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那一世的回忆：
……
直到简易在后园的停车场看到出门儿时的车子时，才觉得自己智商可能真不够高。.pbtxt.
舅甥俩的房间都在二层，窗户在并排，从一楼外墙拉着树藤爬上去就行，一点儿也不难。
跨进窗户的刹那，简易笑着和戚祝道晚安：“晚安啊，我亲爱的舅舅……对啦，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有没有发现他们在玩空城计。”
戚祝倒是不太在意了，深深的打了个哈欠，便摆摆手道：“这会儿发没发现我不敢肯定，但是一定会发生的是，明儿他们肯定都得发疯……好啦，不提咯，赶紧进屋休息！晚安明儿见啊！”
……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晨，简易梳洗打扮完，精神抖擞的来到餐厅，而戚祝已经展开报纸，津津有味儿的读了起来。
“小舅舅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玩儿的新闻没有？”拈气一片儿面包，简易刷上巧克力和奶油，又添上几粒当季水果，这才满意的放到嘴里。
“小姐，这是您的清粥！”老妈子将鸡蛋、小菜和粥端上来。
待到老妈子出去，戚祝这才笑道：“哪有什么大事儿！《申报》副刊真是越做越差，成天只报导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意思透了！看来以后只能卖《沪来点评》了，至少里面有点儿真东西啊！时事、政治、经济、民生、文化、社会，这些得混杂着看，才带劲儿呢！”
戚祝抱怨着，放下报纸，开始进餐。
简易瞥眼一看，嘿，正好是报到宏华机械厂的新闻，但见标题是《宏华机械厂疑云》。
“标题可太普通了！”
戚祝瞥了简易一眼，笑道：“里面的内容可不普通，这就是没有赶上，记者到的时候，人家已经人去楼空啦，若是有证据证明时间的真实性，那可比小说要好看的多呢！”
简易吃吃的笑了笑，眼神儿从门前滑过，笑道：“小舅舅你莫摇头，也莫叹惜，我记得宏华机械厂你是有股份的吧！眼下这厂子被糟蹋成那般模样，你且笑得出来？”
戚祝正吃的极为生动的脸蓦地僵住了，连嘴角含着的半片面包也直愣愣的掉了下去：“我去，还真的哈！丫的，我要找他们赔！”
看着勃然大怒的小舅舅，简易毫不畏惧的笑道：“小舅舅，我劝您还是冷静一些，您心里得有数儿啊，弄不好您和其他股东都得认倒霉，吃这哑巴亏呢！”
“嘭！……凭什么！”看着秀气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时，造成的效果可不秀气。莫说桌子险些开裂，就是厚实的碟子碗儿，也跟着不停地颤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凭什么？”简易反笑他：“您找人赔偿，可以，但前提是，您得知道找谁陪啊！”
看着戚祝再度变得僵硬的表情，简易叹口气，夸张的摇着头，起身走到戚祝旁，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旁，像是安慰又像鼓励。.pbtxt.
