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了,是从哪年兴起的规矩,每天这头一场雪,几兄弟,定是要聚起喝上一顿酒的。

    外面雪仍飘着,屋里汤是好汤,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友是老友,一如回到许多年前,醉酒嬉闹街头。

    手机响了,拿起接上,媳妇在电话那头儿支支吾吾,听是有事儿,再问,仍不言,疑虑存下。

    散场,迎着漫天飞雪,急急的走,雪地上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酒味儿。

    到家,迎面扑过来……一只,

    狗!

    家里,好像没这位成员吧?

    这会儿算明白了,上午手机上短信通知的刷卡,是刷到哪儿了。

    “这么大的雪,我出门办事儿,它就一溜儿的跟着我,太可怜人了,我就……”媳妇弱弱的解释。

    媳妇爱狗,早先有一只,泰迪,因为小儿降生,惹了些忌讳,寄养他处,没想这一寄养,便养了个无影无踪。

    跟了我这么多年,媳妇没哭过,为了那狗,媳妇好几场梨花带雨,我也难受,安慰多次,治标,

    不治本。

    这狗儿来,我不意外,倒是从大雪天捡回来的它,很有几分生分。

    我摸狗儿的头,问它流浪多久了,狗儿呜呜,不吠不语,我抬了头,看向媳妇,

    留下吧。

    媳妇高兴,弄狗窝,弄狗粮,小碗碟,不亦乐乎,我也跟着高兴,想起一件事儿来。

    大舅家的老院子,也是养过狗的,狼狗,不纯,但威武非常。

    叫,黑黑。

    我见过那狗三次。

    第一回,春节,大雪,那狗刚抱来,很小,在床上打转,我喜爱,抱抱,小黑不闹,只闻闻嗅嗅,居然睡下了,后来一顿好酒,小黑便陪着舅家自酿的酒香留在了记忆里。

    第二回,也是春节,舅家老院儿翻新,我是要回去看看的,一进老院,迎面扑过来一个大家伙,我吓了一跳,愣在当门,却见那狗只是抱着我,摇尾不已,抬头作讨好状,舅妈听了响动,开堂屋门,见了是我,笑:它不咬亲戚哩。这是小黑?舅妈应了声,又叫我进屋避雪,而我只蹲下身子,抱着小黑的头,久久不愿离开。

    第三回,那一年,我刚谈好了对象,兴冲冲的提了酒回老家给舅说去,进了新院,见了狗舍,不见狗儿,叫小黑,无应答。表妹出来,眼红红的,问咋啦,说狗儿拉肚不止,昨日死了。我不禁一呆,顿时失落。去了村里河边,有一座小坟,我默默的站了好久,直到漫天的飞雪,不知觉间随风飘下。

    至于后来,村里的一个癞子,想去刨了狗坟吃狗肉,被人发现,告诉了我舅,我那爆脾气舅舅还没言语,那平日里文文弱弱的表妹,直接冲到厨屋提了两把菜刀就去了,追了那癞子半条街,那是后话。

    ……

    我女人还忙着,喂狗,摸狗毛。

    我忽然寻思到一件事,问女人:这大冷天的,要不弄个狗肉火锅吃,可带劲儿哩,……

    只见女人一扭头,眼中一冷。

    我忙披了件衣服,往屋外跑,边跑边说:玩笑呢,玩笑呢,我出去抽颗烟。

    点上烟,无奈甩头笑笑,又抬起头来。

    雪,还在飘。

    2015。11。26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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