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小院内寒风呼啸。

    陆家庄经历了一番热闹后,客人和族人们都渐渐回去。

    空敞的院内,两层小楼有一点微弱的灯光,极为安静,陆原双腿勾在院子中央寒松古树的树干上,整个人头向下倒立着,左右手却轮换挥动螺纹棍,进行着盘蛇劲脊椎和腰腹的训练。

    《盘蛇劲》练的是脊椎缩长蜿蜒,以腰为轴,肩膀发力而不是手发力,靠腰、脊椎、肩膀三者合一来抽动手臂,将全身劲力聚集在一点,然后像鞭子一样大力的甩出去。

    甩出去的过程中,陆原时而能做到‘擂鼓’秘技中的两重轻颤抖动!

    这也是陆原将《盘蛇劲》炼体和《奔雷劲》绝招相结合后,自己想出来的一种结合修炼之法。

    不断地倒悬,翻腰!

    无数次挥汗如雨的练习着!

    呼呼!

    陆原运棍如风,身子像灵蛇一样不断伸缩出击,每一次,陆原都要求自己棍尖精准地攻击到同一个地方,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

    四周光线虽暗,但每次陆原攻击一个循环,眼中的那奇异银色电芒就会闪烁一下,而这就是修炼《奔雷劲》后带来的一个好处,也是庄上人都私下说看到陆原眼睛放光的原因,确实不假!

    每当他运转内息到两眼位置的穴窍时,视力都会提高许多,不过最初修炼时,这视力提升的并不明显,积累到现在,目力的增强才明显感觉到了,而且陆原发现自己在黑夜中视物时,眼中电芒闪过的瞬间,视线也会骤然清晰一些。

    有时候在北溪山脉的夜间,陆原也会从冥想中抽空训练自己,培养武者在黑暗环境下的五感敏锐度。

    眼下这种倒立,血液倒流挤压在脑海中,一段时间内,会让人的头脑极为清醒,时间长了就会有晕眩感觉,陆原长期这样训练,每次坚持个把时辰都没问题。

    不过,也不知是因为倒立还是练功出汗的缘故,竟让陆原的酒醒了不少。

    “九百九十一、九百九十二……”陆原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在它面前的树干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木牌,陆原控制螺纹棍,每次都轻轻在木牌上同一位置划过,把握着力道,只是轻微的触碰,发出极低的声响。

    可就是这样,长年累月下来,木牌上还是有了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

    而陆原判断自己一击是否有偏差的依据,并不是靠眼睛观察,而是靠听觉!

    这很奇妙!

    螺纹棍划到木牌上痕迹深浅不同的地方,发出的声音就不同,通过声音,陆原就知道自己的训练效果。

    修炼‘擂鼓’,至少陆原现在的理解,是一种劲力入微的分寸把握,强调的是控制力!

    当然,这些眼睛、耳朵的特殊训练,必须在夜色下进行,因为需要个“静”的环境,深夜的万籁俱寂对训练是有好处的。

    修炼中,陆原手脚一动,周身具动,这是极为费力的,不过练的越累,每次按照自己的要求练完后,休息的时候也越舒坦。

    “一千!”

    呼!

    这最后一下,陆原手中螺纹粗棍忽然划出一道玄妙轨迹,弧线般‘嘭’地一声打在木牌上,不过通过手腕的颤动,陆原清楚察觉到这次施展绝招擂鼓没有成功。

    “好难!模仿那狼爪的攻击方式,空气阻力是小了,速度也更快,可那种弧线攻势就没法施展擂鼓,到底该怎样把两者融合到一起?”练完最后一下,陆原就倒挂在树枝上,全身放松休息,只是心里却产生了困惑。

    弧线攻势,能速度更快的攻击出去,可威力一般,而擂鼓,震颤连击形成的攻击力很可怕,简直是威力叠加,但却没有弧线速度快!

    陆原正沉浸在两种招式千百遍闪过脑海地时候——

    咯吱!

    院外的栅栏木门忽然被推开了,母亲抱着已经困倦的妹妹,有些疲惫了走了进来。

    进入院中,刚缓了一口气,就看到陆原倒吊在树上修炼。

    “小原快来,把你妹妹抱上去,娘这半边胳膊都没知觉了。”鲍云娥一见陆原,就急忙喊道。

    母亲的话音还没落下,陆原就一个鹞子翻身,轻盈的落到地上,迅速从母亲手里,接过从不让他抱的妹妹陆薇薇。

    “今天总算让她玩够了吧!”陆薇薇半迷半醒着,倒没察觉到是陆原抱着他,否则肯定要哭闹不停,以往陆原都是给小妹带冰梦花回来,这可爱淘气的妹妹才会叫他哥哥,像是在做交易,每次都让陆原哭笑不得。

