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挥挥手,“孩子的事,不用你负责。我也不会跟你走。”因为形式不会允许。若是皇甫弘煜愿意放手,我跟着皇甫白逸,还是可以考虑的。但,依弘煜的个性,没有这个可能。

    若我擅自离开皇甫弘煜,必然被皇甫弘煜逼得亡命天涯,让白逸为了我与皇甫弘煜正面交锋,我也不想他们兄弟相残。

    “可馨……”皇甫白逸不赞同地看着我,眸光温柔如水,“你错了。你对于我,从来都不是责任的问题。你腹中的宝宝也不是。宝宝是属于你的一部份,我爱屋及乌。自我遇到你的那天起,自你在仁和赌坊极力维护我的那一刻,你对我已不是责任,而是……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明白吗?”

    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很简洁的言语,不够华丽的言词,却没有哪句话比这句话更让人动容!

    何况,对我说这话的还是一位天下无双的翩翩公子。

    柔情似水,为我化成了绕指柔。我跟皇甫白逸的初夜,他给我这个感觉。现在,他又给我这种感觉。

    我娇躯轻颤,这次的感觉,甚至比绕指柔更深刻,我有种很深的感觉。皇甫白逸用生命在爱着我。

    清莹的泪水自我眸眶泠泠滑落,无言的泪,我满腹辛酸,辛酸这份迟来的爱,心疼皇甫白逸的痴。

    我的泪隐没在洁白的面纱后,湿了面纱。

    皇甫白逸伸手欲揭我的面纱,欲替我拭泪,我抓握住他的大掌,望着他俊逸无双的面孔,我心中又想起了先前忘却的疑问,“对了白逸,七月二十八号夜里,你戴了皇甫弘煜模样的人皮面具打败了皇甫弘扬,既然你戴了人皮面具,何以我那晚能认出你?”

    “傻瓜!”皇甫白逸温柔一笑,“我击昏皇甫弘扬后,就脱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我不会用别的男人的面目跟我的女人欢爱。”

    “噢。”我颔首,又讶然,“你击昏皇甫弘扬,我有印像我们就是在那间房里欢爱的,你别告诉我,我们欢爱时皇甫弘扬就在当场?”

    “是,当时别无他法。我若将皇甫弘扬扔出房间,被别的下人发现,会出乱子,于是,我将皇甫弘扬扔下床底,又给他下了迷 药,保证他在我们欢爱中途醒不过来。直到黎明五更时分,我替累得睡着了的你穿好衣装,打算带你离开时,五皇兄正好寻来,我只得弄醒皇甫弘扬。五皇兄很自然地以为皇甫弘扬欲欺凌你,他揍了皇甫弘扬一顿,料想不到,一连串的误会就此发生了……如果我那时没有离开,就不会有接下来一连串的误会发生……”

    “好了。”我微微一笑,笑容中苦涩难当,“没有如果。千金难买早知道。你当时走了便是走了。我不怪你。若你不走,你隐瞒了二十多年装傻的秘密就泄露了。介时,你的二皇兄跟五皇兄认为你心机深,首个就要除掉你。嫁给皇甫弘煜终究是我自己选择的,这苦果,我吞。不怨你。”

    话虽如此,我发现,我的心情又在反复。

    皇甫白逸想要做我赵可馨的男人,即使被皇甫弘煜与皇甫弘扬发现会粉身碎骨,他也不能怯场,让昏迷着的我独自面对未知的事。

    哪怕他以为我事后会去找他,哪怕有任何推脱的理由,哪怕他现在想弥补我,他当时扔下我不顾,走了就是走了。

    我对皇甫白逸没有了恨意,却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皇甫白逸俊美的脸上又出现自责的情绪,“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也不要你当什么都没发生。”

    “恨一个人,很累。我懒得去恨。”我赵可馨要恨一个人,会去报复,会去伤害那个人。皇甫白逸,我不愿伤害他。

    “可馨……”皇甫白逸望着我的眸光多了抹彷徨,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心中现在是无助的,无助会失去我。

    我淡然一笑,声音很清晰,“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不要是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皇甫白逸清润悦耳的嗓音多了丝颤抖,“我好希望你每天都可以问我问题。”

    “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如何。将来的事,再说吧。针对这件事,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你说。”

    “当时有没有想过带我走?”

