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天觞的这一生,说不平顺,但又算是平顺。

    毕竟,他努力了,也有回报。

    从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无人问津的十七皇子,排众而出得了太子之位,更甚至后来继承了皇位,成了九五之尊的天子。

    如果说平顺,却也不平顺。

    出生时母妃就病逝。准备娶亲时,意向的太子妃重伤坠崖失踪。终于从天而降一位太子妃,感情才萌芽,就屡屡不顺,聚少离多……

    好不容易平定一切,心爱的女子也成了自己的皇后,又有了身孕。

    好像老天终于对他不错了,却又成了今天这样子。

    此刻,宁逍遥在屋内哀哀地哭泣呼痛,他的心都纠成一团了。

    几次想冲进去,都被拦住。

    “陛下,女子生产,男子不宜进去的。”门口守着待命的产婆道。

    赫连天觞原本不想理会这些避讳冲进去,可是另一名产婆又道:“陛下乃真龙之身,进去恐对娘娘和龙胎有冲撞。”

    他本不信这些乱七八糟说法的,可是心里忧心宁逍遥的安危,此刻容不得一丝闪失,哪怕任何万一都不想有,因此只能硬生生地止步,守在外面,一动不动。

    一整夜都未闭眼,只直直站在那里。

    不管谁来劝,他也不动,哪怕是让他吃点东西,或者喝一口茶水,他都不理会。

    东方渐露鱼肚白,可屋内的声音只是转弱,却断断续续地,一直没有停歇。

    “陛下!”太监总管李嬴望着赫连天觞憔悴的脸色,跪在他面前再次苦苦哀求道:“请吃一点东西,喝点热汤吧,保重龙体要紧啊!”

    “走开。”赫连天觞沉着声音道。

    一夜未睡,他面色憔悴,满眼血丝,连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而他的目光落在从屋子里陆陆续续出来的宫女端着的水盆里,那盆子里颜色鲜红的水,让他历来高大而稳健的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

    他想起那个春寒料峭的清晨,也是这样的场景……而他在那一天,失去了他最亲的长姐……

    ……

    不,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赫连天觞!

    赫连天觞忽地抬手狠狠地打了自己胸口一拳。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都有一瞬急促,疼痛让他有片刻清醒,总算是从那梦靥般的回忆里脱离出来了……

    李赢见他如此举动,不由地吓了一跳,担忧地呼了一声:“陛下!”

    赫连天觞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头露出来了,娘娘,你再使点力气啊。”屋内,传来产婆的声音。

    然而半晌才听到宁逍遥那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地道:“我真的没力气了……我好累,我……先歇会儿……”

    “娘娘,这会儿不能睡,娘娘,不要闭眼睛啊!”屋内产婆惊呼道。

    赫连天觞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外面守着的宫人和产婆的阻拦,冲了进去,一把握住宁逍遥的手,望着她冷汗泠泠的苍白脸色,凑到她耳边道,狠狠地道:“宁逍遥,薛凝溪还在宫里,你要敢睡过去,明天我就立她为贵妃,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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