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去,鬼子兵已跑到楼梯口,正蜂拥着往上爬。崔二侉子大骂了一声,摸出一颗手雷扔了下去。一声巨响,炸翻了几名小鬼子。

    两个人来到二层厕所,打开窗子刚要往下跳,鬼子的探照灯唰地一下追了上来,崔二侉子猛一拉萧剑南,一排机枪子弹就打在了萧剑南刚刚站立的地方,窗格粉碎,碎玻璃撒了一地,萧剑南一身冷汗。

    随着更多的子弹打进来,压得两个人头也抬不起来,而楼道内,没被炸死的鬼子已经爬上了二层,正叫嚣着往里冲。崔二侉子掏出双枪开始向楼道的鬼子射击。几个点射过去,数名鬼子应声倒地,其余小鬼子慌忙躲回到楼梯拐角处,一时不敢再往前冲,只是不停地开着枪。

    萧剑南抬眼看了看厕所窗子,玻璃已完全被子弹击碎,探照灯的光线不时从外面射进来,下面鬼子们叫嚣成一团,正架着梯子往上攻,很显然,两个人已被鬼子完全包围了。

    崔二侉子大喝了一声:“萧大哥,接枪!”扔过来左手的枪,萧剑南伸手接过,叫道:“崔兄弟!”崔二侉子哈哈一笑,萧剑南一怔之下,也是一笑,两个人心照不宣,前嫌尽释。

    转过头去,各自向外射击。萧剑南从窗口打了几枪,小鬼子伤了几个,崔二侉子又扔了一颗手雷,梯子被炸断,小鬼子死伤好几个,暂时不敢再往上攻。

    不多时,两个人子弹都已打光,崔二侉子扔掉手枪,笑道:“他奶奶的,看来咱哥俩要在这儿报销了!”萧剑南问道:“崔兄弟,现在怎么办?”崔二侉子道:“听天由命了,待会儿小鬼子上来,咱们拼一个够本儿,拼两个赚一个,哈哈!”崔二侉子笑声依旧爽朗。萧剑南瞬间豪气顿生,也扔掉手中的驳壳枪,大声道:“好!”

    崔二侉子收住笑容,叹了口气,道:“萧大哥,做兄弟的连累了你!”萧剑南摇了摇头,道:“崔兄弟,你我过命的交情,咱们不说这个!”顿了一顿,道,“人生不过百年,能与崔兄弟一起和小鬼子拼命而死,总比几十年后老死在床上强!”

    崔二侉子道:“萧大哥说得是!”摸出最后一颗手雷,道,“萧大哥,等一会儿小鬼子上来了,我就拉响手雷,咱们跟小鬼子同归于尽!”萧剑南点头道:“好!”二人都抱了必死的决心,一起坐到地上,相视一笑,屏息静候。

    这时楼道的鬼子见二人久不开枪,知道他们可能已没了子弹,于是纷纷叫嚣着拥了上来。崔二侉子见敌人已近,微微一笑,道:“萧大哥,到了阴世,兄弟请你喝酒!”说完话,已拉开了手雷保险。前面几名小鬼子看到眼前情景,一下子呆了,转身便往回跑。崔二侉子哈哈大笑,道:“萧大哥,我崔二侉子这辈子对不住你,来世再报!”萧剑南眼圈一红,紧紧握住了崔二侉子的手。

    手雷咝咝冒着白烟,二人闭目待死。就在这时,猛然听得窗外大院内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数声爆炸此起彼伏。崔二侉子一喜,叫道:“是振阳!”看了看正冒烟的手雷,笑道:“还是留给小鬼子用吧!”一扬手,将手雷扔出窗户。

    原来关东军司令部内警报声过后,崔振阳已在对面银行顶楼看到了崔二侉子与萧剑南打开了二层窗户。崔振阳心中一喜,只是片刻,小鬼子的探照灯准确照到了那扇窗户上,高处岗楼的机枪响了,几梭子子弹立刻打了过去。

    “他奶奶的!”崔振阳大骂了一句,端枪打灭了一盏探照灯,再一枪,打掉了岗楼上的机枪。八零电子书/这两枪过去,小鬼子已发现了崔振阳的位置,剩余的探照灯一下转了过来,崔振阳猛一低头,追过来的机枪子弹一部分打在女儿墙上,另一部分从头顶呼啸而过。

