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张了张嘴,看着轻舞一副‘这东西就充公了的’神情,将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这风音铃除去它所谓的传说,本身并没有什么,但是成对出现的风音铃就只有这么一对,更是他们夜家一代代传下来的。但是这东西之所以会被当做传家宝一般代代相传,并不是这小东西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是因为这东西是他们夜家老祖宗和他夫人的定情信物,故而这东西也就被当做传家宝一直传了下来,一枚自然是传给少主,另一枚自然是少主夫人。

    这也是他当年听到轻舞想要得到一枚传说中的风音铃,而自己手中就有,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送给轻舞的原因。

    可问题是,现在这东西已经戴在了轻舞手上,而且看样子轻舞还十分喜欢的样子。让他怎么说,难道说要她告诉轻舞,那个,舞儿啊,其实这风音铃是我父母留给我,准备送给他们未来儿媳的,所以你看看你是还给我还是收了我。

    “你怎么了,要是舍不得就算了,我还给你就是。”轻舞偏头不解的看着星魂,不就是一个小铃铛么,这家伙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以前也没觉得星魂是一个小气的人啊!

    “没有,绝对没有。”星魂急忙摇头,要回来?好不容易在轻舞心中的上升了点分数的形象,一下能跌回到负值去,说出真相?更不可能了,那个时候更尴尬。

    星魂看了一眼轻舞,暗暗想到,这算不是算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

    轻舞和星魂两个人走在去伏念的路上,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耸了耸肩,今天整出整么大的动静,想身份不暴漏都不行。

    而内屋,伏念,张良还有颜路都已经到齐了。

    伏念一手捂着胸,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今日出了那么大的事,四个主导者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两个躲在屋里‘养伤’,无奈之下他只好询问那些在场的弟子都发生了什么,那些弟子倒是老老实实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几个人之间的对话都不差一个字,这一听不要紧,再结合那日子房带着那几个惹祸精督建长城那日的一场,还有子房服毒,以及前几日他遇到公孙玲珑,公孙玲珑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和通缉令,一下子就把事情锊了个七七八八,顿时气的是头顶生烟,好啊,在他眼皮子底下,聚了一群叛逆,通缉犯,还有两个和叛逆搅在一起的阴阳家的人,居然还有人女扮男装!最关键的,这事居然是子房和子路搞出来,他一点都不知道。

    伏念狠狠地一拍桌子:“有什么理由,你倒是说啊!”

    张良张了张口:“师兄……”

    伏念甩了一下袖子:“我没有问你,还轮不到你说话。”他收拾完大的,再收拾这个小的,一个一个都反了天是吧!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师兄放在眼里,有没有想过他们小圣贤庄能不能承受的住帝国的怒火。

    颜路急忙道:“师兄,都是我的决定,你要责怪的话,就罚我吧。”

    “你的决定?”伏念怒极反笑:“将小圣贤庄上下的安危置于炉火之上,将整个儒家与帝国的叛逆混为一谈,这就是你的决定?”

    颜路微微行李,脸上闪着坚定:“颜路甘愿承受儒家家法。”

    伏念见颜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更是生气,一手扶着兄,一手拄着桌子,他现在被气的头晕,要不是扶着桌子,连站都站不住了,都说长兄如父,这两个师弟也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对待他们更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如今见他们犯下了如此过错,内心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心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是沉声道:“置圣贤先祖遗训而不顾,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

    “逐出师门。”颜路回答的平静。

    “不。”张良一急。

    伏念看着张良更是头疼,颜路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决定,可自己这两个师弟是什么性格自己还不了解么,颜路一个人可做不出这么惊天的事,倒是自己这素来聪明的小师弟,向来无法无天,性子叛逆,这世上还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这次的事,八成也是子房挑唆子路的。冷冷哼了一声:“你修炼坐忘心法,居然修炼得数典忘祖。”

    张良却是缓缓开口道:“圣贤祖师说,当仁不让,见义勇为。这样做,怎么是数典忘祖?”

