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离见着她发呆,也没打扰,信手拈笛放在唇前,看着月光静静吹起来。

    他的母亲,梨婷妃,当年天夜国三朵雪莲之一,有着梨花落雪的倾城容貌。

    可是,对于这个“母亲”,他没有什么印象。

    他只知道,她母亲深爱着的并非自己的父皇,而是京城才子君非如,也就是君澜风的父亲。可皇帝将杜兰芷赐做了中山王妃,母亲则被秦太后一手安排进了皇宫。

    母亲不幸福,终日在后宫垂泪,后来便撒手人寰,抛下他和奶娘相依为命。

    端木离知道,就算母亲能如愿进中山王府,也不会幸福,因为那个男人眼里心里只有颜容倾,不会有他的母亲。

    没有人是错的,错误的是命运。

    那一份忧思被他吹进了笛声中。

    蓝水的目光随着他的眼光看向天空,那里星光沉浮,美妙极了。

    夜色渐渐迷蒙,夜风也微微凉了,绵长的笛声悠扬着情思,徐徐吹向天际。

    被乐声所感染,蓝水也取出自己的笛,闭上双眼,吹了起来。

    笛声相融,交织在一起,出奇的和谐。

    突然,其中一道笛声戛然而止。

    端木离弃笛于地,站起身,仰天长吸一口空气,笑着叫道:“做什么这么发愁?人生很美好,走,我带你去玩。”

    说着,他便硬生生地拽起蓝水,不由分说地朝院门处走去。

    蓝水并没有拒绝,跟着他出了院。

    风云皇宫内,主卧房的外室悬着一株硕大的夜明珠,透过屏风,映得内室一片朦胧。

    书案上,摆着一副遒劲有力的书法作品,每个字都龙飞凤舞,整体却十分协调,有如泼墨而就。

    落云曦坐在桌前,右手握着中等狼毫,正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描摹这幅书法。

    宣纸上才落下一横,虽然只有一笔,和原作品比较起来,连神韵都相差无几。

    她歪着头,眼光并不在书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右手一空,毛笔被人从身后抽了去。

    “我家曦儿在想些什么,竟然毛笔都握不住?”君澜风自后头探过脸来,打趣地问道。

    落云曦一侧脸,便看到男人满含揶揄的笑容。

    “谁说我握不住了,你偷袭!”她耍无赖地骂道。

    “是吗?”君澜风扬起筋骨分明的手指,在她如花的容颜前比划,作势要在她脸上写字画画,嘴里还说道:“曦儿,我给你画个乌龟王八吧,上次你缠着我下棋,可是输了,说好愿赌服输的,结果赖到今天。”

    落云曦抽了抽嘴角。

    尼玛这都多久的事了他还记得。

    自从成婚过,每每下围棋,她还是下不过君澜风。这厮不肯让她一子半子,她开始耍心机,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画可以。”落云曦按住他的毛笔,扬起脸道,“画好后,你得亲九下,要是不亲,下次就不让你亲了。”

    说着,她得意极了,好心地说道:“其实墨水很好吃的……”

    想到满嘴黑墨的样子,君澜风浑身打了个寒噤,这丫头够狠,居然敢威胁他!

    不过,谁又叫他每回都被她吃定了呢?

    落云曦见他犹豫不决,不由得捧起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君澜风扔了毛笔,一手将她拉进怀里,趁她没防备,一连的吻落了下去,大亲芳泽后,不甘心地说道:“下一回趁你睡着了,我一定要下手!”

    落云曦才不怕呢,在他怀里打着滚,很是舒服,半晌闹停下来,问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知道。”

    君澜风紧紧搂住她,享受地卧在太师椅内,回答得理所当然。

    “嗯?”

    “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君澜风拂开落云曦额前的碎发,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映下深深一吻,心满意足地说道,“你怀疑蓝水。”

    “嗯。”落云曦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还记得头一回见她时,她曾说过,她来自长生州。”

    蓝水来风云国没有多长时间,她不是风云国本地人,也情知瞒不过,实话说了。

    风云国本就广纳英才,不问出身,所以她来自长生州也好,来自利顿州也好,这不值得成为一个问题。

    但现在,问题却严重了。

    许夫人的死和长生州神秘宗派有关系,而蓝水正是长生州人,蓝水和许夫人有仇,在案发时间内又见过许夫人一面,一切证据那么吻合。

    “我已经叫九煞去长生州神秘宗派调查了。”君澜风沉声说道。

    “还有。”落云曦脸色郑重,“不管事情是不是这样,蓝水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对许夫人痛下杀手,总之,不能再让颜颜接近她了。”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君澜风勾唇一笑,一脸淡定:“还没告诉你,刚才学院里副院长来说,蓝水身体不适,请了两天假,我已经批了,我想,她这段时间都可以不用来了。”

