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份名单之上的人。

    在这些人死之前,傅寒找过一次黎星海,他说,你把人还给我,我把那半份名单还给你。

    卫竞和从甲板上退会舱室内,看着越来越远的那艘救生艇,身上漫出一股冷意,如果那种方式就是对方嘴里所谓的还,他一分钟都不想和那个人多呆下去。

    傅寒拉过叶甚蒙的腿,把那片绕了好些圈的纱布揭开,脓水和纱布黏接在一起,与有些腐烂的肉黏合着,撕开血水很快就往外冒出来。

    “不是让你别离开我吗?”

    叶甚蒙咬了咬牙,和对方十指交握,在视线所及的尽头出了平静的海面还有一艘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叶甚蒙抓起对方那只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手用裂开的嘴唇亲吻了一下。他能感觉到下巴的胡茬扎在那只手背上而引起的一丝颤动,他抓得更紧,眼睛有些湿润。

    这个人总会出现,在他每一个人生的转折点。

    他彷徨,惊恐,失落,退缩,逃避。他怀着这样的感情,他有着最低沉的卑微,他习惯了傅寒的冷淡和冷淡下透露出的强大,漠视,偏执。他逐渐忘了当初那句笃定的话,傅寒,你到底怕什么?

    你怕什么,我就不怕什么。

    叶甚蒙亲吻着那只手,强烈的阳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一合上眼皮,那些包裹在眼眶里的液体就顺着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掉。

    “我没有害怕过。”这是一句谎言,但却是他最深切的渴望,他希望他从没有害怕过,即便是面对死亡和分离。

    “我怕。”

    傅寒的手掌贴上他的脸,“我会怕。”

    会很怕。

    怕失去而不敢前行,怕破坏而保持距离,怕不够温柔的守护和包容而亦步亦趋。

    怕到犹豫,怀疑,退却。

    怕到连本性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有多爱,就有多怕。

    卑微并不是爱里面最糟糕的表现方式,恐惧才是。

    他用恐惧演绎了十几年的感情换回来这样的结果大概是上天最大的厚爱和垂怜。

    他应该庆幸这么多年,他从来未曾因为这份恐惧而放手。

    ☆、第八十三章

    赶在中秋之前,叶甚蒙的腿总算是好了。

    不过医生叮嘱再三,让他注意脚腕的保护,因为数次韧带拉伤是很容易复发的,容易造成习惯性受伤,等到上了些年纪关节脆弱,韧带问题就会变得比较麻烦。

    叶甚蒙表现得没当一回事,还是继续赤脚穿鞋,露出半截脚裸,风一吹连他自己都觉得凉飕飕的,有种萧条的感觉。

    他倒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傅寒对这事太过于上心,带着某种歉疚的上心让叶甚蒙觉得过意不去。

    两个人之间明明已经释然,却还是带着一种释然的尴尬,夹杂着一些道不明的难堪。

    也许是人性不尽光明,爱情也就不那么一尘不染的艳丽光鲜,□□相见之后隐藏在光亮背后的还有无数的污垢和肮脏。

    叶甚蒙看着新闻有些走神,播音员又用一层不变的声音开始讨论最近h省的一系列政治变动,包括公海上发生的一桩轮船爆炸案也一并被囊括了进来。一家又一家与h省□□牵连在一起的公司及相关人员被曝光抓捕,叶甚蒙看到了王晋,尽管那个镜头一扫而过,但他还是看到了。

    好像是判了三年。

    叶甚蒙有点怅然,更是觉得今年的秋天特别萧条。

    他觉得他想和傅寒说点什么,但又抓不出个头绪,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应该怎么开头怎么说。又或者他只是谈论政治,谈论那些官员的自杀,谈论h省的大换血,当成一场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吗?

    他并不愿意这样,他并不是要对方背负和承担如此多的东西来证明两个人之间有爱情这种产物,来证明这十几年来他一直缺失的存在感,来灌溉他那颗卑微又浅薄的内心。

    可是不谈,他又找不到话告诉对方那份心情。

    他知道,他懂。

    仅此而已。

    晚上吃完饭,快十一点了,杨熙韦都睡了,傅寒过来看叶甚蒙,问他觉得脚怎么样。叶甚蒙回了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便有点无话可说了。

    坐了一会儿,叶甚蒙开口道:“秦医生让我明天去一趟,他有些资料要和我沟通一下。”

    “好。”

    叶甚蒙愣了一下,有点惊讶,“我是说如果可以,我会参与你的治疗方案。”

    “好。”傅寒漫不经心的回道,站起来往卧室走去,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双长袜子,“穿上吧。”

    “我会配合你的治疗。”叶甚蒙又重复了一遍。

    傅寒有点不耐烦,抓过他的腿两三下把袜子套了上去,“可以。”

    叶甚蒙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复职。”

    “好。等过完节吧。”

    傅寒答应得太痛快,反而让叶甚蒙有点失措。他想了会儿,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

    “傅寒。”

    “恩。”

    叶甚蒙叹了口气,仍然觉得无话可说,“没什么。”

    中秋的前一天,傅寒自己当做收藏室的那家私人展馆开始对外公开展览。叶甚蒙去了,不过那里大部分人都是根雕圈的,他认识的不多,张放算一个,但是多少都带了点狂热和兴奋劲儿,谈论的东西他都听不太懂。

    站久了脚腕处还有点隐隐作痛,下午叶甚蒙便趁着去接去补习班的杨熙韦回家小睡了会儿,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快六点了,外面黑沉沉的一片,竟然下起了大雨。

    他和杨熙韦简单吃了点晚饭,收拾了,却无法安定下来,胸口憋着一口气,膈应得难受。

    他拿了伞出了门,开车去了那间私人展馆,上了楼发现已经闭馆了。他大概从回来到现在情绪就一直很低落,这个时候就感觉失落了。

    叶甚蒙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拨过去,“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在你家门口。”

    “你要过来吗?我在展馆。”

    “在那里等我。”

    叶甚蒙没有在原地等他,他那颗心越来越无法忍受等待和距离,他下了楼,走在那条宽阔无人的大路上。

    偶尔有车飞驰而过,但巨大的雨幕将灯光都锁在很小的范围之内,一切都仿佛暗沉沉的,只有哗哗的雨声重重的敲击在灵魂上。

    叶甚蒙全身都湿透了,雨水灌进鞋里,有点冻,受伤的脚腕开始传达出疼痛,直击脑髓。

    他看着那辆车停了下来,车灯捅开暗沉的雨幕,从冰冷中带来一丝温暖。

    叶甚蒙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他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其实根本没有用。

    那个人从车里面走出来,只是站在车窗外,没有挪动。

    他觉得心跳动的速度比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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