    “子房。”颜路急忙拉住张良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不必多言。”小师弟的性格他自然也是清楚地,以小师弟的性格定要和师兄辨个是非曲直,到时候把师兄惹火了,事情就更不好收场了。

    伏念不屑的哼了一声:“协助帝国叛逆,扰乱天下,当什么仁?又见什么义?”

    颜路暗暗扶了扶额头,完了,师兄也不是个服软的,看来今天这件事识别想善了了,刚刚他就不应该让小师弟有开口的机会。

    张良开口道:“仁者,爱人,义者,利他。有人在危难之中,我们儒家是应该挺身而出,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利益,袖手旁观?”

    伏念冷冷一笑,他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小师弟素来善辨,一张嘴能说的你哑口无言,却是开口道:“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恭宽信敏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如民众不知谦恭,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诚。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都在想着谋害君王,以下犯上,这个国家岂不是陷入动荡,百姓岂不陷入危难?”

    张良却是接着道:“如果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只要求百姓忠君,难道就天下太平,民众就安居乐业了?《孟子?公孙丑下》之篇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哼,难得你还记得儒家的经典。《论语?颜渊》篇中,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小圣贤庄是天下读书人的心中楷模,我们如果不传播教化平和之道,反而鼓动民众动摇国本,诋毁王道。岂不是在成人之恶?就是小人的行径!”

    张良却是不慌不忙的道:“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君子之道在于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伏念怒极反笑:“你说的不为难道就是不忠、不孝?!”

    张良眉目清然,没有一丝慌乱:“《孟子?尽心下》中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众的生机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这样才有国家社稷,才有君王。”

    伏念冷笑道:“你断章取义,难道你忘了《孟子?离娄上》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如果没有了伦理纲常,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没有了保障,又怎么谈得上民为贵?”

    “师兄所言固然有理。”张良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慌不忙的接着道:“但是圣贤祖师还有这样的教义,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只有道德高尚的仁人,才应该处于统治地位。如果道德低的不仁之徒处于王位,就会让他祸害广大无辜的民众。”

    伏念微微摇了摇头:“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小圣贤庄只专心修研学问,不涉军国政治。身为读书人,不该对自己的君主妄加评断。敏于事而慎于言,要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取。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人必定是自己先伤害了自己,别人才能伤害他。”

    “那现在的百姓又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陷入到莫名的危难之中?”说到这里,张良的语气也是有些忿然。

    “你所说的处在危难之中的人,却正是与帝国君王对抗,要将芸芸众生陷于战乱水火之中。”

    “治国之本,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爱惜自己的百姓,不能爱惜人民的生命,就不能算是合格的君王。”张良声音之中也是带了一丝怒意:“秦吞并六国,天下因战事而失去生命的士兵不下百万。长平之战,坑杀战俘就超过四十万,而受战火屠戮,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平民更实在百万之上!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身为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国家;君王如果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天下。”

    伏念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师弟还是太年轻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忘了后面还有两句,卿、大夫不仁,他的宗庙、家族就会遭受灭亡;百姓如果不仁,就会失去生命。”可他们小圣贤庄为什么非要在这本就乱的池水中再搅一搅?

    张良握了握拳,却是冷哼一声:“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颜路也是一惊,急忙喊道:“子房!”

    “够了!”伏念一甩袖子,一手指着张良,手指因为过于生气而有些发抖:“你刚才才说什么?!你要舍生取义?”

    张良这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刚刚是气急了,才会出说那句话来,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还是微微低头,诺诺的道:“我是说如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话。”

    伏念气急,又奈何不了张良什么,只能只拍桌子:“你就要不惜生命的代价?你不惜的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是整个小圣贤庄的生命?天地君亲师,是儒家不可颠灭的伦理纲常,君臣有别、长幼有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要举兵造反,为整个儒家带来灭顶之灾!”

    张良反驳道:“我没有。”

    伏念不打算在和张良争辩下去,这么整下去,指不定子房还会冒出什么骇人的话,一挥袖子:“来人,把这两个……”说到这里,伏念突然停住,看着门外的场景,嘴角狠狠地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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