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车快速的奔跑起来,撕破了有些静谧的夜。

    谢昭看着李昕乐,一字一句的说:“传言谢家的死士和财产都在你那里。”

    李昕乐正在看外面,一片漆黑,看来并不是走的大路,都城出城的大路两旁夜晚都是灯火通明的,听到这话,她立即转过头,道:“谁传言的?”

    “最早是从丞相府传出的,都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信,但是我知道至少三位皇子相信了。”谢昭也面色不愉。该死的赵氏,死了还来了这一出,早知道就应该提前下手的。

    李昕乐也想到了:“什么时候开始传的?”赵氏死之后,琅苑所有的人都被丞相大人给处置了,后来丞相府的动向也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那么是怎么传出去的呢?她相信谢家的死士虽然有人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丞相大人也不会乱传的,可是偏偏此事却传到了皇权人的耳朵里去,那就很麻烦了。

    谢昭想想道:“都城目前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我了解的情况是安王恐怕是最先知道的,二皇子是从定襄侯府知道的,定襄侯夫人想必是从丞相夫人那边知道的。”

    李昕乐想起赵氏提前进入大觉寺,这些侯府陆陆续续的都上去烧香拜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线了。这赵氏果然是都计划好了,还故意把自己的子女全部排除在外。赵氏倒是一个好母亲。

    她眯眯眼睛说:“我知道了。”谢昭竟然连安王身边都有人,可见这人的实力只怕是不止燕侯府吧?果然人人都有秘密。

    安郡算是大齐比较富裕的州郡,可是架不住这几年不是洪灾就是干旱,安郡这几年的日子是相当不好过,而安王也不是一个体贴的王爷,他一心想要敛财敛人去挣他的皇位,那些百姓小民哪里被他放在眼里。传来的消息是安郡被搜刮得厉害,税收一年比一年的重,要不是重兵把手,只怕早就乱得和其他郡县一样了。

    但安王很缺钱是绝对真的,谢丞相两朝元老,也正是大齐比较富裕的时候,在安王或者其他人的心中,肯定是认定他的家财了。至于死士,那可是谋逆的借口啊。一竿子打下去,不知道要溅起多少水花了。水混了,大家才都有机会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是赵氏自己误打误撞,还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呢?要是后者,是丞相府的人吗?抑或本就是丞相大人?

    谢昭张口想说什么,出来的话却是:“阿姐,夜深了,我们会连夜赶路,你不如歇歇吧,小西和你的侍婢都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他们随后就会到。”

    李昕乐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道:“好吧,反正如今我已经为鱼肉了,你随意吧。”说完就半躺在软塌上闭上了眼睛,也懒得在乎谢昭在不在旁边了。

    谢昭神情凝滞了一会,只是觉得心跳得有点快,有点响,他说了一声:“阿姐,那你休息,我出去吧。”说完打开了马车们做到了车夫的位置。

    李昕乐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会,继续睡了。一觉醒来,看向窗外一片片光出新芽的嫩绿,早春时节还是有些寒冷的。

    谢昭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阿姐可是醒了?稍等片刻,前面有一个驿站,阿姐可以换洗一下。”

    李昕乐嗯了一声,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到了驿站,下了马车冷风一吹,瑟缩了一下,立即一个披风披了过来,李昕乐收拢了一下,看着谢昭点点头道:“谢谢。”然后萧嬷嬷和若水很快就过来了。

    等李昕乐被拥簇着去了驿站内之后,小西过来,拿着谢昭常用的洗簌物品道:“世子,您不如休息一会再走吧。”一看就是一夜没有怎么睡的,不过看神情还是兴奋居多。好吧,他是不明白,在燕州的话,世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需要小心翼翼的连同马车眯一会都不行?还不是怕乐安公主不高兴,损害了她的名声?其实战乱时节哪有这么讲究呢?且喜欢的话让燕侯及夫人去向丞相大人私底下说说,在机上皇上对世子的重要,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非要等到乐安公主点头。不过他也只能心中嘀咕一下,要是说出来估摸着他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谢昭摇摇头道:“不用。“说完用手巾悟了一下脸庞也跟着进去了。

    再上马车,李昕乐叫谢昭直接坐了进来,看着他眼下的黑色,噗哧一笑道:“你傻啊,既然我们是姐弟,就不用在乎那么多,在马车里面总比外面冷风强啊。”

    谢昭心中惊喜,但是面上只是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阿姐又没有叫我。”

    这话委屈得,李昕乐好笑的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道:“哟,你有这么乖吗?昨日是谁像强盗一样拉着我就走?”

