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对魔说了装逼之语。

    魔嗤笑一声追了过去。

    然后魔死了。

    杀了魔后,邪天算了算发现时间太短,溜达了一阵才返回,又偷听了会儿吞茫对酆崖的各种咒骂,方才现身汇合。

    此刻二人重新走上了逃亡之路,而他斩魔的地方,却多了六位魔。

    这支被摩拓单独下令的魔族队伍,共计四百有余。

    他们和其他朝种魔追去的魔不一样,所领军令中的路线,在酆崖战地的某个不起眼之地发生了偏离。

    之前,他们尚不知这细微的偏离意味着什么。

    直到,他们看到了数千酆崖军士驻扎的大营。

    而混乱,也在双方看到彼此的时刻爆发。

    混乱初始,四百多位魔都能感应到自己和大部分同伴相距甚远。

    而混乱至此,他们更感应到了,至少有六位同伴身死道消。

    这让还活着的魔都有些开心。

    毕竟如今酆崖战力大涨,即便是有着魔尉摩拓从族内带来的,应对两大新阵的手段,也无法让双方的战斗,彻底回归到天外无相阵和禁魔落荒阵所代表的那个阶段。

    同时也因为两大新阵的运用,他们所能见到的同伴尸体,也多了起来。

    这些不再自爆的同伴,有些尸体被带回了酆崖,有些来不及带回的,便留给了他们。

    形形色色的尸体,代表着形形色色的死法。

    但唯有面前这一具尸体,和他们所见过的,都不一样。

    这是一具被惊恐浇灌,甚至堪称灌注过的尸体。

    惊恐的表情。

    扭曲的五官。

    仿佛被无形的线缝住而显得异常蜷缩的身躯。

    以及,浑身上下、内外找遍了的,没有被他们找到的致命伤口。

    六位魔,因此静若寒蝉。

    其中一位杀伐经验丰富的魔,轻轻道了一声抱歉,右手食指便从尸体眼眶里插了进去。

    长长的指甲,似乎直扑尸体的脑海,不断扭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另外五位魔,噤声屏气地看着。

    不多时,出手的魔抽回食指,凝重的表情,渐渐放松。

    “有何发现?”

    “不是被吓死的。”

    这是探索的结论。

    同时也是让这位魔不惜侮辱同伴尸体,而行此探知之举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们被同伴尸体所透露出的东西,吓住了。

    “怎么办?”

    确定了之后,六位魔都放松了不少。

    不是死于惊恐,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东西。

    至于同伴被杀前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不是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将尸体带回,让摩拓魔尉定夺,另外,将此事告知此地所有同伴,必须警惕!”

    “不过,此地天象不显,我等之间的感应距离大减……”

    “这好办,我们六个分开行事,无需追杀人类,全力将此事传开!”

    “必须如此,这肯定又是酆崖的手段,若不告知同伴,我等必定死伤惨重!”

    ……

    邪天并不知道,自己为了怕麻烦而施展的手段,无形中让酆崖和魔族刻意制造的混乱,变得更为混乱。

    他也不想知道。

    他想看到的,是跑得老远老远的种魔,究竟会不会因为此地的混乱而过来。

    “而你,又能否感应到如今的我呢……”

    竭尽所能将希望气息压制在体内神宫的邪天,十分在意此点。

    他可不希望自己变成种魔能够探知的域外版图中,那颗最为明亮、却永不熄灭的灯塔。

    那样的他,不仅时刻处于生死之危中,同时无论他做什么事,对方都有可能猜到、看到。

    好在追击未果后他和罗铮的离去,换来的不仅是种魔朝更远方向的逃离,同时还有关注自己目光的消失。

    他不知道罗铮是否有这种感受。

    但他有。

    所以他才会深入酆崖,开始一场小小的,针对种魔的布局。

    跟在吞茫身后,邪天见识到了诸多只有酆崖精英方才具备的能力和手段。

    逃亡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始终幻想着会有一个被同伴戏弄过的魔,随时有可能从身后杀出的吞茫,一路上极尽逃亡手段。

    什么诱饵。

    什么暗标。

    什么迷阵幻境。

    什么代表自己彻底死亡,试图让对方放弃的死亡气息。

    ……

    但凡所有,吞茫尽施。

    而且他施展时面容平静,丝毫不会因为所消耗的海量资源和异宝而变色。

    前往邙山的这一路,唯一能让吞茫变色的,只有邪天。

    “大人,要不我帮你?”

    “走开!”

    “大人,你看上去很累,要不……”

    “丑拒!”

    “大人……”

    “非要小爷说实话,告诉你小爷这些手段究竟是为了防谁,你才肯让自己那颗乐于助人的心停止跳动么!”

    吞茫被邪天给逼急了,说出了一句颇有些文艺的话。

    邪天品味了一番,选择了停止跳动。

    因为,他无需插手,也将吞茫施展的手段看了个七七八八。

    更因为十数日逃亡,邙山近在眼前。

    只不过来此的人很少。

    “可能是因为我们太快……”

    吞茫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非常清楚自己能飞快赶至汇合地,靠的是谁,靠的是谁的手段,靠的又是何等龌龊的手段。

    同时,先一步来此的数十人,其打量吞茫的错愕目光,仿佛也在说我们早来很正常,但你这个想走扇形边缘从而装逼的装逼犯,何德何能来得这么快?

    这目光,让吞茫愈发地不好意思。

    而为了改变吞茫对自己的态度,邪天想了想,便对众人笑道:“大人有一双好大的翅膀,扑哧扑哧的,我们就过来了。”

    哦!

    众人一脸恍然。

    原来这是吞茫大人一直未曾显露过的底牌啊……

    吞茫一脸懵逼。

    他管我金翅大鹏一族最稀罕的金翼叫什么?

    翅膀?

    还扑哧扑哧的?

    不过感受到众人变得敬畏的目光,吞茫还是压下了怒意,只是轻哼了一声以示高傲,和对邪天暴露自己底牌的不满后,便带着邪天走到了邙山深处。

    邙山,是酆崖一座隐秘的据点,在山体内建造了诸般洞府,供来此的酆崖军士休整。

    站在洞府门前的吞茫,指了指旁边的一座洞府,对邪天喝道:“你就在小爷隔壁,没有小爷呼唤,不得外出,不得……喂,喂……”

    就在邪天因为某种若有若无的窥视之感而皱眉,从而忽略吞茫的命令时……

    “报,种魔掉头,一路直行,直扑酆崖水原地带!”

    两个大同小异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摩拓二中,以及酆崖斩魔总殿内。

    而水原地带,便是混乱爆发的初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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