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宋公公将刚才在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淼晴。

    方淼晴面上凝重,她将茶递给朝宋公公:“公公,你帮我送进去,我还是不进去了。”她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子啊!”她转头往外走。

    “方姑娘,方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倔呢,朝宋唤了一个宫女让她跟上去。自己端着茶送进去,楚昭然看了他一眼:“淼晴呢?”

    朝宋道:“回皇上,方姑娘回屋呆去了。”

    楚昭然敲着桌子道:“朝宋,给方淼晴一个皇贵妃如何?她会要吗?”她说她不要,可是皇贵妃已经是现如今后宫最大的位份,大不了,他往后不再立后鳏。

    朝宋道:“哎呀,方姑娘就是个倔脾气的。皇上,方姑娘现在瞧着皇后好,可皇贵妃当一段日子,她便能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好,到时候是皇贵妃还是皇后都无所谓。”

    楚昭然看着桌上的册后书,如果立她为后,朝中大臣都在反对,就连一向与他顺着他的司马韵都不同意,没有得到朝堂大臣的拥护,就算册立她为皇后,她也坐不稳。楚昭然撕了册后书:“叫中书令重写。砦”

    就在此时,一名宫女急匆匆的闯进太极殿:“皇上不好了,方姑娘自杀了!”

    楚昭然大惊,跟着她们来到房间。屋里面已经围绕着一群宫人,在床上方淼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鲜血,从她手腕霎时间大股的喷射而出,十分恐怖。

    楚昭然一愣,随即猛的扑上前去,一把就捂住了她那个狰狞的创口。大声的对后面的人吼道:“御医!御医呢!”

    有宫人道:“已经去请了。”

    方淼晴毫无生气的躺在楚昭然的怀里,他一把扶住她的肩着急的说道:“淼晴,淼晴,你醒醒,醒醒啊!”心里的恐慌像是无尽的深渊,就好像五年前看着叶晴晴被打死的那一刻,茫然、不安和惶恐。

    他伸出手指,想将她抱起来,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指尖轻颤,泄露出那么一丝丝的难以自控。她的手腕上的血痕很深,无论他怎么止,鲜血还是不断流出来。像是浸了水一样将床单都染红了。

    “方淼晴,你醒醒……”楚昭然无力的唤着她。

    御医来了,为她包扎好伤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再晚一点,这姑娘的命就没了。”

    方淼晴依旧在昏迷,楚昭然眉头紧皱着,那眉头就像永远舒展不开来一样,一直怀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阵,方淼晴才苏醒,她艰难的抬眼看着楚昭然,目光迷茫:“皇上……我死了吗……”

    楚昭然严肃的看着她:“方淼晴,你这是在拿你的命威胁朕吗?”

    方淼晴怔楞了一眼,过了好久,终于缓缓滑落下两行眼泪。她那那只好手捂着自己的脸,哽咽道:“皇上,像我这般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间上,皇上,你赐死我吧。”

    进宫这么久,楚昭然每一次见到方淼晴,她都是一副倔强冷漠的样子,就连第一次她被太后杖责奄奄一息也是那副坚强不肯认输。而现在,她趴在他怀里哭得那么伤心。

    楚昭然胸腔里有一股莫名的感情在涌动,他将她抱得更紧,略显沉重的说道:“就因为这样,你想要死?”

    方淼晴眼泪像绝堤一般流下来,她不言不语,没有半分力气的将头埋在楚昭然怀里。

    楚昭然看着她,突然将头垂下来,好像他才是重伤的人一样,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可是却那么轻,没有一点用力。但是方淼晴却仍旧可以感觉的到,他身上的力气,似手霎时间就被抽空了。

    “方淼晴……”她听到他小声唤了一句:“如果你这是在用死威胁我,你做到了。”

    窗外在下着小雪,屋里面没有人敢说话。楚昭然小心翼翼的将棉被盖在方淼晴身上,将她抱起来,不小心动到她的伤口,伤口处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轻轻一皱,面色顿时白了几分。

    楚昭然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疼痛过去,然后更加将她揽至怀里:“忍着点。”

    楚昭然将她抱起来。朝宋公公打着雨伞跟在旁边。

    还未出门便见朝安公公来报:“皇上,司马大人领着御史台的人跪在太极殿门口。”

    方淼晴茫然得张开眼,眼泪又流了下来:“皇上,我有罪,皇上不要为我和司马大人之间闹了嫌隙!”

    楚昭然面无表情。抱着她往太极殿走去。

    大雪纷飞,司马韵跪在太极殿已经有一些时间了,雪落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堆成雪人。

    “司马,你这个御史大夫是当得太闲了,连朕的家事都要管!”楚昭然怀抱着方淼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好似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司马韵沉声道:“朕身为御史,有关国家之事都要管。皇上赐臣御史职责,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你个御史!”楚昭然冷冷一笑:“

    司马,朕不信朕娶了一个皇后,就会将国家弄得乱七八糟。”

    有御史看不下去,道:“皇上,您忘了秦贵妃吗?宣宗为了她不理政事,荒废国事,后来,宣宗死后,秦贵妃就带领着八皇子造反。皇上,像如此妖姬怎可留在身边。”

    楚昭然不屑的冷哼一声,细长的眼睛冷冷的扫向那此匍匐于地的御史官员,淡淡说道:“首先,朕不是宣宗,其次,淼晴也不是秦贵妃,她是皇后。你们这些御史只会危言耸听。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责一百棍!”