“老爷，小姐，老太太他们过来啦！”
简易没想到她外祖母行动这么迅速，前一天齐浣刚无功而返，今天老太太便亲自出马。
大约是心虚，简易第一反应就是遁走，不过刚一行动，就被她小舅舅捏这后领，提溜了过去。
“跑？”戚祝弹了她一个脑瓜蹦儿，嘻嘻哈哈道：“你能跑哪儿去？多嘴的下人早就说出你在这儿呢！若是还溜，岂不是做贼心虚啊！”
简易无奈之极，她以拳抵口，干咳两声，表示：“这是戚家的内政，外姓人不好干涉戚家内政，我这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么！”
“哼哼~~”不怀好意的拉长音，戚祝一脸“你就胡说胡编吧啊”的看着简易。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胆怯啦，可是我这个做外甥女儿的，也着实为您好呢！您想想啊，一会儿老太太进来，要是找您算账，您这长辈的威信可就在我面前荡然无存啦啊！”
戚祝放下她，嗤笑：“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从来就是一起玩耍一起闯祸一起挨骂，我这长辈的威信能维持到今日，全靠我个人魅力，你只管放心崇拜你小舅舅我吧！”
简易正说笑着，一扭头，那回话的下人还傻站着，不禁笑道：“小舅舅，你还是赶紧去花厅吧，让老太太久候可不对哦！”
戚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再一次提着她的后领便往前去。
简易的外祖母年逾八十，却仍旧精神抖擞、身板儿硬朗。不同于简老太太那副典型的大家老祖宗的样子，戚家老太太永远是一副准备战斗的状态。现今已经是一头银丝的老太太，耍起百八十斤的大棍子来，仍旧可以说耍得虎虎生风，老人家说起话来，声音洪亮、眼射精光，精力旺盛得堪比简易，就连那从里到外的爽快劲儿，都不似一般荣养的老太太。
简易自小生在南地，离外祖家特别近，素日里无事，她便缠着外祖父母玩耍，因为耳濡目染，简易自认无论是从感情方面、还是处事手段之认可方面，戚家都不是简家可以比拟可。
可就是这么一个她特别喜欢的地方，特别喜欢的人们，竟然在三舅舅做出那般不堪的举动来时，非但没有加以惩处，反而百般遮掩，让为非作歹者****笙歌，让受苦受难人凄苦无依。
因此，这种算是颠覆她三观和认知的冲击，让简易被打得一时间头昏眼花，无法思考。
简易自己自问不是什么特别高尚的人，她也知道护短，若是外祖父母果断将那个娼.妇处理了，哪怕她们仍旧维护自己的儿子，哪怕再将三舅母隔离安置，简易都觉得可以理解。
大约是她习惯性的将人设想的完美，一旦这个形象被破坏，便会引起她心底的暴虐，接着会做出什么，简易自己都不知道。
嗯，其实仔细想想，简易的确和她祖父简老太爷颇像，祖孙俩都有病，深井冰。
再次见到外祖母，简易觉得有些尴尬，即使老人家仍旧和以往一样，疼爱有加的看着她，她都无法一如过去的亲热，甚至于，外祖母流露的感情于她看来，颇假。当然，这主要是她心理作用。
这次陪戚老太太过来的，是齐浣。
“哟，妞妞，快过来，让外婆看看！”戚老太太见简易行礼，眼前一亮，特别的高兴，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揉搓。
简易的不自在也就一下子，很快便压在心底，一如既往的投进了长辈的……身边儿。
“你那没良心的娘啊！净会往她老子娘的心口里扎刺儿！”戚老太太用洪亮而爽利的声音说着本应该哭哭啼啼来说的话。嗯，也不能说本应该，只是一般老太太们都会煽情的说，若是一边儿抹泪儿一边儿控诉，就更能烘托氛围啦。可惜，戚老太太做不来、也不屑做那一套。
老太太的埋怨，简易也不好接话，只能一个劲儿傻笑，说什么呢？难不成说：“外婆莫气，都是你外孙女儿我撺掇的？”
以她外婆的精明，能看不出缘由？老人家不说，她才不要跳坑呢！
戚老太太一看外孙女儿反应，就知道小丫头的成算，气得她点着简易的额头，恨声道：“臭妞妞，外婆白疼你了！”
不过终究是疼爱惯了的，老太太手上悠着劲儿，数落了一句，便赶紧揉合起来：“你外婆我这大半生，就得了你娘一个闺女，我和你外祖父是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含在口舌中，就怕她有一丁丁点儿不自在，你回去问问你娘，这一家子，你哪个舅舅能比你娘受宠？……可她倒好，有个不满意的，就要撇开一大家子骨肉情分，这不是嫌我和你外公活得太久，生生的要让我们老两口子难过死啊？”
