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 作者:简平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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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星开始 作者:简平仪

    却没有肯定他的话:“之前关于我的传言,总会有定论的。比起澄不澄清,怎么修复形象,我倒是有其他更想做的事儿。”

    诸人问他是什么,谭岳笑道:“回到爱人身边。”

    回到承平市之后,谭岳立刻高调面对媒体,声明自己和斐德的合约到期不续约,至于大家关心的接下来的发展,他坦承,将在一定时期内转为幕后。

    “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五年,我不会在影视戏剧的台前出现。时间长短具体还要看安排。至于诸位关心的原因,我只能说,你们到时候就知道。”

    有媒体问谭岳,正值演艺生命的巅峰,为何会突如其来做此决定。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将不再接片,不再演戏。

    “不,这不是彻底告别演艺圈或者息影,大家可以理解成暂时性工作重心的调整。最近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不仅是我,在座的诸位记者朋友,还有我的粉丝都应该平静平静。希望每一位关注我的朋友,都能客观平和地看待我的选择。”

    立马有媒体不平和地追问,谭岳宣布转型,是否与绯闻缠身、取向撇不清楚有关。

    谭岳笑着感谢记者关系他的情感问题,并真挚且开怀地回应道:“大家不必为我的感情生活操心。我早已有了长久稳定的终生伴侣。”场下哗然,纷纷追问,谭岳却到此为止地表示诸位无权询问他的个人生活,他也没有责任公开。

    “……所以说,我已有终生伴侣,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大家不必抬举我为完美无瑕的神,我会犯错会道歉,但也请抬贵手勿因风声流言而挞伐我。”

    记者不弃不馁地询问他转型是否因为伴侣厌恶娱乐圈的态度,或者因为没有佳片良作获本年度玉兰奖提名,“愤而”暂别公众视线以图之后东山再起。

    记者的提问一向都刁钻地刺人要害。谭岳没有恼,依旧十指交叉地放在桌面平静地回道:“如果您是这样认为的,我没办法修改更正您的思想。我只需要对我说过的话,所作所为负责。再一次重申,我和斐德公司的合约到期不续约,并将在一段时间内转幕后。将来时间成熟,我自然会重回演艺。只是希望,到时候这儿更加宽松自由。”

    谭岳的声明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粉丝爆发了挽留男神的自发签名活动,但是谭岳的官方微博却毫不留情地给过于热心的粉丝浇了凉水。

    后续效应都是由吴栋帮谭岳处理的,他特地高光圈出了谭岳长微中的某一条:严正声明他不是男神,他有自己的生活。粉丝们哭诉,也有一些人醒悟,尊敬和喜爱一个人,就是理解他选择的生活。粉丝自发的恳求行为如火山爆发,总需要用一段时间平息和冷却。

    至于媒体,正面反面说什么的都有,这也是常态。吴栋知道,不管那些伶牙俐齿是说“谭岳负面消息缠身,不得已离开演艺圈”还是说“谭岳或转型导演,新作品值得期待”亦或是说“给娱乐圈宁静空间,尊重艺人自我选择”等等,当事人先生都不上心、不在意。

    凌青原身为谭岳隐藏真名的“伴侣”,却不比任何人包括他宏新公司早知道这条消息。

    拍戏间隙,他收到程鹭白八百里加急的电话,才知道谭岳又一次先斩后奏、一锤定音地把他自己的事业给决断了。凌青原一边听妹妹哭诉,一边想着原来这片场闹哄哄的,是这个缘故啊。

    “你瞎抱怨啥,你爱谭岳你哥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在片场,有什么问题自己找你岳哥问去。”凌青原甩手掌柜大撒把,捡来的妹妹往外推。反正谭岳哄人本事炉火纯青,都能找到好借口糊弄这姑娘。

    谭岳之前的确给程鹭白留电话了。这姑娘总觉得这象征意义类似于“签名合影”,她顶多从白天到晚上,翻开手机对着通讯录里号码和姓名摸来摸去地偷着笑,不小心拨通立刻挂掉,哪里敢当真一个电话打过去。

    化妆师叫程鹤白补妆,准备重拍。凌青原跟程鹭白连忙推脱不多说了,要工作。又嘱咐他好好学习,准备考试,别一天到晚撒丫子寻思她岳哥咋样,嫌弃她亲哥如何。

    她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鹭白一头闷气碎了少女心。她咬牙切齿地想她哥哥不安慰一个失去偶像的妹妹也就罢了,还故意揭她短。结果……她一失手把电话给谭岳拨了过去。

    “鹭白?”

