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风也飞速上前,猛地握紧落云曦的手,着急地问道:“曦儿没伤到吧?”

    “没。”落云曦匆忙地答了一声便去看端木离。

    大堂的正侧门都被外院站着的心惊胆颤的下人给推开了,一个个惊恐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你们的事,出去!”君澜风一挥右袖,恢复了一贯的冰山之态。

    许重天赶紧打发走了这些人,随后进来,关心地问:“出何事了?”

    他一低头,却正好看到许夫人被剖开的肚子,血染白纱,狼籍不堪。

    “哇!”他没忍住,干呕一声,没有站稳,身子倒了下去,被两个下人扶着踉跄着出了屋。

    “师兄,封住穴道!”落云曦情急之下催促道。

    端木离脸色一沉,他突然探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放在夜明珠底一照。

    纤毫毕现的灯光下,润白的掌心多了一粒小红点,如果不是细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飞虫到你体内去了?”落云曦不敢相信地问。

    “怕是。”端木离倒一点也不紧张,冷冷瞧着那颗红点。

    仵作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急忙说道:“离王,赶紧用内力将它逼出来!快,快,晚了就不行了!”

    他一面说一面比手划脚,恨不得自己出一分力气。

    “来不及了。”端木离轻轻一侧脑袋,冲落云曦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脸色那么难看干什么?你师哥我可是百毒不侵,一条小虫子而已!”

    君澜风在旁听了这么久,也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冷瞥了端木离一眼,上前封住他的穴道,眼中止不住地闪过一抹忧色。

    “这虫子的厉害你也瞧见了?”落云曦嘴角朝许夫人一努,转身,镇定自若地吩咐外头,“无肠,取一壶酒来,再去厨房取一团米,快。”

    无肠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东西给她带来了。

    落云曦早已经从腰间的瓷瓶内取好一粒幽绿色的不知名毒药,揭开酒壶盖丢了进去。

    “喂师妹,你确定不是要毒死我?”端木离在一旁指着酒壶叫嚷。

    落云曦没好气地拉过他的掌心,将那团米饭贴在上面,淡淡道:“如果这方法不行,你就喝了那壶酒,不毒死虫子也要淹死它!”

    这毒素是全身扩散的,即使虫子不进胃,也难逃一毒。

    “那这是什么方法?”端木离不敢乱动,看着那团压在掌心的米饭,僵着脸问。

    “看它能不能被吸引出来。”

    君澜风和仵作也没见过这种方法,眼中生出几分兴趣来。

    “我感到它在爬行。”端木离半仰着脸,煞有介是地开口。

    落云曦没理会他,突然小脸一紧,左手猛地扼住端木离的手腕,死死一掐。

    端木离痛得眉心一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落云曦借着掐腕的力量,将那只爬到红点处的虫子硬生生给逼了出来,右手握住米饼一捏一罩后,手腕一转,低头去看。

    白生生的米粒间是一条像线一样细长的白色软虫,头部夹在了米饭间,尾巴正不安地扭动着,想要挣扎出来。

    端木离想到就是这个东西刚才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胃里顿时一阵恶心,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薄唇转过身子喝道:“拿开拿开!”

    君澜风冷声说道:“处理掉。”

    他一发话,屋外立即进来一名御林军,冲落云曦一躬身,就要从她手中接过那条虫子。

    落云曦避开了手,说道:“留着也许还有用,不知这是什么品种的虫子,居然还能杀人于无形。它出现在许夫人肚里,只怕不是偶然。”

    “王后说得是。”仵作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条细虫,听了落云曦的话当即接了过来。

    “你有见过?”君澜风狭长的眸瞥向他,这可是风云府最出名的仵作,今儿特将他请来给许夫人验尸。

    仵作点头道:“我年轻时走南闯北,遇到过不少棘手的案子,死者死因扑朔迷离,千奇百怪。其中就有虫噬。”

    他顿了顿,语气强调道:“和这条虫子差不多模样,叫不出来名字,当时查到了长生州,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拦住了。听说和长生州最为神秘的宗派有关,大人们也就没让我查下去。”

    “长生州神秘宗派?”落云曦望向君澜风。

    君澜风冲她微微一点头。

    风云三年,他们就带兵西下,一举攻下长生州在内的四岛。

    有关长生州神秘宗派的事,他也有耳闻。这是流传在长生州上数百年的古老传统。传说在第一批岛民移居长生洲时曾遇到毁灭性的灾难,被岛上神秘人所救,神秘人被所有岛民供奉了牌位,四时三节香火不断。

    这个神秘人所在的组织被尊称为圣宗派。

    随着时间流逝,宗派也发展得极为迅速,他们行踪隐秘,却从不参加任何朝廷甚至公开活动,可人们却一直没有将他们遗忘于脑后。长生洲一旦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只要圣宗派一出面,绝对手到擒来,民间对于圣宗派已经到了一个盲目崇拜的境地。

    以至于圣宗派的力量早已渗透到长生洲各处,跺一跺脚就要变天。

    所以仵作口中的“大人”也只能就此罢休。

    “许夫人难道得罪了长生洲的圣宗派?”没有回头的端木离忍不住问了一声。

    只是,没人回答他,也回答不出。

    “原来如此。”落云曦将这虫子递给了御林军,淡淡道,“拿出去烧了。”

    这时虫子已经不挣扎了,它已经被落云曦直接掐死在米团中。

    君澜风见没事了,大步行出院外,眼光在院内扫了一圈,许钧这时又扑了上来,跪到地上,哭泣道:“王,我要见母亲,见见她最后一面!”