    皇甫白逸轻叹,“当时的情形是这样。替你穿好衣衫后,门外不远传来轻微的稍动,你还躺在床上,我走到门边查看门外的动向,发现五皇兄正赶来,以五皇兄的功力,我若带你走,带着个人,气息定然不稳,两人逃不过五皇兄的耳目,我认为五皇兄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于是,我从窗户离开。临走前一弹指解了床底下二皇兄中的迷 药。一念之差,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是啊,”我苦笑,“真的是一念之差。”如果那时皇甫白逸冒险带我走了,那么,今日,也许我已是皇甫白逸的妻,又岂会嫁给皇甫弘煜?

    “可馨……”皇甫白逸眉宇间尽是忧郁,就连他眉间的那点朱砂,此刻看来也满是黯然。

    “黯然**,唯别而已。”我转过身,背对着皇甫白逸,“聊了大半夜,时候不早了。七皇子请回吧。”

    “叫我白逸,我不要你这么生疏地称呼我。”

    我身后传来皇甫白逸哀伤的声音。

    “七皇子这又是何苦?你我本就是无交集的人,没有过多了解的必要。”

    “可馨,别这样……”

    “你走吧。”

    “你跟五皇兄的事,你有何打算?”未理我的催促,皇甫白逸发问。

    “跟他么?”我淡淡地望着无边的黑夜,缓缓低吟:

    昨日无关风与月,今日已老少妇心。

    原知天意欺人意,不作短聚作长分。

    “不作短聚作长分……”皇甫白逸幽幽低喃,“你打算离开五皇兄,可你腹中之子……”

    “这个就不劳七皇子废心了。我腹中怀的是孽子,自无留下的必要。”我不能接受皇甫白逸,自然不可能为他生小孩。

    打胎,是我必需做的事。

    既然我打算堕胎,怀的是皇甫白逸的孩子这点,也没必要告诉他了吧。以免多生事端。

    “可馨……”皇甫白逸紧张地从背后触上我的手臂,“打胎很伤身,别……”

    “生小孩就不伤身么?”

    “这……”

    “七皇子若不走,我走便是。”我瞄了眼美丽的庭院风景,“这轩揽居的夜色还是有欣赏的价值。七皇子慢慢赏景。赵可馨先行一步。”

    说罢,我莲步轻移,往卧房的方向走去。由于白天到现在近半夜我都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我的脚步有些虚浮。

    我能感觉到,皇甫白逸望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尽是痛苦自责。

    只是,我没察觉到,在我走远后,皇甫白逸自责的眼神中又多了丝精明。

    我回到房间后,从房间的窗户瞧出庭院,发现皇甫白逸人已不在院中。

    他走了。

    我心中不失落。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像皇甫白逸这样的男人,我明白,他做什么都无私地为我好,无私到不会争取幸福,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躺在床上,决定先睡一觉,明天再买通丫鬟搞一副堕胎药吃了,把孩子打掉再说。

    睡在床上,我突然觉得肚子很饿,肚子咕噜咕噜作响,肚子在抗议腹中空空,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在饿得哇哇叫。

    呵呵,虽然肚子里的宝宝才两个月,还未成形,莫名地,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一天没进食,早有堕胎的打算,因此,也没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心情烦,没胃口吃饭,也就不吃了。

    也许我真的是累了,饿归饿,我的意识还是很快陷入睡眠状态。

    迷迷糊糊中,一股粥香传入我的鼻息,梦中,我梦到一碗很香的粥摆在我面前,谗得我差点没流口水。

    “可馨,可馨……”清柔悦耳的男声在我耳畔温存轻唤。

    我只顾盯着梦中的那大碗粥,丝毫不理会那唤我的男声。我好想喝粥哦……

    梦里我还在发谗,我的脸颊被人轻轻拍了拍,“可馨醒醒……喝点粥再睡……”

