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像蜡人一样坐在那里,有几个正把酒杯送到嘴边,这时也戛然而止门上重重地响了三下。

    “嘘!”麦克默多举手警告。这些人都欢欣鼓舞地环视了一圈,手都放在了暗藏的武器上。

    这帮杀手个个竖起耳朵翘首以待。他们数着自己这位伙伴走向过道的脚步声,听到他打开外面的门,好像说了几句寒暄话,然后是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和一个不熟悉的声音。片刻之后,门“砰”地响了一下,接着是转动钥匙锁门的声音。他们的猎物已经稳稳当当关进了牢笼。

    老虎科马克一阵狞笑,首领麦金蒂连忙伸出大手捂住他的嘴巴。

    “别出声,你这蠢货!”麦金蒂压低声音说,“你要坏我们的事了!”

    邻室中传来模糊不清的低语声,谈个没完,令人难以忍耐。后来门打开了,麦克默多走进来,把手指压到嘴唇上。

    麦克默多走到桌子一头,朝他们扫视了一圈。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只见他神情坚决果敢,态度像个处理要事的大人物,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俨然像个领导人。

    这帮人急切地望着他,可是麦克默多一声不吭,依然一个个打量着他们。

    “嘿!”麦金蒂终于忍不住喊起来,“他来了吗?伯尔第·爱德华来了吗?”“来了,”麦克默多回答得不慌不忙,“伯尔第·爱德华就在这儿,我就是伯尔第·爱德华!”

    短短几个字说完后,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足足有十秒钟时间,这里简直像个空屋子一样寂静,只有火炉上的水壶在咕咕沸腾。七张惨白的面孔扬起来,望着这个俯视他们的人,大家惊恐得一动也不敢动。

    紧接着,只听得一阵窗玻璃的破裂声,无数闪闪发亮的步枪枪筒从窗口伸进来,窗帘全从轨道上撕了下来。首领麦金蒂见状,立刻像头受伤的熊,咆哮一声冲向半开的门。一支手枪正在那里瞄着他,矿警队长马文两只严厉的蓝色大眼睛正在门后面盯着他。这位首领只好退回来,瘫倒在座位上。

    “议员,你在那里更安全。”他们曾经称为麦克默多的那个人说。

    “还有你,鲍德温,如果你的手不离开枪,那你就不需要刽子手了。把手拿出来,否则那真要让我——好,行了。这座房子周围有四十名武装人员,你们自己可以想一下你们还有什么机会。马文,下了他们的枪!”

    在那些步枪的威慑下,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那些人都被缴了械。

    他们绷着脸,局促不安,面露惊讶,仍然围坐在桌边。

    “在我们分别之前,我想对你们说一句话,”这个给他们设下圈套的人说,“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除非你们在法院证人席上见到我。

    我想让你们仔细考虑一下过去和现在的事情。你们现在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我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名片放在桌子上了。我就是平克顿的伯尔第·爱德华。我被挑选来破获你们这个匪帮。我玩了一场艰难而又危险的游戏。没有一个人,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我正在玩这个游戏。只有这里的马文队长和我的几个雇主知道这件事。可是,今晚这个游戏就结束了,感谢上帝,我是赢家!”

    那七个脸色苍白、表情僵硬的人抬头望着他。他们眼中露出了抑制不住的仇恨。从中他看出了无情的威胁。

    “也许你们认为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啊,那我就碰碰运气。不管怎么说,你们所有人绝不会把手伸得更远了,除了你们自己,今天晚上还有六十个人要入狱。我要告诉你们,我接受这项任务时,压根就不相信有像你们这样的一个社团。我还以为这是无稽之谈,而且我会证明是这样。他们告诉我这和自由人会有关。于是,我就去芝加哥,成了一名会员。随后,我比以前更加确信这不过是无稽之谈,因为我发现这个社团根本没有危害,而是有很多好处。

    “尽管如此,我还得执行任务。我来到了那些产煤的山谷。我来到这个地方后,明白自己错了,这绝不是一本廉价是,我就留下来寻找。我在芝加哥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我一生也从来没有造过伪币。我送给你们的那些钱都是真的,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出色地花过钱。可是,我知道如何迎合你们的美好心愿,所以我就假装对你们说,警方正在追踪我。这像我想的那样管用。“于是,我加入了你们的恶魔分会。我参与过你们的商议。也许人们会说我像你们一样坏。

    只要我能抓住你们,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是,事实怎么样呢?

