自己就挺搞笑,拿得起放不下。”宋凛川眼皮都不抬地轻讽。
    “川哥你不帮忙就算了,别太刺激人了啊。”这张毒嘴,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孩子的心脏能承受得住。
    旁边的休息室里,许骁紧张地抓着手机:“等等,我又想到一个,你肯定猜不出来。你说一百斤棉花和一百斤的女人哪个重?”
    那边似乎果然没猜出来。
    许骁就得意地公布答案:“告诉你吧,是一百斤的女人。因为女人都爱虚报体重,而且还往轻里说。比如你吧,看上去不到一百斤,实际上--喂,喂,阿尘?”
    陆敛风看着被挂断电话还一脸委屈懵逼的许少,不忍直视地长叹。这真的是那个纵横娱乐圈的许家当家人吗?看过那么多剧本,见过那么多表演,怎么连句情话都说不好?恋爱中的男人,
    智商果然非比寻常。
    懵逼过后,就是求助。
    许骁眼巴巴地瞅着走近的傅南陌:“哥,你让嫂子替我说说好话呗。”
    傅南陌毫不留情地嗤道:“说好话的前提是你有值得说的东西。你扪心自问,你有吗?上次哭得死去活来的,你嫂子想想就笑,笑完就骂。我跟她提你,是嫌我们夫妻俩的生活太和谐了吗?”
    许骁不置可否地怼回去:“你们和不和谐你心里没点数吗?至少我还能看到阿尘的朋友圈。”
    傅南陌眼神一凛:“你是看我现在不方便揍你?”
    他家那个小没良心的,把他屏蔽了。
    “他最近都这个欠揍样。”宋凛川站起身活动着筋骨,看热闹不闲事大。“哥,你吩咐,我动手。”
    “行吧,医药费我出了。”傅南陌含笑退到角落里,以免被误伤。
    “哎不带你们这样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什么君子啊,跟谁装呢你?”陆敛风想起上次被许骁逼着带他见了薛麟,导致自己被老爹一顿暴揍的事,恨从心中起,嚎叫着也扑了上去。
    几个人正闹腾着,路特助敲门进来,有些紧张地走到傅南陌身旁。
    “估计是嫂子的事。”慕森城低声说了句,沙发上的三人立刻不闹了,默契地跟着慕森城走到远处的酒吧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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