    听见沉而润的男声,似笑而又温和地问她名字,程鹭白心肺复苏,玻璃碴子都给缝回去了。这丫头无数次地想她岳哥脾气好好,人超级棒,各项指标一流力压她亲哥无穷大。

    程鹭白紧张:“岳……岳哥,回承平了么。在……在忙吗。”

    “不忙。《末世》杀青了,最近我在休息。”谭岳说。程鹭白侧耳细听,发觉电话那边似乎有轻柔的钢琴声,看来他真是在休息。

    不在忙就好。不对,打扰她岳哥的休息也不好哇。程鹭白滚雪球地紧张,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啥了,想问的话也给忘到一边。

    “鹭白……是想问我工作上转型的事儿吧。”谭岳问。一切与凌青原相关的好东西,他都打心眼里有耐性,鹭白小朋友可以算在其中。至于与青原相关的坏东西,他可以分个三六九等差别对待。

    “戏演多了,想休息休息。就像猪肉吃多了想尝尝鱼肉一样。”

    程鹭白哦了一声,出于敬仰谭岳的魅力,默默接受了这个不是回答的回答。程鹭白还没来及问他什么时候回归,他口中的伴侣是谁,却又听见谭岳打听她亲哥怎么样。程鹭白翻了个白眼:“他在拍戏呢,什么《家有七宝》,忙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谭岳自然知道凌青原的近况。不过俩人关系还没告知程家人,总不好打听太多连每顿饭都关注一遍。于是他转移话题:“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考文化课了吧,加油啊。”

    这么接地气的问候让程鹭白从泡泡跌回现实生活,她干巴巴回道:“岳哥,您真是我亲哥。”

    电话那头的谭岳挂了线,和对面坐着的同龄人笑着说了一句:“小姑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81章 八十一章

    经纪人黄锡于凌青原而言,最大的价值不是协助和安排他的日常工作,而是旁敲侧击地限制并监督他人身自由。活脱脱一条忠犬,却不是他自己养的。

    谭岳《末世新生》杀青回到承平市,第一时间出了个人工作变更的通告。凌青原是通过妹妹的二手消息,慢了半拍才知晓谭岳的动作。他们两人建立关系这么久,虽然工作上是倾向独立的,但暂别演艺这是大事,他只隐约透了口风从没明说,让这个“伴侣”跟世人一样后知后觉。凌青原多少有些不满。

    凌青原甚至不十分确定谭岳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前段时间,他似乎背着自己找过慕德礼,而且还拿到了《夜空下的游乐场》剧本。那俩人,是打算重组剧组,然后拍制他的“遗作”吗。

    拍摄收工,凌青原着急想去和庄找谭岳问个清楚,却被黄锡拦下拉上了车。自然,宏新得到谭岳大变动的消息,也忙着找他,假惺惺问他知不知道缘由。

    凌青原自从告别琴师职业,就再也没有去过岱山雅居。邵维明把见面地点约在这距离市区外老远的地儿,他十分意外。听同行的黄锡说,邵公子之前是和人商量了另一桩事儿――关于《销明草》投资主创班底的情况。

    得知程鹤白已经在前来岱山雅居的路上,邵维明晃了晃杯中酒,问对面陷在沙发里的凌道远:“事情你已经跟我大伯核实过了,还有不放心的么。”

    凌道远十指指尖相扣抵在唇间,陷在沙发里没有吭声。他之所以随商量《销明草》投资主创、谈工作的邵维明从市区赶来这儿,就是为“顺便”一见雅居主人、宏新投资的掌门人邵宏坤,询问去年夏天的事儿。

    当然,邵宏坤给了他的疑问以肯定的答案:人当晚醉得失去意识被带走,拖上快艇行到水库中间,扔下去。夏季岱溪水库蓄满,水深处得有五六十米水位。意识清醒的人从湖中央游上岸千儿米都得累个半死,何况已经不省人事、不能自理的。

    尸体打捞、焚烧埋葬步步都有存证。骨灰盒里保证有货,还躺在他妈身边呢。雅居内监控摄像早被修改,大老黑的湖中央发生什么美人鱼都不晓得。外加自害动机充分,现场毫无疑点,后续舆论妥帖,警察打点妥当。邵宏坤说得简明扼要,用词精炼而且言之凿凿。越发让听者觉得毛骨悚然。

    凌远道不怯懦,也不想后悔。只是偷偷庆幸,天衣无缝。凌道远思绪飘远,不止一次回想起他父亲获悉“长子”“自杀”身亡消息后面色铁青,伫立窗口良久无言。凌道远想起在那位“长子”死后许多天里,他父亲都冷然已对,没有与母子三人说过话,没有与任何人说话。