    落云曦眼前一亮,一掌拍在君澜风胸膛上,喜道:“好机会,既然她身体不舒服,学院方面也该人性化一些,给她放个年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如果蓝水真和神秘宗派有关,那么她来到风云国的目的便值得考究了。

    这个消息传到蓝水耳里时,她正在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床上睡大觉。

    昨儿晚上,她和端木离跑到外头的一家酒肆,叫了两壶杨梅酒,抱着酒壶对灌,结果都醉成烂泥样。

    她也不怎么记得了,好像出了酒肆后便牵住了端木离的衣角,跟随他到了附近的一所大客栈,推开了一间门就躺了下来。

    耳边分明听到弦歌若有若无的禀报声:“主子,学院那头极为照顾蓝先生……已经批了蓝先生半年的年假……”

    蓝水睁开一只眼睛,还有些头晕,可却听得清楚,弦歌说话的位置怎么会在自己房间的屏风外,对着自己禀报呢?

    蓝水正一头雾水之时,一道尚还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如道惊雷在身边炸起。

    “知道了,出去。”

    熟悉的声音因浸了酒精而变得磁性慵懒,加之睡意十足,低沉地吐出来有着致命的诱惑。

    只是,这诱惑对于现在的蓝水来说却是一个噩梦。

    她“蹭”地一声夺过整条被子,将自己从脖子以下全部盖好,这才转头朝身边看去。

    端木离双手抱头,****着上半身躺在床外侧,因天热,脱得只剩下一个大裤衩。

    蜜色的肌肤充满了弹性和力量,腹肌明显隆起,通身看不见一处赘肉,修长健美的大腿一只斜斜吊在床沿外,一只则随意弯曲着,英俊过分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却充满了男人的野性美。

    那床被本来两人一人盖了一半,被蓝水全部夺过去后,端木离只得裸身在外了。

    感受到忽然袭来的凉意,端木离的宿醉几乎全醒了。

    一偏脸,入目的便是蓝水惊恐的眼神。

    他赶紧坐了起来,已然忘记自己没穿衣服了,一头柔顺得有如缎子般的乌黑长发垂落到肩头,俊美的脸庞添了几丝妖艳。

    而全身的肌肤也因他这一坐而更加富有男性曲线,一张一弛都散发着浓浓的男性气息,令人血脉喷张。

    蓝水也不例外。

    “你怎么在我这里?”她的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只好抬起来盯着床板问。

    端木离好生奇怪地随着她抬头,床板处空无一物,他镇定了一下解释道:“昨晚喝醉了,我也记得不太清,这是我的客栈,离得不远,就住进来了。”

    “你也记不清了?”蓝水一惊,眼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生得妖孽啊!

    “虽然记不清具体,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端木离举起右掌,有如发誓般地保证道。

    他的自制力向来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蓝水轻松一口气。

    她也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衣服虽然有些凌乱,可内衣却没有动过的迹像。

    若说原先对端木离还有什么偏见,现在,却是全部烟消云散了。

    这个男人倒真的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你,要么先把衣服穿上?”蓝水生涩地问出一句。

    端木离瞪着她的眼睛猛然睁大,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他真是形象尽毁啊!

    退到房外的弦歌暗暗一笑。

    他可知道,自家主子平常很少真刀真枪地上酒场,但一旦将自己灌醉了,那酒品,可是不敢恭维!

    端木离赶紧跃下床榻,右手一挥,浅灰色撒花床帐飘飞起来,待落下时,正将床榻掩了个结实。

    他这才捡起昨晚因为醉热而胡乱脱去的衣服快速穿起来。

    他以为蓝水不会看得见。

    而蓝水,的确看不清楚,可透过略显透明的纱缝,还是能模糊出一个端木离的身影。

    只见那身影利索地穿起衣裳,颀长的身姿在一举一动间将男人柔韧的力量美展现到了极处。

    蓝水破天荒地没有移开眼神,一直看着……

    直至端木离磁性中略带着嘶哑低沉的嗓音传来:“你再多睡一会儿,等会儿起来了再出去。”

    蓝水轻轻“嗯”了一声。

    她哪有心思再睡,只是嗓音也哑得不成样了,说不出话,只能哼一声。

    脚步声出去了,她赶紧掀开薄被,迅速整理起衣装来。

    而这时也有丫头送了洗漱水进来。

    半个时辰后,蓝水衣装整齐地从房间走了出来。

    她梳着一板一眼的传统发髻,用了一支木簪簪住,身上的深灰色衣衫灰扑扑一片,一如以往的古板深沉。

    弦歌端来早膳,两人用了膳,端木离便带着她上了马车。

    许是由于昨晚和今早同床共枕的事,马车内多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这是去哪儿?”蓝水对着窗外发了半天呆后,开口问道。

    “到了。”端木离透过狭小的帘缝望了眼路旁建筑,回答道,而马车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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