    你们毒打斯坦格老人的那天晚上,我也参加了。因为没有时间,我无法通知他。可是,鲍德温,当你要杀死他时,我握住了你的手。

    “如果我曾经建议过一些事的话,那就是为了在你们中保持我的一席之地,这些都是我知道自己可以预防的一些事。我无法拯救邓恩和孟席斯,因为我不够了解,但我会看到杀害他们的凶手被绞死。我事先通知了切斯特·威尔科克斯,所以在我炸他的房子时,他和家人都躲了起来。还有许多犯罪我无法阻止,但如果你们回头想一下,你们要杀的人怎么常常回家时走了另一条路,要么是在你们寻找他时,他却留在镇上,要么是你们认为他会出来时,他却待在家里,你们明白这都是我起的作用。”

    “你这该死的奸细!”麦金蒂咬牙切齿地骂道。

    “唉,约翰·麦金蒂,如果这可以减轻你的痛苦,你可以这样叫我。

    你和你们这些人是上帝和此地人的敌人。这需要有一个人到你们和你们掌控的那些可怜男女中去了解情况。这样做只有一种方法,于是我就这样做了。你们叫我内奸,但我想有成千上万的人会叫我救命恩人,因为是我下到地狱把他们救了出来。我就是这样过了三个月。就算他们把华盛顿的金库给我,我也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三个月了。“我必须得等到掌握全部情况,掌握这里每个人和每个秘密。要不是知道我的秘密身份要泄露,我还会再等的一段时间。但是,这时,有一封信寄到了镇上,它会让你们明白所有的一切。于是,我只好行动,马上行动。

    “我没有别的话要对你们说了。最后,我要告诉你们,将来在我临终之时,想到我在这山谷里完成的这桩任务,我会死得比较安详。

    现在,马文,我不再耽搁你了,把他们都抓起来带走。”

    这个故事还有一点情节要交代。斯坎伦接受使命给沙夫特小姐送去一封蜡封的短信。他接受了这项任务时,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第二天一大早,一位美丽的女子和一个遮盖严实的男人出现在火车站,他们乘坐铁路公司派出的特别快车,沿途一站也没停,驶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这便是艾蒂和她的恋人在这恐怖山谷的最后行踪。十天以后,由老雅各布·沙夫特做证婚人,他们在芝加哥结了婚。那帮死酷党人被押解到远方接受审判,以免其党徒威胁那里的司法人员。他们的搭救行动终归枉然。为了营救党徒,他们白白花光了敲诈来的钱,结果还是枉费心机。控诉书口吻冷静,文理清晰,证据确凿,因为撰写人熟知他们的生活,掌握这个组织和每一项犯罪活动的每一个细节,尽管他们的辩护人绞尽脑汁,也无法挽救他们灭亡的命运。这么多年后,死酷党人的帮会终于被击破、被粉碎,恐怖的阴云从此在山谷里消散了。

    麦金蒂在绞刑架上结束了他的生命。当最后时刻来临时,他畏缩哀号。八名主要从犯也是同样下场。另有五十多名党徒也被判处轻重不同的各种徒刑。伯尔第·爱德华的任务大功告成。

    然而,就像他推测的那样,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还有人要演,而且是一个接一个。举例来说,特德·鲍德温逃脱了绞刑,威拉比兄弟俩逃脱了绞刑,这伙人中最残忍的其他几个人也逃脱了绞刑。他们在世人面前消失了十年,后来又等来了再次自由的一天。爱德华了解这些人,他深信不疑这一天将会结束他的平静生活。他们曾经发誓要为同伙报仇雪恨,把这看成是自己的神圣使命,而且他们要努力遵守自己的誓言!

    从芝加哥开始,他就被追杀。有两次他们差点儿得手,第三次肯定会抓住他。于是,他离开芝加哥,改名换姓来到了加州。艾蒂就是在那里与世长辞的,这使他的生活曾经一度失去了光彩。

    有一次,他差点儿被杀死。于是,他又一次以道格拉斯的名义到一个偏僻的峡谷工作,在那里和一个名叫贝克的英国人合伙积聚了一大笔财富。最后,他得到警告,那群猎犬又一次追踪而来。他只有及时离开,到英国去。约翰·道格拉斯在那里又娶了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以苏塞克斯郡绅士的身份生活了五年。这种生活最终因我们听到的那个奇案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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