    凌道远无比感谢事后舅舅余家旁敲侧击的劝说,滴水穿石,终于让他父亲改变主意,把“多余”的三分之一的遗产留在这一对亲兄弟名下。

    旁边的邵维明懒懒地说着自己的话:“‘他’走后这段时间,咱三家‘部分’资金找不到出口。正好近儿有个送上手的本子。冷得相当传神。”

    片刻之前,邵家叔伯子侄几个谈工作,不避讳凌家公子。后者虽然走神,却也听全了。死了一个能销赃能把黑洗白的导演,总得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扶一个冤大头,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

    凌远道咔吃作响地松了身上的骨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你们决定吧。反正影视生产加工是邵家的事儿。”

    “有个成语叫同气连枝。远道啊,咱们互相帮了那么多,还有什么不能谅解的。”邵维明改教中学语文,格外语重心长:“程鹤白的处理,我答应你留个心,不过也不要紧张兮兮地连觉都睡不好。”

    凌道远脾气上来一记回马枪,反驳说哪儿有睡不好觉。邵维明不跟他辩,兀自说下去:“还有你和苏沁馨,她想出名你取所需我不拦着。别把她用得太过,赔了我的钱。”

    凌道远冷笑,想邵维明口中这句话,无非是要他别用苏沁馨挡了程鹤白的财路。这女人他也看不上的,用用而已。不过邵维明一天到晚就把那个小白脸放嘴上,让凌道远十分不快:“还没玩腻么。扔了吧。你要真结婚也考虑个家世的。”

    “别,别跟我那恶心爹说一样的话。明明自个儿都做不到,说出来也不嫌磕碜。”邵维明也站起来走到凌道远旁边:“不想见他你就先走吧,要不随便去休息一下也行。”

    凌道远总觉得言有未尽之处,看时间那小白脸是该到了。他吊着眼角扫了扫旁边的邵维明,似乎是责备他见色忘义,百无聊赖地瘪瘪嘴两手插兜,哼了一声:“我去找邵伯和伟乾哥。”

    送走了这位公子,邵维明冒了颗烟调剂心情。俩人半斤八两同为脾气恶劣的主,他们比不上余成渊高冷内涵,也比不上他堂哥邵伟乾嬉皮正经收放自如。邵维明瞅着凌公子两相对比,千载难逢地自怜自惜,自己该比他要讨人喜欢得多。

    至于程鹤白,凌道远百般厌恶。谁知到他是不是心里虚,鬼敲门。死得透透的人又复活这种事儿,任谁都不会相信。可这位任性公子哥执拗的劲儿真是一百匹马都拉不回来。

    邵维明摁灭了烟头,转身去盥洗室收理仪容仪表。看着贴墙大镜面里的自己,阴郁沉沉少却了英明、神武眉飞色舞。他寻思自己该不会也被凌道远给忽悠得魂不附体,暗地里相信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这匪夷所思的戏码吧。

    凌青原来到久违的轻吧,心情自然微妙。他不喜欢雅居是肯定的,但正因为他来到这里,所以才遇到了谭岳,交心并有了后续故事。

    “谭岳突然举了个白旗、暂别演艺,把我都弄蒙了。看斐德失了当家男星,我是有欣喜的。不过我更希望是战场上完败他,让他彻底投降。而不是任他退避三舍,主动放弃。”邵维明一见到程鹤白就如是说。

    服务生还是当初那拨人。凌青原假借和端酒过来的服务生客气两句,回避了邵维明求战而不得的言语。

    “他难道不是为你么。”邵维明冷笑一声:“莫非他还真因为没入围玉兰奖而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回炉再造?”

    “我不知道。”凌青原诚实地说。谭岳的通告突如其来,连他都不知道谭岳的下一步打算。想来,谭岳应该会将他遗作搬上荧幕,不过具体怎么安排,凌青原也不知晓。

    程鹤白这般纯良无知的模样,让邵维明胸中恶气根本找不到出口。他转而又刺道:“好久没见他了吧。你知道么,片刻之前他还在这里。”

    凌青原毫不作态地惊讶了一声。谭岳会无缘无故来宏新的地盘,哪怕只是放松,他无论如何也都不信。只听见邵维明说:“在我到之前。我是听伟乾讲的,呆一会儿没两秒就走了。很遗憾我也没能见到他。”

    凌青原觉得自己和邵维明好像掉了个个儿,真诚地好奇道:“他来干什么。”

    “我说他转投宏新,你信么。”邵维明随口,看见程鹤白干脆利落地摇头,无趣道:“只点了两杯酒而已。顺便,释放了个消息。”

    邵维明确认程鹤白当真不知情、榨不出半点消息,甚至格外专注地洗耳恭听,拖着长调子懒声说:“他想执导凌青原的《夜空下》,多方寻求投资合作。”

    凌青原皱起了眉毛。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和谭岳的整体基调不合拍。他寻求投资以执导自己遗作看似没问题,不过他为何来要宏新投资?谭岳莫非不知道凌青原根本不喜宏新的钱。难道说,谭岳是知道宏新百般腌h,还故意要来讨他们的钱?

