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秀急道:“万万不可,这神剑宗高手无数,你这一去,只怕....只怕有性命之忧。还是等我伤好之后,再行.....”

    飞蝇不等她说完,在她哑穴上一点,李书秀登时语塞,一双美目哀怨相望,只想劝阻,可背伤发作,手脚疲软,口不能言,实在无能为力。飞蝇对赤蝇说道:“好好看着她,劝她勤些运功疗伤。若她饿了,做饭喂她。”赤蝇做惯仆役,此时正中下怀,连声答应下来。

    飞蝇出了民宅,稍稍运功,已知那五人下落,轻轻一动,身在高空,有如腾云乘风,不多时已跟上迫雨等人,他不急动手,只是紧随其后,那几人虽各个儿内力深厚,但如何能察觉得到?

    那巨汉皇则背着李若兰,神情呆滞,但举止却甚是恭敬,仿佛他背得乃是神像。四人轻功极佳,踏险逾危,寻密探幽,只行了一顿饭功夫,已至数十里之外,来到一处山谷之中,见林中萤火伴月,树影重重,山势起伏,鸟兽鸣籁,不绝于耳。

    再走不久,人声传来,已至一处满是营帐之地,飞蝇一数,有四百人之多,穿着打扮,皆是神剑宗的样貌。

    众人见咏洪等返回,悉数起身相迎,纷纷说道:“咏洪长老,二位大剑使,迫雨师兄,你们回来了。”

    一座大帐中帘布掀起,离剑与咏沌、咏荒走了出来,离剑问道:“咏洪长老,城中可有妖异情形么?”

    咏洪摇头道:“占妖使者所给消息太过模糊,咱们此去未见着什么妖魔,但却另有所获。”当即将李若兰横抱,送至离剑怀中。

    离剑皱眉道:“这女子是藏剑冢的高手么?”

    咏洪叹道:“咱们遇上藏剑冢的‘流星剑’李书秀,与她斗了一场,她负伤而逃,留下这女子来。”

    迫雨说道:“启禀师父,这女子叫做李若兰,乃是昔日逍遥宫教主夫人,武功甚是了得,竟精通我神剑宗大驱龙剑。”

    离剑惊叹道:“藏剑冢竟连我神剑宗不传之秘都偷学了过去?那独孤剑魔纵然奸恶,但这女子悟性之高,也是旷世难逢了。”他神剑宗创立千年,也极少有人能练成这大驱龙剑,他乃是门中继往开来的大宗师,虽恨独孤剑魔偷盗武学,但知道本门绝学有了传人,不免甚感欣慰。

    咏洪面露怪笑,又道:“除此之外,另有一桩奇事。皇则,池杨,你二人谁向门主禀告?”

    皇则呆立片刻,说道:“门主,我先前与这女子斗了一剑,为她剑气感化,恍惚间满脑子...满脑子皆是祖师娘娘的影子,不由自主的便向她跪拜。”

    池杨也木然说道:“我也是如此,这女子....这女子身份有异,莫非竟有蛊惑人心的邪法么?”

    离剑深知这两个巨汉平素痴傻,言不达意,不意这会儿竟谈吐如常,他仔细端详李若兰面貌,眼神愈发惊异。

    他苦苦思索,难有定论,叹气说道:“本门的锻体熔剑神功,乃是我借助天竺残灭派的炼体心法,融合我神剑宗人剑合一之心诀,苦思数十年,方才设想周全。习练者需身负极强内力,忍受莫大痛苦,再蒙妖火灼烧躯体,将藏剑冢的魔剑刺入体内,如此苦练十年,逃过万死之劫,便可练成神功。你二人功成已久,本当意志坚定,怎会中了这女子妖术?”

    飞蝇听得清楚,稍一设想,便明白其中道理,也知道这练成“锻体熔剑功”之人,为何各个儿身形巨大,与独孤剑魔相似。

    故老相传:世间称颂的名剑之中,往往号称蕴有游灵,这剑灵或得自铸剑名家,或来自持剑豪侠,天资聪慧者若能感悟剑灵,便算初窥人剑合一的境地,从此剑法大进,更可使出诸般神妙招式。

    藏剑冢神剑既然乃独孤剑魔所铸,自然融入这巨人心血灵气,天生便有诸般异术相护。这离剑心思巧妙,竟以鹿角僧一派的锻体法术,他神剑宗的妖气生火之法,佐以藏剑冢宝剑,硬生生将剑上灵气逼入人体之中,终至炼化出这一个个儿体型巨大,武功绝顶的高手。怪不得这离剑一门心搜刮世间利刃,热衷抢夺藏剑冢的长剑。

    这自然也是人剑合一的境界,只不过非顺其自然,感悟剑灵而成,而是蛮干硬来,令人成为剑灵奴隶、傀儡,武功虽强,心智却失,可谓一门残忍至极的功夫。也难怪当年苍鹰与这等剑奴相斗,冒险探手入体,一取出长剑,那人瞬时粉身碎骨,盖因剑为暴君而人为贤臣,君死而臣亡,自是天经地义。

    飞蝇顷刻间便已想通其中道理,亦明白这功夫隐患所在。练成这功夫之人,非得自身武艺极强,功底扎实,否则练功时必死无疑。即便如此,只怕能熬过折磨之人,不过十分之三,而这三成高手之中,亦有一大半会发疯发狂,或痴痴呆呆,无法听命行事。

    他想道:“如此说来,这神剑宗人人长寿,百年来招揽高手无数,或大都成了这麻木不仁的‘剑奴’,唯有天赋惊人,能自行领悟人剑合一的俊杰,方能逃过此劫。这离剑倒行逆施,难道不怕门中人造·反么?”

