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夏滟心肠多狠毒,至少在对林晚枫的感情上,她始终是真挚的。方华理解她的痛苦,于是给她悲伤的时间,转向另外几名夏家人。

    “夏家唯一一个我不想杀的人没来,所以对不起,你们都可以上路了。”方华对宁王夏恒、世子夏朗、太子夏诚、二皇子夏基说道。

    四人面色惨然,夏恒早已放弃抵抗,闭目待死,夏基却仍在挣扎,急道:“白先生救我!”

    白荡海正要行动,方华断然道:“白老头,你不在我的必杀名单上,如果你敢出手,我不但当场杀了你,还要去开元杀光所有皇族,以及所有开元武府弟子,你别考验我的决心,我说到做到!”

    白荡海犹豫半晌,默默退开。

    他已亲眼见识方华的实力,所有抵抗只是徒劳,为了自己的亲友,不得不做出选择。

    夏诚大惊失色,向远处地宫望去,大叫道:“秋老师救我!救我啊!”

    奇怪的是,秋风烈又像先前一般闭目打坐,如同泥塑菩萨,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

    夏朗蓦地想起什么,忙道:“方华,我知道你和我妹子关系良好,她从神启归来后每日以泪洗面,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她心中有你。你看在雪儿的份上放过我们父子,我必有重谢!”

    方华想起小郡主夏雪,叹道:“可怜的姑娘,白白被人利用。不过大家身在不同阵营,我理解她的处境。你们放心,夏雪定会安然无恙,她就是我唯一不想杀的夏家人。”

    说完,他不再给四人说话的余地,手指轻弹,发出“嗤嗤嗤嗤”四声。

    夏恒、夏朗、夏诚、夏基被爆成四团血雾,顷刻毙命。

    场中还有一个静王夏钧,所有人都向他望去,在心中预演着他可悲的结局。

    方华却不急于杀夏钧,似乎觉得他是仇恨的源头,要把他留在最后。沉默半晌,又向哭泣的夏滟看去。

    “杀了我!”夏滟嘶声吼道,“快杀了我!让我去地府陪晚枫!”

    方华道:“不想多说几句么?”

    夏滟的双眼怨毒之极,咬牙切齿道:“我诅咒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身边所有亲人朋友都因你而不幸,每人必将经历世上最悲惨的结局,永世不得超生!”

    方华点头道:“遗言交代结束,你可以死了。”

    他正要出手,忽传来一声:“且慢!”

    穆紫薇快步走来,用恳求的神色看着方华,道:“小华,别杀她。”

    方华皱眉道:“你不觉得留下她是一个大麻烦?”

    穆紫薇道:“她的修为不值一提,如今也不再有支持者,掀不起什么风波。把她交给我,我送她去泽雅勾氏,让她有生之年可以回归故乡。”

    方华叹道:“你对她太好,她却不领情,这又是何苦?”

    穆紫薇道:“我改变了她的一生,这是我欠她的,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夏滟怒道:“该死的毒妇,谁要你卖好?快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定扒你的皮、抽你的骨、啃你的肉、吸你的血……”

    “扑”的一声,穆紫薇挥掌击中夏滟脑门,她语声中断,当即昏迷。

    穆紫薇取出琅嬛悠阁,将夏滟吸入屋内,道:“我会尽快带她上路,请大家放心,夏滟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眼前。”

    方华低声道:“你留着别走,过些天我将启程去泽雅,到时我们一起去探访夏滟的老家。”

    穆紫薇不安道:“你连她本家勾氏也不放过?”

    方华道:“当然不会。我要探访木氏娘家,还要帮曼苓解决一些麻烦,让泽雅安静几十年,最后去东荒转转,这是一段美好的旅程,最好能和你同行。”

    穆紫薇舒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我也很期待这次旅行。”

    天色微亮,远处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这漫长而激烈的夜晚即将过去,天京也将迎来崭新的一天。

    方华指指静王夏钧,对方阳道:“大哥,老王八蛋怎么处置?”

    方阳摸着头皮笑道:“你说怪不怪,老子想杀老王八蛋足有十多年,脑里不知想过多少种杀他的方式,这会儿真把他拿下了,老子反而不知怎样动手。”

    方华失笑道:“巧了,我也一样,所以把难题留给你。”

    两兄弟哈哈大笑,方阳拉过方萧和方萝,道:“老子没辙,你们动手吧,无论哪种杀法老子都同意。”

    兄妹俩面面相觑,均感手足无措。方萧又拉过方堂正和方歌儿,一本正经道:“你们是方氏接班人,此刻头号大敌落网,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们,还不快快杀了他?”

    方堂正托着下巴道:“唔……让我想想,是砍头好呢,还是挖心好呢?”

    方歌儿大感头痛,对方华道:“小叔你动动手指炸了他脑袋不完了吗?省得我们费神。”

    方萝道:“是啊,夏柯都让大哥一把掷成肉饼,何必别出心裁对待夏钧?反正也是死,小弟给他个痛快吧。”

    夏钧惨然一笑,道:“没错,给我个痛快,方家人杀伐果断,别磨磨蹭蹭让我看不起!”