    “想不到吧,他会主动和宏新合作。”邵维明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

    凌青原想了一圈,相信谭岳不会真心合作,表面邀约商谈必然有未及说明的原因。他决定为谭岳的行为寻找合理化理由,主动抛了一个烟雾弹:“邵先生还记得他长微第三条是什么吗。”

    邵维明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指,眯起眼睛。谭岳的消息突然又震撼,转发无数,热论更多。他看几遍不用刻意去记都知道每条每目讲得是什么。

    邵维明与语中带酸说:“说有稳定感情,回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程鹤白端坐微笑地看着他点头。没来由地,他觉得对面得年轻人笑得格外刺眼,就好像在说“说的就是我,我在这儿”似的。

    凌青原凭借对谭岳心思与行为的了解,隐隐找到了一些方向感,他继续引导邵维明:“谭岳跟我说过他一直挺喜欢凌导演的作品。估计这段时间暂别台前,除了休整也顺便完成他遗作。”

    “他在斐德,没有办法和我在一起。如今既合约到期自由了,当然想方设法和我相聚。拉宏新的投资,顺理成章无出其右。”

    邵维明沉默,以他的立场必须得看得远。除了表面解读,他们要深挖潜意图――谭岳是单纯喜爱,还是深有所谋,比如挖坟掘墓,追踪痕迹。

    邵维明悻悻:“他就坐了一下,走得很匆忙。没头苍蝇四处跑投资,倒有点小导演的架势。”

    凌青原真心祈祷道:“希望他能顺利筹集资金。”

    邵维明原以为谭岳离开演艺圈会让他欣喜若狂,宏新自己的艺人也终于有问鼎之势。可他发声明,不但自动退出舞台战场、让出玉兰奖、不愿做神或影届一哥,甚至连争夺都不屑,又让邵维明有气没处发,浑身都不带劲儿。对,无法把人从巅峰上击落,却看他背着滑翔伞跳开。

    ――谭岳不把他邵维明放在眼里,不把这场游戏放在眼里,宁愿出局承让、投子认输。邵维明心里画九九,谭岳究竟为了什么,能够谦卑到这个地步。

    “程鹤白,谭岳口中长久稳定的终身伴侣,是你吗?”

    凌青原纳罕,邵维明怎么忽然又揭开这一茬,他蹙眉疑惑却言辞肯定道:“是我。”

    邵维明讽刺:“你们的话……无法说服我,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颠扑不破的誓言。可你们的行动又好像在证明这件事。”

    “好无聊啊……谭岳若不在演艺圈。所以程鹤白,我会让你尽快成为王座上的男人。”邵维明适时闭上了嘴,似笑非笑,留了半截话没说――“然后匍匐在我的脚下”。

    告别雅居,凌青原思忖邵维明是沉浸在自我中心的世界太久,自以为是地想要掌握全盘走向与节奏。而凌青原坚信,自己注定不会如邵维明所愿。

    他的媳妇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神。他这个当家的也是。

    之后,趁着夜色,凌青原毫无悬念地摸到了和庄。听到门响的谭岳立刻飞奔迎接他,揽他入怀劈头盖脸的第一句就是:“我认为我们可以同居了。”

    凌青原一巴掌甩他……原想甩他脸上,中途变道捶在他肩膀上,舌头磨牙臭骂道:“刚尥蹶子胆儿就肥了。你台前转幕后,不会就是想悄没声息、不上头条地和我同居吧。不打报告几桩事儿,你欠我太多内情解释。”

    “我好怕我媳妇儿软硬兼施唆使我改剧本,瞒天过海大逆不道地搞阴谋,还让我蒙在鼓里陪他演戏。”

    谭岳打横抱起,强调有话上床说去,吵了架床尾也好和。凌青原怕他再像上次一样软磨硬泡身体力行逼他妥协,或者浑水摸鱼假痴不癫地把问题糊弄过去,死活都不同意。

    “我上次写了保证,保证谈正事儿的时候态度正确手段端正。咱只上床躺着说话。要不咱俩在客厅正对着坐,你一言我一语跟叙战友情似的,多伤感情。”