    他忽然又想起数百年前与阿青一战,与这‘锻体熔剑功’极为相似,心头一惊,暗想:“莫非这神剑宗与那阿青的‘金刚不坏体’有甚么渊源?那皇则、池杨口中的祖师娘娘便是阿青么?李若兰又与阿青有何关系?我心中那人让我静观其变,便是为此?”

    他满心疑团,沉迷深思,但仍不忘观察形势。那离剑在李若兰天灵盖上一碰,李若兰娇躯一颤,立时醒来,张望四周,脸色稍有些惊慌,但即刻又宁定如常,问道:“这里便是你们神剑宗的贼窝么?哼,果然是一群鬼鬼祟祟,鸡鸣狗盗之徒。”

    神剑宗众人闻言大怒,纷纷骂道:“这女子好生无礼!”“门主,这女子如此美貌,却又这般恶毒,当是妖魔无疑。”“门主将她交给我处置,我定要会使尽手段,瞧瞧她是何等妖怪所变。”“门主,不如将这女子剥·光衣服,割肉放血,看看她还嘴硬到几时?”

    神剑宗门规森严,众弟子自来隐忍欲·念,不近女色,但他们神剑宗这一年来大举迁徙,从中原远至西域,途中纪律松弛,约束不严,离剑与三大长老也睁眼闭眼,任其自便,因而此刻众人见李若兰倾国之貌,无不心痒,即便不敢当真放肆,嘴上辱骂几声,也算过过嘴瘾。

    离剑蓦然喝道:“住嘴!”他内力盖世,喊声如箭,猛然刺入众人耳中,众门人一阵心慌,纷纷大惊,心下害怕,闭口不言。

    离剑朗声说道:“我得祖师娘娘托梦,要我率门中精英来到波斯,一路斩妖除魔,找寻藏剑冢下落,要与这仇人决一死战。我念着大伙儿艰辛,是以途中对你们甚是放纵,任你们勾搭诸国女子,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一概不曾追究。如今已至金帐汗国境内,那藏剑冢料来已然不远,从今往后,须得再施严令,洁身自好,严阵以待,务必要将藏剑冢上下杀的干干净净!”

    除了三大长老之外,众人对离剑素来畏惧如虎,听他口气严厉,怎敢稍有违逆?立时便全数跪下,口称遵命。

    李若兰见他这等威势,也不敢再出言无状。

    离剑解开李若兰身上穴道,取过那青山日月剑来,问道:“姑娘,你老实回答我,你怎会我神剑宗至高无上的‘大驱龙剑’?又怎能令我这两位大剑使现出异状?”

    李若兰说道:“我得一位高人传授,领悟了这人剑合一的法门,可并非是什么‘大驱龙剑’。至于那两人,他们傻里傻气的,我怎知他们为何会发呆?”

    离剑道:“还请姑娘使一遍大驱龙剑来,让我见识见识。”说罢将青山日月剑交在她手上。

    李若兰无可奈何,暗想:“如今只能照他们所言行事。”她实则重伤未愈,内力不畅,难以使出精妙剑法,可一触那青山日月剑,只觉体内真气汹涌,困苦顿消,娇叱一声,长剑出鞘,霎时半空中虹光漫漶,六龙盘游,而李若兰使出妙招,当真轻随风飞,刃光似雪。神剑宗众人一见,无不惊声呼喊,不禁喝彩起来。

    离剑暗想:“她这大驱龙剑的造诣,决不在咏洪、咏荒、咏沌三长老之下。她年纪轻轻,到底是怎么练的?”

    李若兰一边舞剑,一边心想:“趁此刻长剑在手,一时不觉病痛,不如及早脱困?”心思已定,倒退两步,忽然一剑刺向离剑。她见这离剑年岁极轻,内力虽强,但未必能应付骤变,是以便对他下手。

    离剑微微一笑,手中彩光凝聚,化作长剑,身旁六龙现身,将李若兰招式全数挡住。李若兰不料这离剑神功至斯,惊叫一声,此时骑虎难下,奋力一剑,朝离剑斩落,正是青山日月剑上剑灵所传绝学。离剑抬手一挡,内力到处,李若兰伤势未愈,内息不稳,顿时手臂酸麻,长剑远飞出去,她低哼一声,再度摔倒。

    离剑明明取胜,但须臾之间,他目光迷离,脸色苦楚,身子抖动不停,过了许久,方才镇定下来。

    那面目发黑的咏沌长老走上前来,问道:“门主,这女子竟能伤得了你?”

    离剑苦笑一声,摇头道:“她能操纵这剑上剑灵,竟让我见着本门祖师青女侠,这青钢剑绝非俗物,或许深有玄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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