简易心里撇撇嘴，道：“外婆，您别怨我娘，也别怨我小舅舅，三舅那事儿，是我告诉娘的，原本娘和爹都不打断跟小舅舅提，是我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叮嘱我，便通知了小舅舅的！我娘那人，您是了解的，她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当然，我也是……她们是真没有想伤您和外公的心，只是三舅舅做事儿太绝，让人看着不禁胆寒……
我记得，小时候您和外公常教导我，说做人要光明磊落，不怕你使阴谋、阳谋，也不怕你争你抢，但就怕这人心不正，不道德，不仁不义……您和外公说过，人做事儿不能太过很绝，更不能糟践人！三舅舅他……做得太过了。”
戚老太太被外孙女儿说得哑口无言，却也不动气，只是摸着简易的头，长叹：“妞妞这话说得对，你三舅舅不好，可是他再不好，也是你舅舅，也是你外婆外公的亲生子……大义灭亲，太难。”
老太太声音低沉，带着沉痛：“你那三舅母，不是个能立起来的，我当初不让她跟着你三舅出去，在老宅子里做三少奶奶不好？可她不听……你三舅舅要把那贱.人带进府，跟着她的一个老嬷嬷是我派过去的老人儿，可靠着呢，将这事儿告于我和你外公，我们写信告诉她一定要顶住，为这个，我和你外公还亲自去了她们那儿，结果呢！我和你外公成为反派，她倒成了周全人儿！
一个妓.女进府做姨太太，做就做吧，可不能生孩子！我知晓你三舅母的德行，干脆不跟她说，直接叫老嬷嬷给那妓.女下药，结果你那三舅母倒好，跟我玩儿起斗智斗勇来了！闹到最后，你三舅舅跪在我跟前儿狠磕头，连族里都过问这事儿了，人们都传，是我这个做婆婆的给亲儿媳妇儿下药，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可她呢，p都不说一个，若不是那老嬷嬷自辩，你外婆都有嘴说不清呢！事后，她倒好，和你三舅舅还有那娼.妇一起吃酒玩儿乐，全不顾我为的是什么！
你外公向着我，因这事儿恨你三舅母恨得牙痒痒！直叫我不要多管她了，只看她能落得个什么好！我也有心于此，可又怕你三舅舅他做过了……你不知道，你三舅舅不是在我和你外公手底下长起来的，当初他身体弱，禁不住海边儿的风气，便让你的老太太，也就是你三舅舅的祖母带到沪市的乡下生活……也是我和你外公不对，以为两地相隔太近，因此也不想念，反到撂开了手，等到我们想起该好好调.教这个儿子时，你三舅舅已经从怀抱儿大的孩童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
你老太太也早我们一步，将他安排进了沪市学堂，念及那里的教学环境比咱们这儿好，我们便没有阻拦，再到后来，他又做为交流生在英吉利读了两年书，带回来时，已是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我和你外公能为他做的，便是给他订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婚事儿，谁知道，那孩子和我们生疏，不满意婚事也不说出来，你那三舅母又是个不着调的蠢货，这么一来二去，竟然让你三舅舅生出了埋怨我和你外公的心思，报复到了你三舅母身上。”
简易觉得不可思议，又见外婆哭得实在伤心，赶紧抽出纸巾帮着老人家擦拭：“外婆，三舅舅的怨恨，是在事发之后，跟您们说的？”
戚老太太点点头：“之前不是说我有心不管你三舅母，又怕你三舅舅铸成大错儿么……因老嬷嬷暴露，我怕她被报复，便将她调回身边儿，到底又辗转手段，让几个丫头入府盯着，哪成想，你那三舅母那个不着调的东西，人家给她三分好脸色她就敢开染坊，竟然抖起精神，‘打扫’宅门儿，愣是把我交代的丫头几乎连根拔起，除了一个粗使丫头瞒得深，剩下的全被她一口气发卖了，你说她那心不狠？全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啊！你若是不满，你送我跟前儿来啊！何至于将她们卖到那种脏地方去？”
简易闻声，愣住，她真是不知道事情还有这么一段儿！三舅母明明看上去又老实又斯文的啊！
“哼哼！”一声冷笑，让简易和正在抽泣的戚老太太怔愣住了。
……
直到简易在后园的停车场看到出门儿时的车子时，才觉得自己智商可能真不够高。.pbtxt.
