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走停停不斷拜訪平日交好的朋友,甚至是父親官場上的摯交,沒有一人願意收留自己,比較好的塞了一點銀子給鳳別雲,差的甚至是冷嘲熱諷,將剩菜剩飯扔到地板好似施捨一般。
    樹倒猢猻散,以前老師總說她是夏蟲,不語冰,如今她知道了何謂冰冷,這是她不曾體會的,從高高神壇跌落了塵埃,說來好笑,蛻了這身鳳家小姐的皮,她還剩什麼?
    她覺得有些可笑,鳳家只有他們,滅族也不過是殺三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情。
    幾番輾轉,她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身上銀子發送完奴僕之後剩餘不多,手中之物她又不忍典當。
    最終,她帶著兩人來到梨園,莫班主然熱情相迎“風公子,可是來聽戲?”
    鳳別雲搖頭“我來找畫扇姑娘。”
    “那行,風公子請先至雅間等候。”
    鳳別雲被帶到了她最常去的那間雅間,看著輝煌的擺飾,似乎什麼都沒變,似乎又改變了。
    過了一陣子莫班主上前搭話“風公子,今天這身作派莫不是來找畫扇姑娘私奔吧?”
    鳳別雲訕訕的笑著“莫班主說笑了,你看我這身行頭像是要私奔嗎?”
    “那...可是遇了難事?”
    鳳別雲撓著後腦勺笑道“跟家父起了爭執,現下被趕了出府,沒過十天半個月估計是回不去了,出來匆忙沒帶銀子,朋友那邊得知我惹怒父親,紛紛唯恐避之不急。”
    “不知莫班主能否收留我?”
    莫班主這人混跡江湖多年,一看風公子便是非富即貴的主,莫落井下石,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莫班主乾脆的答應“莫説半月,半年都不成問題,風公子這半月的支出我們梨園全權負責,只要風公子莫拐走我家畫扇姑娘便好。”
    鳳別雲給莫班主逗笑,她解下腰間的玉牌,遞給莫班主,只見那人看到玉牌僵了片刻。
    鳳別雲提醒道“莫班主可想好了?我不強迫與你。”
    莫班主訝異的點在於,原來眼前這人是鳳別雲,認識多年怎麼也看不出她囂張跋扈。
    莫班主將玉牌遞回“風公子言重了,你光顧梨園多年,怎麼也得幫,況且我們梨園皆是戲子,戲子最會演戲,自然教人看不出破綻,還請風公子放心。”
    莫班主話裡有話,他在告訴她,不用擔心朝廷。
    她笑著將玉牌塞到莫班主手中“只要我能順利回家,未來若有難事,儘管取這玉牌去風家求助。”
    “莫班主。”外頭傳來悠揚悅耳的女聲。
    莫班主樂呵呵收下玉牌“風公子你們聊,我先下去安排。”
    畫扇踏著蓮步,手中一把羅扇半遮面,眼尾勾勒出的眼線妖嬈,一身豔紅色不顯庸俗,倒是穿出傾城媚國之姿。
    “風公子,別來無恙?”
    鳳別雲看向身後兩人,將一個錢袋交到芳草手上“你們先去找莫班主,看有什麼需要打下手的。”
    支走二人後,鳳別雲攤坐在椅子上,沒了架子,聳聳肩膀“你看我哪裡好了?”
    她也不顧形象,她女兒身之事,畫扇是知道的。
    到了畫扇這,她才感覺輕鬆些,這幾日大起大落皆是因她這個“鳳氏長女”的身份。
    她忽然想看看,眼前這個相識多年的戲子,在得知自己失勢之後會是如何?
    是如同外人一般,冷嘲熱諷還是真心相迎?
    “你可知近些日子鳳氏倒臺?”