    谢昭抬起头,笑道:“我一向最听阿姐的话。”

    “行了,你也累了,你歇一会吧。”

    谢昭有些犹豫,李昕乐立即冷笑道:“怕什么,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怕什么?”

    谢昭立即笑得开心,点点头,然后靠在马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李昕乐心中叹了一口气,眼睛落在了手上的书上,却好半天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谢昭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昨夜果真是没有合眼吧。想想她和谢昭认识也有八年了,自她被他带进丞相府开始,他们的命运也许就已经连在了一起吧。眼前的少年沉睡着,却给她一种泉水叮咚的感觉,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那种久违的心动好像又冒出来了。他在外人面前冷淡而疏离,在她面前眼神却热烈得让她耳根发热,有的时候像孝子一样需要她的赞同和夸奖,有的时候又像一个霸道的王者,只让人臣服,但却不会像那些大男子只知通过辱骂女人来显示优越感一样而让人心生厌恶,明辨是非,护短得都是光明正大的。再加上那张越发棱角分明的脸庞,退却了少年的稚气,不再是让人雌雄难辨的美丽,却是英气十足更显王者贵气,无论从各个方向看,都让人看不到任何瑕疵。果真是连老天爷都偏爱的宠儿呢!

    她的三个驸马,各个都长得不错,尤其是第一个,少女情怀,看脸是第一印象,在加上他的确是有才学的,哪只性格却是迂腐呢?第二个却过于多疑,第三个一切以她为主,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好吧,是她要求太过于精细,没有办法,乐安公主的口味已经被养刁了。

    谢昭呢,有了三人她喜欢的有点,却神奇的避开了她讨厌的地方。所以可以说其实她的喜好一直都没有变化吗?

    李昕乐不想嫁人,可是不代表她不找男人,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谢昭对她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乐安公主可从来不会做强抢的无品事,她只会让人靠近,她在其中挑选她喜欢别人又心甘情愿的。尤其是摄政公主之后,她越发觉得心甘情愿尤其是非常喜欢她的会省去很多事情。

    唔,想要乐安公主看上眼的也不会太多,谢昭这是第一个大咧咧的送上门的吧。不过不急,还有三年呢,且先看看吧,尤其是谢家死士的问题,不知道丞相大人现在知道了吗?

    谢昭昨夜吹了一夜的风,实在困得很,很快就睡着了,但是他一向警觉,李昕乐看他的时候,他都有些紧张了,但是不看他了,他又失落了。忽上忽下的滋味实在难受,不过他甘之如饴。

    再醒来的时候,李昕乐已经看过了一卷书了,她放下书,给谢昭倒了一杯水,道:“喝点水吧。”

    “谢谢阿姐。”谢昭接过一饮而尽,果然他带走阿姐是对了,只有两人天天接触,日久生情可能远点,但是两人的感情绝对能续起那五年的空白。

    马车一路前往济州郡,在路途中已经逐渐看到好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了。两人都有些严肃了,看来这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想想都城的醉生梦死,谢昭道:“阿姐,看来形势已经很严峻了。”

    李昕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不合你的心意吗?”京郊大营都被他带着跟在身后了,谁敢招惹?

    谢昭正色道:“我只想合阿姐的心意,其余的对我来说不重要。”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的在表明心思,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说你喜欢我什么?等我老了,说不定你还年轻得很,到时候只怕相看两厌了。”

    “什么都喜欢,我不会厌倦阿姐的,要是有这样的心思,还不如说我自己厌倦了自己呢。”谢昭自嘲道。他早就厌恶了自己的身份了,强加在身上的命运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要不是她,也许当初他活不了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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