    方华笑道:“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是不是还在幻想夏氏东山再起?”

    夏钧眉头一拧,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方华道,“滂南郡行宫里有你一群女人和孩子,所以你不怕死,秋风烈会让他们复辟夏氏江山,对不对?”

    夏钧终于变色,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方华摇头道:“你想得太美了。抬头看天,那里有什么?”

    夏钧抬头,发现空中有一只暗蝙蝠,双翅微展飞向南方,如同一团暗影。

    “那不是武道法相,是我的分身,”方华道,“天亮之前,滂南郡行宫内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夏钧骇然失色,惊呼道:“不要杀他们!”

    方华歉然道:“对不起,我也不想杀女人小孩,可谁叫他们是你的人?反正已做过一次杀人魔王,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你很快可以在地下和他们重逢。我罪孽深重,有朝一日老天爷会惩罚我,但你等不到那天了。”

    “不要!”夏钧彻底失态,发出惊恐的尖叫,“不要杀他们!我求求你!他们绝不会复辟夏氏江山,我向你保证!不要——”

    “嗤”的一声,方华的指劲一掠数丈,刺进夏钧眉心,他的语声戛然而止。

    他遥望方华,缓缓跪倒,仿佛在向方氏请罪,祈求赦免他的家人。

    但这只维持了片刻,指劲暴发,“嘭”的一声,夏钧化作一团血雾。

    夏氏皇族至此灭亡。

    众人站在皇城废墟上,姿态虽然平静,心中却有些震撼,亲眼见证了历史,目睹一个王朝覆灭,任何人都难免激动。

    但众人心底也有疑问,旧时代已结束,新时代如何开始?

    ……

    ……

    方华来到地宫上方,对一旁的白荡海说道:“白老头,你可以走了。”

    白荡海望着祭坛中的秋风烈,扬声道:“师尊,我有话说。”

    秋风烈沉默无语。

    白荡海呼唤几声,秋风烈始终没反应,只好作罢,向秋风烈下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请师尊赎罪,开元有我必须重视的人,如今大势已去,我不得不赶回开元。师尊保重,徒儿就此别过。”

    秋风烈依然沉默。

    白荡海长叹一声,快步远去,消失在皇城北门。

    方华指指秋风烈,冷笑道:“装,继续装,我就在这等着,盯死你。”

    小尘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有点不对劲,秋风烈的气息……似乎发生了变化。”

    方华吃了一惊:“难道他准备逃跑?可他哪里逃得了?”

    小尘道:“我仔细观察一番,你别紧张,没人躲得过我的眼睛。”

    她飞临地宫上空,气机从天而降,笼罩整个祭坛,将秋风烈牢牢锁定。

    一刻钟过去,秋风烈和小尘毫无动静,方华大感不耐烦,只想出手杀了秋风烈,这时脑海中忽然响起熟悉的女声:

    “主人,请助我复活。”

    方华怔了怔,惊喜道:“阿画!”

    这女子正是画戟,她的语声带着欢喜,道:“小尘前辈在极恶魔棺内留下功法,又得到尊元境强者海琼的帮助,我进步巨大,已大致掌握复活工序。请主人送回七冥奴,与海琼结成八人阵法,并输入新得到的能量,我有把握像女巨人般重生。”

    方华喜出望外,看一眼祭坛旁站立的风无极——他手中仍握着方天画戟,问道:“要不要把你的本体夺来?”

    画戟道:“不需要。我已得到邪能重建,拥有能量化躯体,与本体彻底分离,从此再不依赖本体。”

    方华急忙挥手道:“七冥奴归位!”

    崔紫衫、邵沉鱼、谢紫荷、邢惠儿、阿慈、骆紫衣、晏黎七女立即赶来,方华释放极恶魔棺,七女进入棺内,组成邪能大阵。

    海琼发话道:“主人,我已传授阿画元道五境,在阵法运行过程中,请输入四大宗门强者能量,我会对阿画进行醍醐灌顶,不出意外的话,阿画可以飞速晋升至空元境。”

    海琼实力太强,超越其余七冥奴的总合,有她全力相助,画戟不但有望复活,还能成为新一代元道强者。

    方华乐得东倒西歪,大笑道:“真是我的乖海琼,你好好干,能量要多少有多少,我要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阿画!”

    大阵启动,八冥奴围绕画戟而坐,海琼伸掌紧贴画戟背心,方华从体内亿万漩涡中提取能量输入极恶魔棺,以海琼为中介,源源不断进入画戟体内。

    这是画戟的重生仪式,但谁也想不到,此事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改修元道五境。

    因为生命可以延续,生死界线被打破,永生已成为可能。

    一个死去的人,经过阴兵魔符的改造重获新生,这是多么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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