    他冷漠的看着底下的人:“若你们再不散去,朕不在乎全换一批御史。”

    “请皇上明鉴!”众人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

    楚昭然不理会他们,抱着方淼晴走进大殿。

    雪花静静的飘着,吹过方淼晴的眼睛,她探出脑袋,可以看见司马韵跪在那里,那双眼睛就像海底一样深沉,静默的看着她。冷风从他们面前经过,一切都变得飘渺且模糊,她闭上双眼,忍住最后一滴泪,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皇上。”方淼晴被楚昭然放置在床上,双目茫然:“皇上,我和御史大人无仇无怨的,他为何就一定要逼死我呢?”

    楚昭然安慰道:“他和你无仇无怨,和你外祖父家有一些仇怨。”

    这件事比较早,她可能不清楚,楚昭然将过往的事讲给她听:“他的父亲原是幽州领兵,在和北齐大战中,丢了幽州几个城池,后来被叶国公大人领兵追回来,上书弹劾司马家,他父亲羞愤自杀。自此,他就恨上你们叶家。他拜在你外祖父家求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

    方淼晴恨恨道:“这个人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可是他身为臣子,却不能为皇上解忧排难,反倒利用御史之位威逼皇上听他的,这是不忠;他身为叶国公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却处心积虑想要报仇,可见这个人是个白眼狼,视为不孝;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就处处针对我,一点也没想过扣下那不忠不孝不义的帽子,我如何在世间处之,视为不义……皇上,他才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楚昭然默然的想了半天,才点头道:“是,司马这件事做得太过了。”

    “来人,传朕旨意,暂罢司马御史之职,让他好好在家中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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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十一月,方家长嫡女方淼晴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授金册金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方淼晴的手腕还没有好,虽被立为皇后,暂行皇后之职,但是由于册封大典定在下个月,因此她暂住在太极宫旁边的华沐苑疗养。

    礼部和内侍省近日来十分繁忙,在册后大典之前,晋王殿下和齐敏公主的婚礼要先举行。

    十一月底,晋王殿下在京都的府邸建成,而晋王也移出白虹宫,入住晋王府邸。第二日,南燕和北齐结姻联盟,婚礼开始。

    皇上和准皇后一同亲临晋王府主持婚礼。

    当晋王殿下从驿站迎娶齐敏公主的半路上,突然杀出一批刺客,在厮杀与混乱当中,齐敏公主受伤,而晋王殿下却消失不见。

    此后,刺客全被诛杀。皇上大怒,下令全力寻找晋王,查出真相。

    京兆府尹的人通过那些刺客尸体的模样,确认这批人是北匈派来行刺的。

    北匈一二三再而三的阻拦南燕和北齐的联盟,先后杀了齐国太子,齐国公主,齐国四皇子,还有失踪的晋王殿下,无所不用。南燕和北齐的使者在燕山共商联盟之事,由燕山大将易惊天和齐国使者签下联盟协议书,共同出兵对抗北匈。

    然而,搜寻多日,晋王楚昭夜依然查无所踪。

    楚昭然连续几日没有睡好,他请国师来太极殿商讨了很久,后派了自己的亲随前往晋地,暂管晋地一切事务。

    而在塞外,北匈在北齐和南燕的联合围攻下,往西败去,渐渐退出漠北。漠北之地由燕齐两国共同分管,这个消息传来举国同庆。

    然而,没有过多久,国师在出宫回府的路上失踪了。

    楚昭然派出人马到处搜寻国师而没有找到,他越发的惊疑不定,往晋地派出了三千骁骑营镇守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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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彦家母带着最小的儿子彦天乔进宫探望女儿彦珍清,方淼晴闻讯而去。

    正殿里烧着融融炭,四面帐幕低垂,炉中一缕幽芬倾吐,方淼晴爱不释手的看着怀中睡熟的天儿,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孩子怪熟悉的,这模样活脱脱就是她哥哥的翻版。

    彦母看着她,想起自己的大女儿,霎时间泪如雨下。

    彦珍清赶忙递过帕子,小声道:“娘,皇后娘娘在此,你这是做什么?”

    彦母才哽咽着止住,道:“我对不起小乔,为母不强,只能让她在尼姑庵里孤孤零零的长

    大,这辈子就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事,不配为母。”

    她慢慢的道,“小乔死后,我是多想和她一起去了,但看着这个孩子,毕竟是她最后的血脉,在悲伤也得捱过,不能对不起她,连她的孩子也护不住。”

    方淼晴低声道:“如今都过去了,你再提,不过徒然悲伤,现在孩子安好,比什么都好。”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软榻上,站起身,对着彦母深深鞠躬:“若不是彦伯母,我叶家也不会留有血脉。请彦伯母受淼晴一拜。”

    彦母的眼泪掉得更多了,她扶起她,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榻上熟睡的天儿,又看了看方淼晴,泪流不止。

    方淼晴觉得奇怪,扶住她:“彦伯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先别哭了,你慢慢说。”

    彦母到底是久经事故之人,她哭过了这一场,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擦了眼睛道,“天儿……他……他命不久矣。”

    一想到如此,她的眼泪又流下来。

    方淼晴被这句话震到,她转头看看天儿,只觉得看他怎么看怎么可爱健康,一时有一些无措:“彦伯母,这是怎么回事?天儿……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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