舅甥俩的房间都在二层，窗户在并排，从一楼外墙拉着树藤爬上去就行，一点儿也不难。
跨进窗户的刹那，简易笑着和戚祝道晚安：“晚安啊，我亲爱的舅舅……对啦，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有没有发现他们在玩空城计。”
戚祝倒是不太在意了，深深的打了个哈欠，便摆摆手道：“这会儿发没发现我不敢肯定，但是一定会发生的是，明儿他们肯定都得发疯……好啦，不提咯，赶紧进屋休息！晚安明儿见啊！”
……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晨，简易梳洗打扮完，精神抖擞的来到餐厅，而戚祝已经展开报纸，津津有味儿的读了起来。
“小舅舅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玩儿的新闻没有？”拈气一片儿面包，简易刷上巧克力和奶油，又添上几粒当季水果，这才满意的放到嘴里。
“小姐，这是您的清粥！”老妈子将鸡蛋、小菜和粥端上来。
待到老妈子出去，戚祝这才笑道：“哪有什么大事儿！《申报》副刊真是越做越差，成天只报导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意思透了！看来以后只能卖《沪来点评》了，至少里面有点儿真东西啊！时事、政治、经济、民生、文化、社会，这些得混杂着看，才带劲儿呢！”
戚祝抱怨着，放下报纸，开始进餐。
简易瞥眼一看，嘿，正好是报到宏华机械厂的新闻，但见标题是《宏华机械厂疑云》。
“标题可太普通了！”
戚祝瞥了简易一眼，笑道：“里面的内容可不普通，这就是没有赶上，记者到的时候，人家已经人去楼空啦，若是有证据证明时间的真实性，那可比小说要好看的多呢！”
简易吃吃的笑了笑，眼神儿从门前滑过，笑道：“小舅舅你莫摇头，也莫叹惜，我记得宏华机械厂你是有股份的吧！眼下这厂子被糟蹋成那般模样，你且笑得出来？”
戚祝正吃的极为生动的脸蓦地僵住了，连嘴角含着的半片面包也直愣愣的掉了下去：“我去，还真的哈！丫的，我要找他们赔！”
看着勃然大怒的小舅舅，简易毫不畏惧的笑道：“小舅舅，我劝您还是冷静一些，您心里得有数儿啊，弄不好您和其他股东都得认倒霉，吃这哑巴亏呢！”
“嘭！……凭什么！”看着秀气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时，造成的效果可不秀气。莫说桌子险些开裂，就是厚实的碟子碗儿，也跟着不停地颤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凭什么？”简易反笑他：“您找人赔偿，可以，但前提是，您得知道找谁陪啊！”
看着戚祝再度变得僵硬的表情，简易叹口气，夸张的摇着头，起身走到戚祝旁，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旁，像是安慰又像鼓励。.pbtxt.