    我迷蒙地睁开眼眸,手肘撑着床坐起身,茫然间瞥见一道白影从敞开着的窗户闪出。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发现床边放着的凳子上竟然摆着一大碗香喷喷的肉粥。

    想不到我刚刚还在做梦喝粥,真的就有一碗粥在我面前‘变’出来了。

    不,这粥不是变出来的。是刚才那道白影送来的。那白影是皇甫白逸,刚才将我自梦里唤醒的声音是属于白逸的,我一醒,他又走了。兴许他知道我现在不想见他,所以才识相地先走了吧。

    我肚子饿得咕咕响,连睡觉做梦都在找吃的,一碗香粥摆在我面前,我不喝才怪。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唇,粥很香,入口即化,这是凤京最有名的天香楼出品的瘦肉粥。我以前在天香楼吃过的。

    敢情皇甫白逸先前自院中离开是替我买粥去了。淡淡的窝心沁入我心里。

    等我将一大碗瘦肉粥吃了个尽,拍拍**分饱的肚皮,倒头又睡。

    睡前只想着,皇甫白逸现在应该真走了吧。

    殊不知,一抹白影静静站在月下窗前,他清然若水的瞳眸凝望着房中床上熟睡着的我,幽幽低叹,“可馨,我对不起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赎罪,来爱你。”

    白影在窗外守候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离去,离去时不忘解了那几名被点了昏穴的仆婢的穴道。

    那几名暗中监视我的仆婢见我还在房内睡着,又怕让皇甫弘煜责怪他们办事不力,便将被不知名人士点了昏穴的事隐瞒了下来。

    隔天清晨,我睡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翻身而起。

    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穿鞋,我的脚才穿到鞋子里,便觉鞋中有什么东西搁脚,于是,我拿起鞋子,鞋跟朝下,倒了倒。鞋中的那搁脚的异物被倒了出来——那是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

    我摊开纸条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有任何需要,联络轩揽居厨房侍婢枣儿即可。白逸字。

    任何需要?这也包括联络上他皇甫白逸吧?

    皇甫白逸真够聪明的,把纸条放在我的鞋子里,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发现,而别人一般发现不了。

    看过纸条后,我找了火褶子点燃蜡烛,将纸条烧了。这么做是以防别人发现皇甫白逸不傻。

    我动手自己打水梳洗,去院中一角的井里打盆水,倒也不算太麻烦。我梳洗好后,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要自己动手做饭,这可就难为我了。

    不是我赵可馨不会做饭,以前上大学时我跟同学们去野外露营过多次,用柴火煮饭做菜我都学会了,手艺也还马马虎虎。

    问题是,给自己做餐饭真的很麻烦,这对被人侍候习惯了的我来说,是件郁闷的事。

    没办法,饭还是要吃的,我只好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打算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食材再说。

    路过客厅时,发现厅中的桌上已备了一碗豆浆及一碗稀饭。婢女燕婉站在一旁。

    燕婉见到我,忙行了个礼,“王妃。”

    “嗯。”我微吭个声,路过桌边未停步,燕婉叫住我,“请王妃用早膳!”

    “啊?”我回头瞄了眼桌上的食物,“这吃的是给我准备的?”