    可陆原对小妹的疼爱,那自是不用说的,要什么就买什么。

    “让薇薇先去睡吧,别一会尿到你身上,你又得骂尿床精了。”鲍云娥看着两兄妹这么亲近,心里顿时有些温馨。

    “嗯。”陆原淡淡答应一声,其实他还想多抱一会,想到明天一早就走,说放得下看得开那都是假的。

    可是这样抱着薇薇,她也睡不好,再说晚上寒气重,陆原迅速将妹妹放到母亲房里的小床上,又细心地给她盖上被子。

    “薇薇,哥一定会早点回来看你的。”陆薇薇眸子闭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但听到陆原这句话,秀眉似乎蹙了蹙,可还是睡的太香了,没有睁开眼来。

    陆原见此笑了笑,也许这样的分别是最好的,他心里有点感慨的回到了小院中。

    这时候,母亲鲍云娥手里拿着两根黑乎乎的橡皮绳,踮着脚,在古松的树干上不断比划着什么。

    “娘,你这是?”陆原走了过来。

    “想给你妹妹搭个秋千起来,但这下边的树枝太细了,得把绳子系高些才行。”

    “这种事怎么不让我来做?”母亲才说手麻没劲,还做这种危险事,陆原抱怨一声,一把从母亲手里拿过皮绳,整个人轻盈一跃,脚步连点了几下,就如同猿猴般站在了树冠上,然后找了两个稳定结实的支点,飞快将皮绳绑了上去。

    母亲鲍云娥,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看着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看的有点失神!

    “小原,你是不知道,今天娘沾了你了光,在镇司府邸晚宴结束的时候,领了两份例钱,这要是在以前,那打赏的管事肯定要说三道四,可今天娘就说了一句,我是陆原母亲,后来那个人不仅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还主动赔笑的多给了一份例钱,把一起跟着去的几个婶子羡慕的,眼睛都直了。”鲍云娥见陆原没几下功夫,就系的差不多了,不由聊了起来。

    例钱,每年武者礼晚宴过后,镇司府给所有来参加的镇民每人都发,不仅如此,陆家庄晚上庆宴过后,也要另发赏钱。

    母亲回来的晚,肯定是两边的宴会都去了,为了多领些钱。

    “娘,为这点钱这么累不值,这三年,你不是存了个小金库吗?”陆原自尊心是很强的,听到领赏钱还要被人说一顿,心里就不太舒服。

    “就是凑个热闹,又不是只有娘一个人,再说你一个晚上,上哪挣这么多钱去。”母亲说着将腰间几个荷包摘了下来,把里面得来的碎银,全部放入另一个口袋中,再小心的贴身收藏起来。

    见母亲明显心口不一的举动,陆原知道自己是没法说服的。

    皮绳绑好以后,陆原尝试在上面坐了坐,还挺柔软的,妹妹肯定会喜欢。

    “娘,我那十块大参饼包好了没有?还有你做的那些风味礼品,那是送给二哥、三哥、五哥的,明天都要装车带走。”陆原坐在秋千上晃荡了几下,就随意的问道。

    可是母亲却没有回应。

    “嗯?”陆原不由转过头来,回头一看,只见母亲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包裹,朝自己走了过来。

    “小原。”母亲微微一叹,脸上少有的满是复杂神色,看着自己的孩子,“你不是问娘小金库的事情嘛,这三年存的银子,有点多,娘自己用了一些,接济给亲族们一些,还剩下这一百三十颗银珠子,娘都给换成了银票,放在这个包裹里了,等你和你三叔去蛮荒,无论修炼还是做生意,都需要用钱的,这些银票你带上吧。”

    说罢,母亲嘴唇一抿把包裹递了过来。

    “我要这些钱干什么!”陆原心头震动,根本不去接,“这钱我不要,这是留给您和妹妹以后生活用的,再说我去蛮荒主要是苦修,不仅不用钱,我还能赚钱,生意方面是三叔打理,也不用什么成本,就是把族里积蓄的雪参拿到林府在蛮荒的店铺中出售,都用不上这些钱的。”

    陆原真没想到娘会这样,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推辞着!

    似乎知道陆原会有此反应,鲍云娥心里反而有些哽咽,“小原你听娘说,让你拿着这些钱,不是因为你需不需要,是娘心里会安心好过一些,你明白吗?”

    陆原嘴角猛地抽动,鼻子发酸,没话说了。

    的确,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孩子还这么小,她不放心,这不放心也有道理,毕竟母亲是从蛮荒一路逃难来到雪林疆域的,自然深知蛮荒是有多危险的地方。

    陆原就这么看着母亲,看到母亲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鲍云娥忍不住轻轻将陆原搂在怀里,“族里既然决定送你去蛮荒,你也想去,为娘不会拦着你,可你要记得,一定记着,娘不希望你多有出息,能平安回来就好,这钱,本来就是你的,你爹娘给不了你太好的条件,但你在外面也放心,爹娘自给自足还是没问题的,怎么能拿你的钱!”

    陆原眸子骤然湿润,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娘见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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