    更多的子弹打过来,崔振阳被敌人的火力封锁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连续换了几个位置,都是刚一探头小鬼子的探照灯就追了上来,崔振阳根本无法起身射击,他心急如焚,汗都下来了。

    慌乱了片刻,他突然看到了地上的抛石机。猛一拍脑门,迅速跑到抛石机旁,将刻度拉到三挡,再打开手雷保险后扳动了扳手。“嗖”的一声,手雷飞了出去。

    不大会儿工夫,五颗手雷全被抛了出去。崔振阳又迅速安上五颗手雷,也抛了出去。关东军司令部大院儿内一下子乱了,小鬼子一时找不到究竟对手在哪里,机枪开始四处扫射。崔振阳迅速直起身来,第一枪干掉了鬼子的机枪手,接下的两枪,剩下的探照灯全灭了。

    小鬼子们完全乱套了,崔振阳站在银行大楼顶端,一枪一个,小鬼子们哭爹喊娘,一时也顾不得二层厕所的萧剑南与崔二侉子了,四处寻找隐蔽位置躲避。

    混乱之中,萧剑南与崔二侉子已从大楼二层窗户蹿了下来。外面一团漆黑,所有的灯都被崔振阳打灭了。两个人快速穿过中间开阔地跑到墙边,伏在地上,再次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此时鬼子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崔振阳准确的射击吸引过去,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萧剑南掏出飞虎爪扔了上去,二人迅速上了墙头。但就在萧剑南即将翻下墙头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肩膀一麻,身子一歪摔了下去。崔二侉子一把扶起萧剑南,大声喊道:“萧大哥!”萧剑南咬了咬牙,道:“没关系,崔兄弟,我们赶紧撤!”崔二侉子伸手架住萧剑南,二人迅速往预定地点撤退。

    走了没多远,远远只见崔振阳飞步迎了过来,萧剑南问道:“刘彪呢?”崔振阳道:“前面全是鬼子,彪叔说先把小鬼子引开,让咱们赶紧撤!”萧剑南点了点头,刘彪是警备厅的人,即便被鬼子看到应该也不会有事儿。辨明了方向,三人迅速撤入一条小巷。

    整座奉天城这时已乱成了一锅粥,四处是枪声与小鬼子的喊叫声。萧剑南自幼在奉天长大,当下带着两个人在胡同中三拐两拐,后面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稍事休息,崔二侉子撕下衣衫将萧剑南的伤口包上,道:“萧大哥,现在怎么办?”萧剑南略一沉吟,道:“咱们这么一闹,从城门出去已不可能了,这样,我们去火车站。”崔二侉子也不多问,二人搀起萧剑南,迅速往火车站方向而去。

    好在一路并未被鬼子发现,不多时,已到奉天火车站外,远远只见一小队鬼子正在巡逻,站台旁边有不少民工正在一辆货车旁装卸物资。观察了片刻,萧剑南道:“崔兄弟,这辆火车很快就要开走,咱们偷偷摸上去,钻到火车底下,坐火车出城。”萧剑南一直在奉天警备厅工作,知道奉天火车站是大站,每晚都有运送物资的车辆经过。崔二侉子喜道:“萧大哥,好主意!”

    二人扶着萧剑南远远兜了个圈子,绕到火车另外一侧,看四处无人,飞快钻入了火车下面。三人用手扒住火车下方,紧紧贴在车厢底部。崔二侉子怕萧剑南肩膀受伤后手上无力,又取出绳索拴了个绳套,将萧剑南身子固定住。

    三人在车底屏息静候。向外望去,车厢旁不时有小鬼子走来走去。又等了一阵,随着一声汽笛长鸣,火车徐徐开动,不多时,已出了奉天城。

    大伙儿全都松了一口气,崔二侉子问道:“萧大哥,你怎么样?”萧剑南的伤口此时已越来越疼,咬了咬牙,道:“不碍事,崔兄弟,这辆车是开往梅河口的,会经过长白山,咱们多坚持一会儿,就能早点回山。”崔二侉子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还有小鬼子的火车送咱们一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三人就紧紧扒在火车底部,好在崔二侉子与崔振阳都武功精湛,萧剑南虽然有伤在身,但崔二侉子已经用绳索将他套在车底,所以也并不觉得累。