    “王爷吩咐过了,以后三餐为王妃准备。早膳是豆浆稀粥,午饭与晚饭同样也是。”

    “嘎?中晚两餐也是粥跟豆浆?”皇甫弘煜会不会太小气了?不,他这不是小气,他连有机会得到萧府的整数财产都可以不要,还会把这点饭钱放在眼里?他这是要折磨我。又不想我活活饿死,所以退步让下人给我备了素食。

    我唇角向上弯了弯,皇甫弘煜终究不忍心我饿死。

    我心情还算愉快地吃完简洁的早餐。说实在的,我这人不算太挑,虽然以前在现代与古代,我吃的食物都很丰盛,偶尔吃几餐清粥,我还是能接受得了的。长期这样可就不行了。

    当然,我也不打算让自己长期处在这样的困境。

    起先我以为轩揽居里不会有人出现,即使有人监视,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未蒙面。

    丫鬟燕婉见过我左颊红肿的窘态,我的左脸是前天夜里被皇甫弘煜打肿的,因打得太重,红肿到现在仍然未消尽。我没在燕婉面前蒙面纱,燕婉也识相地没多问什么。

    吃过早餐后,我蒙上面纱,去找皇甫弘煜。我想再找他谈谈。

    我心想,既然皇甫弘煜能退一步让人给我送吃的,他是否能再让步?

    出了轩揽居,连问了几个仆婢,居然没一个下人肯告诉我皇甫弘煜在哪。我也不为难下人。皇甫弘煜吩咐下人不许听我的,我这个王妃,怎么也不如王爷这个一家之主。

    我在若大的轩王府里一边闲逛,一边找弘煜。还好该死的皇甫弘煜虽然不让我出轩王府,但府内,他还没说不准我乱逛。所以,不管我走到哪,下人们也不阻拦。

    走着走着,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轩王府还真不是普通的大,我入住轩王府五十多天,整个轩王府,我并非处处到过。

    走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眼望去,这走廊尽头就是困死的墙壁,要是往日,这长廊我走到一半,我肯定调头就走。走到头也是墙壁,还有什么好走的?

    今日,也许是太无聊,我走到了长廊的尽头,背靠着长廊尽头的墙壁,我本来想歇一歇的,可想想不对,我觉得在长廊尽头不该设道墙壁的,这样子的设计法,长廊不是一点不美观了吗?莫非另有玄机?

    这样一想,我研究起这堵墙壁来。在墙壁上敲了敲,没发现什么问题,却在墙壁的右上方发现了一点突起,我对着那突起按了按。

    突然,轰轰……

    不算很大的响声响起,墙壁向旁侧移开,入目的是一片竹林,林中石子小道很是精美。

    轩王里头竟然还暗藏有这等地方?我这个正牌的轩王妃怎么不知道?

    皇甫弘煜有秘密瞒着我。

    这个念头窜入我脑海中,未加思索,我越过墙门,等我进了墙门,那堵向旁移开的墙壁又移回原位。

    穿过竹林,我看到一片桃林,只可惜现在不是春天,未有桃花开。我不禁要想,要是这满大片的桃林花开,不知是何等美景?满花漫天,定然美不胜收。

    桃林的尽头,是一幢三层高的朱红房舍,房子外观虽谈不上华美,却很是别雅。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地方很适合金屋藏娇。

    我走到房舍前,本想入房子里头瞧瞧,可房子另一侧的风景引起了我的注意,房子另一侧有着一大片土地,地里什么也没种,在那块地旁,有一座很唯美的亭子。一抹颀长的黑影站在停子中,那黑影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清他的面貌。

    但他的背影,我死都认得!他是皇甫弘煜。

    我悄悄隐藏在房屋转角处,偷瞧着皇甫弘煜的举动。皇甫弘煜虽然是背对着我的,但我估计得出来,他在幽幽地凝望着那片桃林。

    还好桃林满大,他看着桃林的那处方位与我从桃林进来的方向不同,也许是他太过专注,因而没发现我从桃林的一角到了这里。

    良久,良久,皇甫弘煜的身影一动不动,忽尔,他沉沉地叹息:

    去年春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在心里惊赞,好诗,真的是好诗啊。这诗的意思大约是去年的春天,年轻貌美的少女比桃花更美,可如今少女不知在何方,桃花依旧。

    揣测清这诗的大意,我冷了眼瞳。皇甫弘煜在思念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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