    “知道呀,整個城都在傳鳳家到頭了。”
    畫扇繞到她身後,替她揉肩,輕輕的按著頭,手法甚好,讓她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她漫不經心的說著“鳳別雲,是我。”
    畫扇卻不驚訝,只是笑盈盈的回答著“嗯,知道了。”
    鳳別雲突兀的笑出聲,她不信畫扇不驚訝,她只是覺得這戲子演的甚好,她都猜不出畫扇現在心情如何?是避之不急,還是...罷了,她現在就像過街老鼠,能得到這個平淡的反應已經很好了。
    畫扇似乎看出鳳別雲在想什麼,忽然嗓子一沉,聲音不同於唱戲時的男旦,而是真正的男人。
    “多大的事兒,你瞧我也是來避難的。”
    她嗓子一提,又回到那宛如黃鶯出谷的悅耳。
    “鳳姑娘要替奴家保密呀。”
    鳳別雲被逗笑了,她附和道“畫扇公子放心。”
    她又不得佩服,畫扇的僞聲術學得惟妙惟肖,差點以為她是男兒身。
    畫扇手中動作不停“在這梨園,奴家僅認識風公子這人。”
    畫扇在告訴她,無關身份,她只認識風公子這個人。
    鳳別雲有些動容,到頭來只剩這梨園戲子幾分真心相待。
    她感嘆的說著“若我是男子,我現在就娶了你。”
    畫扇卻認真的回道“要不我們私奔去湊合湊合,奴家這正好有大把銀子,奴家在家相夫教子,風公子在外賺錢養家。”
    “算了罷,我還有婚約在身呢。”
    畫扇遲疑的說著“風公子這是在邀請奴家,當你的貼身丫鬟隨你一道嫁過去,然後與風公子做一對磨鏡?”
    鳳別雲一噎,咳了好幾聲,差點喘不過氣“畫扇,你很好,但我不喜歡女子。”
    畫扇纖纖細指撫著鳳別雲的背脊“奴家同你開玩笑,瞧風公子嚇成這般。”
    喘過氣後,她才鬆了一口氣,鳳別雲又回到方才攤在椅子上的姿勢,面色有幾分疲累,她輕嘆“唉...”
    畫扇自覺得伸出手繼續替她按摩,鳳別雲眼皮子愈來愈重,不知不覺間她睡著了。
    再次醒來,她被一個東西擱著,熱熱硬硬的。
    她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床幔,她睡在了畫扇的床上,整個人還扒著畫扇,她這才意識到,原來畫扇生得這麼高。
    畫扇也醒了,她雙眼迷離的望著鳳別雲,說了聲“風公子早安。”
    鳳別雲有些尷尬,但又想到兩人皆是女子,沒什麼好害臊的。
    “早安。”
    她伸手去捏那個柱狀物體,只聽到畫扇輕蹙眉頭,發出似難受的呻吟。
    她只是覺得這個棍子好生奇怪。
    “這是什麼?”
    言罷,她又捏了捏。
    畫扇的腰不自覺動了兩下。
    畫扇伸手制止了她,語氣間有幾分急切“風公子,這是奴家的湯婆子,奴家來月事肚子疼。”
    鳳別雲收回手覺得很稀奇“你這湯婆子真厲害,到現在還是熱的,以前我來月事疼的睡不著,整晚換了三四個湯婆子。”
    畫扇埋藏多年的心思又被挖出,她從一開始就好想好想玷污這個高高在上的風公子,從風公子還是個十歲稚嫩的孩童時就想了。
    那時她想,男子與男子間也是可以床第歡好,待他長大,他可以當他的小官,供他玩弄,只要風公子開心,所以他總是在夜深人靜時,一手拿著玉勢玩弄著後庭,一手套弄著陽具,起先玉勢很小巧,那時他想,這大概就是風公子的尺寸。
    待他長至十三,他換了個大些的。
    待他十四,他知道了,風公子是女子,他面上驚訝的附和,可心中卻是千刀萬剮。
    他不能壞了一個女子的未來,只能強迫自己放下,失魂落魄之際,他停止唱戲一年,期間風公子也只是寥寥問候幾句,他笑自己的癡妄,一個卑微到塵埃的戲子,有什麼資格得她的垂青?
    她十五那年,他繼續登台唱戲,風公子又繼續來看他的戲,果然自始至終是自己多情了,她只愛聽他的戲,不愛他的人。
    台上他總是會不經意的送給她幾眼,看到她專注的眼神,他後庭夾著的玉勢緊了幾分,厚重的戲服蓋住了昂揚的龍頭。
    再看看我吧,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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