“老爷，小姐，老太太他们过来啦！”
简易没想到她外祖母行动这么迅速，前一天齐浣刚无功而返，今天老太太便亲自出马。
大约是心虚，简易第一反应就是遁走，不过刚一行动，就被她小舅舅捏这后领，提溜了过去。
“跑？”戚祝弹了她一个脑瓜蹦儿，嘻嘻哈哈道：“你能跑哪儿去？多嘴的下人早就说出你在这儿呢！若是还溜，岂不是做贼心虚啊！”
简易无奈之极，她以拳抵口，干咳两声，表示：“这是戚家的内政，外姓人不好干涉戚家内政，我这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么！”
“哼哼~~”不怀好意的拉长音，戚祝一脸“你就胡说胡编吧啊”的看着简易。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胆怯啦，可是我这个做外甥女儿的，也着实为您好呢！您想想啊，一会儿老太太进来，要是找您算账，您这长辈的威信可就在我面前荡然无存啦啊！”
戚祝放下她，嗤笑：“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从来就是一起玩耍一起闯祸一起挨骂，我这长辈的威信能维持到今日，全靠我个人魅力，你只管放心崇拜你小舅舅我吧！”
简易正说笑着，一扭头，那回话的下人还傻站着，不禁笑道：“小舅舅，你还是赶紧去花厅吧，让老太太久候可不对哦！”
戚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再一次提着她的后领便往前去。
简易的外祖母年逾八十，却仍旧精神抖擞、身板儿硬朗。不同于简老太太那副典型的大家老祖宗的样子，戚家老太太永远是一副准备战斗的状态。现今已经是一头银丝的老太太，耍起百八十斤的大棍子来，仍旧可以说耍得虎虎生风，老人家说起话来，声音洪亮、眼射精光，精力旺盛得堪比简易，就连那从里到外的爽快劲儿，都不似一般荣养的老太太。
简易自小生在南地，离外祖家特别近，素日里无事，她便缠着外祖父母玩耍，因为耳濡目染，简易自认无论是从感情方面、还是处事手段之认可方面，戚家都不是简家可以比拟可。
可就是这么一个她特别喜欢的地方，特别喜欢的人们，竟然在三舅舅做出那般不堪的举动来时，非但没有加以惩处，反而百般遮掩，让为非作歹者****笙歌，让受苦受难人凄苦无依。
因此，这种算是颠覆她三观和认知的冲击，让简易被打得一时间头昏眼花，无法思考。
简易自己自问不是什么特别高尚的人，她也知道护短，若是外祖父母果断将那个娼.妇处理了，哪怕她们仍旧维护自己的儿子，哪怕再将三舅母隔离安置，简易都觉得可以理解。
大约是她习惯性的将人设想的完美，一旦这个形象被破坏，便会引起她心底的暴虐，接着会做出什么，简易自己都不知道。
嗯，其实仔细想想，简易的确和她祖父简老太爷颇像，祖孙俩都有病，深井冰。
再次见到外祖母，简易觉得有些尴尬，即使老人家仍旧和以往一样，疼爱有加的看着她，她都无法一如过去的亲热，甚至于，外祖母流露的感情于她看来，颇假。当然，这主要是她心理作用。
这次陪戚老太太过来的，是齐浣。
“哟，妞妞，快过来，让外婆看看！”戚老太太见简易行礼，眼前一亮，特别的高兴，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揉搓。
简易的不自在也就一下子，很快便压在心底，一如既往的投进了长辈的……身边儿。
“你那没良心的娘啊！净会往她老子娘的心口里扎刺儿！”戚老太太用洪亮而爽利的声音说着本应该哭哭啼啼来说的话。嗯，也不能说本应该，只是一般老太太们都会煽情的说，若是一边儿抹泪儿一边儿控诉，就更能烘托氛围啦。可惜，戚老太太做不来、也不屑做那一套。
老太太的埋怨，简易也不好接话，只能一个劲儿傻笑，说什么呢？难不成说：“外婆莫气，都是你外孙女儿我撺掇的？”
以她外婆的精明，能看不出缘由？老人家不说，她才不要跳坑呢！
戚老太太一看外孙女儿反应，就知道小丫头的成算，气得她点着简易的额头，恨声道：“臭妞妞，外婆白疼你了！”
不过终究是疼爱惯了的，老太太手上悠着劲儿，数落了一句，便赶紧揉合起来：“你外婆我这大半生，就得了你娘一个闺女，我和你外祖父是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含在口舌中，就怕她有一丁丁点儿不自在，你回去问问你娘，这一家子，你哪个舅舅能比你娘受宠？……可她倒好，有个不满意的，就要撇开一大家子骨肉情分，这不是嫌我和你外公活得太久，生生的要让我们老两口子难过死啊？”