    三个小时后,火车驶进长白山,开始攀山,车速逐渐减慢。萧剑南道:“崔兄弟,咱们准备下车!”崔二侉子大叫了一声好,腾出一只手将萧剑南身上的绳索解下。三人在车底转过身来,等火车驶过一条弯道,车速降低下来,三人依次松手,轻轻落在了地上。

    火车轰隆隆从三人头顶驶过,站起身来,只见每人都是灰头土脸,崔二侉子哈哈大笑。此处距崔二侉子山寨已经不远,当下辨明了方向,二人搀扶着萧剑南,向山内走去。进山之后,崔二侉子在一个猎户家买了三套干净衣衫,大伙儿洗了把脸后将衣服换上,再将萧剑南的伤口重新包扎。此后又走了两日一夜,第二天晚上,终于顺利回到山寨。

    真相大白

    进得山寨,早有小喽啰飞报崔大侉子。行不多远,崔大侉子已在几名弟兄陪同下远远迎了过来,行至近前,他一把拉住崔二侉子与萧剑南,道:“老二,萧队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崔二侉子道:“大哥,我们??都错怪萧??萧大哥了!”崔大侉子叹了口气,突然注意到萧剑南肩膀上的绷带,惊道:“萧队长,你??挂彩了?”萧剑南笑了笑,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崔大侉子神色黯然,道:“萧队长,你大人有大量,先前山上弟兄多有得罪!来,我们进屋叙话!”当下崔大侉子亲自搀扶着萧剑南,几人走进房间。

    崔大侉子问道:“老二、萧队长,档案??拿回来了?”萧剑南缓缓点了点头。众人一阵沉默,崔大侉子似乎鼓起勇气,又问:“山上的内奸??到底是谁?”萧剑南犹豫了片刻,掏出那份档案。

    崔大侉子颤巍巍接过,良久,将档案打开。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崔二侉子急问道:“大哥,到底是谁?”崔大侉子长叹一声,道:“你??自己看吧!”崔二侉子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完全呆住了。手一松,档案落在了地上。

    崔振阳伸手拾起,惊道:“是二婶儿?”只见写满日文的档案最上角夹着一幅巨大的照片,正是一身戎装的凤儿。

    崔二侉子虎眉倒立,骂道:“还二婶个屁!我去宰了这个贱人!”“噌”的一下蹿起身来。崔大侉子一声大喝:“老二,你给我站住!”崔二侉子转过身来,一下扑在大哥面前,哽咽道:“大哥,可怜了我们那些好兄弟??”崔大侉子长叹一声,道:“这也不能怪你!”顿了一顿,咬牙切齿道,“振阳,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召集所有弟兄,演武场集合!”崔振阳应声而去。

    不多时,山寨所有弟兄都聚集到了演武场,大伙儿鸦雀无声,所有人表情呆滞,神态愕然,呆呆望着前面,只见演武场高台之上,凤儿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根巨大的木桩上。崔二侉子走上前去,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凤儿脸上,骂道:“你这个贱人,骗得我??好苦!”

    凤儿的脸立刻被抽到了一边,回过头来,嘴角满是血迹。她神色依旧镇静,声音温柔,道:“二当家,你我毕竟夫妻一场,就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崔二侉子怒道:“老子毙了你!”还要再打,旁边军师一把拉住,喊道:“二哥,不可冲动,一切等审完了再说!”崔二侉子气呼呼坐回到椅子上。

    军师走到凤儿面前,将那份从奉天盗回的档案在她面前晃了晃,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凤儿幽幽地道:“这,一定是萧大哥的功劳了?”转过头来,注视着远处坐着的萧剑南。萧剑南和她四目一交,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

    军师喝道:“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将你扒皮抽筋,祭死去的弟兄!”凤儿叹了口气,缓缓道:“军师,整座山上也就你不糊涂,我确实骗过了很多人,可还是没能逃过你的眼睛。”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声音平静,道:“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是日本间谍,关东军特高课第三零五二号谍报员。”

    凤儿的声音不大,所有人还是全听见了,演舞场内一片哗然,众人齐声鼓噪。军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道:“你说吧,你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凤儿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人群中老三突然喝道:“她还能有什么目的?肯定是要毁了咱们,军师你也不用审了,将这贱人挖腹剖心,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大伙儿齐声附和,群情激愤。军师大声道:“弟兄们,杀她不在这一时,咱们还要知道她在山上有没有同党!”转过身来,大声问道,“凤儿,你要想死得痛快,就给我从实招来,日本人到底有什么计划?你在山上还有没有同党?还有,小鬼子是否已经确切知道了我们山寨的位置?”

