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外面就出现了关于叶离枝的谣言。

    梓谦听到风声的时候,险些没有气得背过气去!

    什么叫‘丽妃不满别人对她指手画脚,认为奴才不应指挥主子,是为以下犯上,心生不满,对礼部派去的人多加刁难’啊?

    什么叫‘有宫人称看到两位女官从莹翠宫内出来时都是小脸刷白、泪痕未干’啊?

    什么叫‘怀疑丽妃对女官们动用私刑,害女官每次前往莹翠宫时都哆哆嗦嗦、惧怕不已’啊?

    那两个女官天生就长着一副受虐的嘴脸好不好!

    她们家的娘娘什么时候刁难过她们了,为什么她们整日的跟在娘娘身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倒是娘娘,尽管身怀有孕,行动不便,却毫无怨言,无论她们提出怎样的要求,都悉数完成,绝不偷工减料,害的她们都在为自家的娘娘心疼了!

    结果……那两个祸害,竟还出去如此编排娘娘,简直……简直狼心狗肺!

    梓谦气得脸色发青,扭头就去跟叶离枝将这些个闹心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梓谦咬牙切齿道:

    “娘娘,我早就看出她们是有备而来!刚好该教的都教完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就算咱们想找她们麻烦,也来不及了!真是可恶,着了她们的道儿!”

    叶离枝坐在宽大的木椅中,头靠在背后的椅背上,用手背盖着眼睛,在太阳下闭目养神。

    温暖的阳光盈满指缝,在光滑细致的花容上落下半片阴影。

    闻言,叶离枝并没有太大反应,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甜润优美的唇一弯,懒散随意的道:

    “明日,以答谢两位妹妹的‘教导’之恩为由,将她们请来,设宴款待。”

    “咦?”梓谦不解,更是不忿,道:

    “她们待娘娘如此,娘娘怎还想着款待她们?而且……她们既然做下此等亏心事,怕是就算接到娘娘的邀请,也不敢来了吧?”

    叶离枝笑容更深,缓缓道:

    “我盛情邀请,对方却‘抗令不遵’的话,那‘以下犯上’的谣言,岂不就坐实了么?”

    对啊,叶离枝再怎么说,也是皇帝陛下的妃子。

    既是妃子,便是主子,主子对下人发出邀请,下人若是胆敢拒绝,将与‘忤逆’无异。

    两个忤逆主子的奴才,她们说的话,可信度还会有那么高吗?

    到时候,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而她们要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来,正正好,便是中了叶离枝的下怀。

    梓谦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思虑周全的道:

    “那要是她们说害怕娘娘听到流言对她们进行报复才不敢来的呢?”

    叶离枝连想都没有想,几乎是立刻应道:

    “那我便大张旗鼓的道歉,告诉所有人我做错了,并诚心悔改,我想,人们再刻薄,也绝不可能对一个知错就改的人苛责有加的。”

    别说她没有对那两个女官怎么样,就算真的待她们不好过,这样做了,也不会再有人诟病的。

    叶离枝轻叹口气。

    没想到她的对手居然这么弱,要不是因为安如晦,她以前何至于让她们欺辱的那样惨!

    如今,甚好。

    且看她如何见招拆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吧!

    梓谦听的豁然开朗,高高兴兴的去了。

    不出叶离枝所料,冰清和玉洁幕后的主子,还是让她们两人前来赴约了。

    本以为赴约只是借口,丽妃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为自己报仇的两位女官,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梓谦来到丽妃面前时,却意外的看到临窗的圆桌上,当真摆满了一道道的美味佳肴,堪称丰盛。

    两人偷偷的对视一眼,翦水秋瞳中是同样的惊疑不定。

    “奴婢冰清\/玉洁给娘娘请安。”

    “来坐吧。”

    叶离枝宽袖一挥,表情和善。

    冰清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干巴巴的笑道:

    “多、多谢娘娘抬举。只是……只是奴婢只是卑贱的下人,怎敢与娘娘同桌而食呢?娘娘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是怕我会小心眼的在饭菜中下毒,让你们有来无回,葬身此地么?”叶离枝表情不变的问。

    冰清和玉洁双双一惊!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砰砰砰的连连叩头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不是我想让你们死,”叶离枝捻起竹筷,在两人惊色未退的注视下,每道菜都夹了一筷子塞入口中,细细的咀嚼完毕后吞下,用事实证明她并未下毒,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优雅华贵:

    “我从没有要害你们的心思,只是你们从来不信而已。”

    她语气里带了几许无奈,颇有几分在与她们推心置腹的感觉,口吻满是怜悯道:

    “不过,即使我并不想害你们,今日你们来了,便是注定死路一条。因为只有这样,你们的主子才能让世人相信,我是个多么心胸狭隘、残虐无道的女人,根本不配为后!然后理所当然的被百姓们唾弃憎恶,继而不得不将到手的皇后之位拱手相让,是么?”

    冰清和玉洁垂头不语。

    “所以,外面流言四起之时,你们的主子却还是答应将你们送过来给我,便是已经将你们当作了弃子,巴不得我因为外头的流言而在你们的身上泄愤,这样,他便有更为强大的理由来打压我了。就算我并未对你们做什么,等你们平安无事的回去之后,他偷偷将你们杀死,再对外面的人说你们是去莹翠宫赴宴回来后双双暴毙,自然而然的,罪名还是会落到我的头上。所以,为了除掉我,你们不得不死。”

    理智的分析结合现实的处境,比仗着身份的欺压和威胁来的更为让人崩溃。

    冰清和玉洁几乎是瞬间刷白了脸色,虚的手脚发冷喉咙发苦,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变了调的音节:

    “那……那奴婢……该怎么办?”

    “好说。”叶离枝坐在圆凳上,抄着手,笑眯眯的道:

    “告诉我,指使你们前来污蔑我的主子,是谁?”

    冰清和玉洁对看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露出了破釜沉舟般的神色,想着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弃暗投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便银牙一咬,纷纷抬头,异口同声的道:

    “那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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