    他哭得稀哩哗啦的好不可怜。

    君澜风本不是个多情之人,可是,看到许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同样岁数的男孩,很难叫他不生怜惜之情。

    “来。”他微弯下腰,牵住许钧的手。

    君澜风这样纡尊降贵,不仅令小小的许钧愣住了,一院的下人都吃了一惊,待看清确实是他们尊贵的王牵住少爷的手时,各人脸上神色各异。

    侧夫人和他儿子许显的眼睛内明显喷出了忌妒的火焰。

    君澜风却已经牵着许钧回屋。

    屋子里满地的血已经被极快地清理过了,许夫人身上也盖了一床白布,露出苍白的脸在外。

    落云曦看着许钧过来,心中满含不安。

    如果这孩子知道她解剖了他母亲,会不会恨死她?

    可是,刚才的情形,她必须这么做,想要查出杀害许夫人的凶手,也只能这么做!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瞒住他,虽然有些残忍,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真话更美丽。

    许钧看到母亲苍白着脸色,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眼泪更是如浪般全涌出来,扑了上去,嘶心裂肺地哭喊着:“娘,娘!娘,你醒醒,你醒醒……”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直抽:“娘,不要,不要不理钧儿……”

    落云曦也好似看到君月颜在那哭似的,心软成一团,心里老大不自在。

    君澜风怎会不知她的民思呢,探过头来,低声道:“莫要自责,与你无关。”

    他轻轻摇了摇头。

    落云曦“嗯”了一声。

    许钧固然无辜,许夫人死得也很蹊跷,可依端木离所说,她敢对蓝水下手,也不是个好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只是许钧这孩子便成了大家族争斗的牺牲品。

    她想了想,转头对君澜风低语:“澜风,给颜颜再添个伴读吧。”

    君澜风理会得她的意思,勾唇一笑,没有反对。

    待许钧哭得呛了过去,他便发下令,命立即火化许夫人的尸体,同时召集许家和许夫人娘家人到前厅,宣布许夫人乃自杀身亡,并要接许钧进宫教养。

    许重天之前本就没查出什么,所以没有怀疑,儿子能进宫,他更是喜色外露。

    许夫人娘家的几个舅兄就算心中有疑,矛头也只会指向许重天,是不是王替他掩饰了什么。

    而君澜风不说出真相,便是不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挑起两岛之间的斗争。

    许夫人的家人或许会因一时冲动铸下大错,破坏帮交,但他,身为一国之主,一岛之王,却不能不慎重考虑大局。

    这事,他会调查下去。

    罪魁祸首虽然被移除,可端木离一想到那恶心的画面身子便不爽利,提前告辞了回宫。

    半路上,他脚步一转,却是朝岛上某个地方行去。

    静寂的小院笼罩在一片月色下,古朴的砖石墙瓦泛着灰白的清辉,透着几分安逸宁静。

    白衫坠地,随着他步子的起伏摇曳出一片旖旎月色,端木离俊美的眉眼柔和了几分,行至墙头,脚步忽然一缓,桃花目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不过瞬间,警觉如野兽的笑容隐去,他探出右手,修长莹白的五指在墙面一个弹按,身子悄然无声地跃至墙头,看起来沉重无比的官靴只蜻蜓点水地在墙头踩了一下,纵身跃向院内的地面。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姿态优雅无比。

    院内没有点灯,只有稀稀落落的月光洒在花丛间,似乎,主人已经睡了。

    端木离右手把玩着玉笛,一步步朝主房走去。

    蓦然,脚下“咯噔”一声,像是踩到什么东西。

    不好!端木离暗叫一声,便想闪身离开,以他提前的感知力和敏锐的身手,完全能躲得开。

    只是,一抬头的时候,眼前银光闪烁,竟然是一只银制密丝网,兜头朝他罩来。

    心念一动,他竟没有动,说时迟,那时快,随着细小的哗啦声响,银丝网猛地将他罩到了中间,端木离就势在地上一滚,连人带网滚到梧桐树下。

    他怕的是还另有机关。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蓝水捧着一只烛台走了出来。

    微弱的烛光交织着月色照在她那张恬静的小脸上,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苍白,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清而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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