简易心里撇撇嘴，道：“外婆，您别怨我娘，也别怨我小舅舅，三舅那事儿，是我告诉娘的，原本娘和爹都不打断跟小舅舅提，是我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叮嘱我，便通知了小舅舅的！我娘那人，您是了解的，她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当然，我也是……她们是真没有想伤您和外公的心，只是三舅舅做事儿太绝，让人看着不禁胆寒……
我记得，小时候您和外公常教导我，说做人要光明磊落，不怕你使阴谋、阳谋，也不怕你争你抢，但就怕这人心不正，不道德，不仁不义……您和外公说过，人做事儿不能太过很绝，更不能糟践人！三舅舅他……做得太过了。”
戚老太太被外孙女儿说得哑口无言，却也不动气，只是摸着简易的头，长叹：“妞妞这话说得对，你三舅舅不好，可是他再不好，也是你舅舅，也是你外婆外公的亲生子……大义灭亲，太难。”
老太太声音低沉，带着沉痛：“你那三舅母，不是个能立起来的，我当初不让她跟着你三舅出去，在老宅子里做三少奶奶不好？可她不听……你三舅舅要把那贱.人带进府，跟着她的一个老嬷嬷是我派过去的老人儿，可靠着呢，将这事儿告于我和你外公，我们写信告诉她一定要顶住，为这个，我和你外公还亲自去了她们那儿，结果呢！我和你外公成为反派，她倒成了周全人儿！
一个妓.女进府做姨太太，做就做吧，可不能生孩子！我知晓你三舅母的德行，干脆不跟她说，直接叫老嬷嬷给那妓.女下药，结果你那三舅母倒好，跟我玩儿起斗智斗勇来了！闹到最后，你三舅舅跪在我跟前儿狠磕头，连族里都过问这事儿了，人们都传，是我这个做婆婆的给亲儿媳妇儿下药，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可她呢，p都不说一个，若不是那老嬷嬷自辩，你外婆都有嘴说不清呢！事后，她倒好，和你三舅舅还有那娼.妇一起吃酒玩儿乐，全不顾我为的是什么！
你外公向着我，因这事儿恨你三舅母恨得牙痒痒！直叫我不要多管她了，只看她能落得个什么好！我也有心于此，可又怕你三舅舅他做过了……你不知道，你三舅舅不是在我和你外公手底下长起来的，当初他身体弱，禁不住海边儿的风气，便让你的老太太，也就是你三舅舅的祖母带到沪市的乡下生活……也是我和你外公不对，以为两地相隔太近，因此也不想念，反到撂开了手，等到我们想起该好好调.教这个儿子时，你三舅舅已经从怀抱儿大的孩童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
你老太太也早我们一步，将他安排进了沪市学堂，念及那里的教学环境比咱们这儿好，我们便没有阻拦，再到后来，他又做为交流生在英吉利读了两年书，带回来时，已是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我和你外公能为他做的，便是给他订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婚事儿，谁知道，那孩子和我们生疏，不满意婚事也不说出来，你那三舅母又是个不着调的蠢货，这么一来二去，竟然让你三舅舅生出了埋怨我和你外公的心思，报复到了你三舅母身上。”
简易觉得不可思议，又见外婆哭得实在伤心，赶紧抽出纸巾帮着老人家擦拭：“外婆，三舅舅的怨恨，是在事发之后，跟您们说的？”
戚老太太点点头：“之前不是说我有心不管你三舅母，又怕你三舅舅铸成大错儿么……因老嬷嬷暴露，我怕她被报复，便将她调回身边儿，到底又辗转手段，让几个丫头入府盯着，哪成想，你那三舅母那个不着调的东西，人家给她三分好脸色她就敢开染坊，竟然抖起精神，‘打扫’宅门儿，愣是把我交代的丫头几乎连根拔起，除了一个粗使丫头瞒得深，剩下的全被她一口气发卖了，你说她那心不狠？全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啊！你若是不满，你送我跟前儿来啊！何至于将她们卖到那种脏地方去？”
简易闻声，愣住，她真是不知道事情还有这么一段儿！三舅母明明看上去又老实又斯文的啊！
“哼哼！”一声冷笑，让简易和正在抽泣的戚老太太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