    众人想起近日来山上死去的兄弟,都狠狠地盯着凤儿,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凤儿惨然一笑,道:“军师,你聪明一世,这一回你却猜错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我的任务,可以说和你们的山寨毫无关系。”

    众人一片哗然,军师也怔住了。崔二侉子“噌”的一下蹿起身来,大声喝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看来不动点儿真格的,你是不会说实话啦!”军师伸手拦住崔二侉子。只见凤儿缓缓叹了口气,道:“军师,若不是你处处与我作对,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原本按照我的计划,只要向谭青学完全部开锁手段,自然会偷偷下山,而且,也绝不会与你们为难。”

    所有人面面相觑。崔二侉子愕然道:“谭青?谭青是谁?”凤儿道:“谭青,就是山寨的老八,也是中国两大开锁世家‘南张北谭’中北谭的唯一传人。而我的任务,就是寻访北谭后人。”

    远处的萧剑南听到这里,心头猛然一震,突然之间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当时在关东军司令部拿到那份档案时之所以会完全惊呆,除看到档案上的照片竟是凤儿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他大吃一惊——那份档案中,还有一张崔二侉子从皇太极清昭陵里盗出的觐天宝匣的照片。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那一只宝匣自从崔二侉子处起获后,一直在奉天警备厅保管,直到萧剑南把它盗出。而在此期间萧剑南非常清楚,从没有人给这只盒子照过相。那档案中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回山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却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凤儿低头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件事情反正也与你们没什么关系,就告诉你们吧。”抬起头来,道,“半年多前,日本关东军从溥仪卫队手中截获了一只神秘的盒子,叫作觐天宝匣,我们始终怀疑这只宝盒隐藏了极为重要的文件,牵涉到溥仪的一个重大阴谋。不过,这只盒子锁得异常严密,再加上有自毁机关,一直没有办法打开。特高课派遣了大量间谍四处寻访开锁高手。曾先后找到南张后人以及朝鲜李氏开锁世家的后人,但都没能打开这只盒子??”

    萧剑南听到这里,猛然想起当初在奉天抓获崔二侉子后,特高课山口太郎及溥仪军机大臣鹿传霖的种种异常行动,心中顿时了然。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与那只被日本人截获的觐天宝匣有关。

    这只宝匣中肯定暗藏了溥仪皇帝的天大秘密。关东军之所以对盗墓事件如此关注,除崔二侉子是关外义勇军灵魂人物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那只盒子。很简单,皇陵盗出的那只盒子与溥仪被截获的那只一模一样,而传说中盒子有自毁装置,只要任何外力试图打开都会触动自毁装置,将里面文件绞碎。

    但如果日本人能拿到墓中盗出的盒子,就可以在不管是否损坏里面东西的情况下先将盒子拆开,看清内部锁芯结构后,很快就可以将溥仪那只盒子顺利打开。而除此以外,皇陵之中很可能会有开启盒子的钥匙。若能找到盗洞入口进入皇陵找到钥匙的话,那更是事半功倍。当时日本人为这件小事,竟出动了两名土木工程专家来寻找盗洞入口,现在看来也不算奇怪了。

    只听凤儿继续道:“根据资料显示,能够开启这只觐天宝匣的还有一个北谭世家。但根据资料显示,北谭的最后一代传人哥哥谭青、妹妹谭倩儿,在五年前先后失踪。特高课又仔细搜寻了掌握的所有资料,意外发现了一张谭倩儿五年前的照片。于是,就从数千名间谍中,找到了我来执行这个任务。”

    说到这里,凤儿微微一笑,问军师道:“军师,你可知道日本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来完成这个任务么?”军师一怔,不明白凤儿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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