    凌青原呸了一口在他脸上,被谭岳俯身吻回。凌青原心软又耐不过想他,顺手勾住他脖子,一路吻到了卧室。

    俩人在床上撕吻了很久,揉来揉去、抱来抱去、翻来覆去,差不多衣衫都开了。谭岳见色起意,反身制住他调皮的胳膊和腿,告别他嘴唇一路向下,将脸埋在他胸口徘徊不去。谭岳掠夺之处,凌青原躯体红成一片,可他心里惦记着事儿又不敢逞欢。

    “滚开。”凌青原发现四肢被他按住动不了,就一张嘴还松快。媳妇恃宠而骄,凌青原干脆不去想疼他让他,咬牙切齿刻薄词都蹦了出来:“我叫你滚开。”

    “咱跳过正事儿。顾全大局,直接进行下一项‘要’事儿。”把人骗上床的谭岳得肉不饶人。

    “谭岳,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就甭想我再进你家门。”凌青原已经气行不顺,语不成句,翻腾不过谭岳偏偏又义正言辞。谭岳用动作和身体的激烈反应作为回答,凌青原磨牙霍霍地想咬他。

    “我进你门。”

    凌青原羞恼。想谭岳今天一而再出尔反尔,岔开话题,两人还没问候就直接开门见山、幽径寻路。凌青原越发觉得他在刻意回避,阻挠审讯。

    “今天你做得很好。”谭岳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

    凌青原牙停在半路,冒着蒸汽的大脑思忖两人还什么都没说,这谭岳怎么就脱口而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凌青原刺楞楞地说:“我刚和邵维明在一起。”

    听了凌青原的话,谭岳毫无保留地突然来了一下,凌青原悬在半空中的牙也毫不客气咬上他肩膀。两人胡搅蛮缠地纠结在一起,哪剩一点温文尔雅翩翩风度。

    谭岳得逞。凌青原咬他肩膀咬得牙酸。身体一边感觉着他一边剧烈喘息,支离破碎地说:“谭岳,你这个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大逆不道的……”

    “的……什么?”

    凌青原又一僵,觉他癫狂的热情在燎烧着自己,分分寸寸入骨入髓。谭岳覆在他身上,极有韵律地反反复复一遍遍问他到底是什么。

    “混账。乌龟。王八蛋。”

    谭岳笑了。说他骂得好,要骂只骂最爱的人。说着便要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乌龟王八蛋。

    不消片刻,谭岳终于把凌青原折腾睡着了。这家伙今天被谭岳撩拨得战斗欲旺盛,上下齐开体力消耗也快。谭岳侧身搂着他,微睁着眼睛数他呼吸。

    凌青原说谭岳瞒他。谭岳摸心口对天发誓,凌青原看到的听到的消息就是他所做的全部。只是,小小地隐瞒了真实意图。

    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与其把不确定的事情提前告诉他,让他心酸难过,不如等事情证实确凿了,尘埃落定处理完毕,两人再一同面对。

    宏新集团投资电影的资金问题,以及顺藤摸瓜,撒网捕鱼。

    谭岳相信,凌青原与他定有默契。该怎么反应,怀里这个灵犀剔透的人哪怕不知缘由,本能也会给出正确回答。何况,不知谭岳行事缘由,凌青原面对邵家公子哥的询问时才更显得直率不矫揉。

    “真想亲耳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谭岳凝视他睡着的模样,想他定然格外坦诚率真地告诉邵维明,他谭岳是因为惦记爱人才拉拢宏新投资电影。

    这个基调就没差。目前最好不要让青原这个死心眼想太多、知道太多。谭岳把凌青原放在胸口,抵着自己的下巴,思索自己该如何推力,好顺理成章不引起宏新怀疑地拿到“传说中”用来洗钱的电影投资。

    凌青原第二天醒来果断发了脾气。谭岳几次三番都用“不上台面”的手段隐瞒不可告人的秘密,罔顾他心意修改剧本、胡乱行事没有章法。前不久刚发了通告,转眼就跟宏新搅到一起,找他们要投资。

    ――谭岳心里若还有凌青原的话,就该知道他最反对有人动他的电影,也绝不想碰与凌家、邵家的一分钱。

    凌青原没打他骂他踢开他,只是拖着身子翻身下床,早安吻都没给。谭岳侧躺在床上托着脑袋欣赏他直得像棍儿一样的身量,一把腰和诱人的双股,看他一言不发地披了浴袍转身要去浴室。

    “去年我得知入围玉兰奖最佳男演员奖的时候,很开心。知道你又入围的时候……更开心。”

    凌青原顿住却没看他,拢了浴袍停两秒抬脚又要走。

    “我盼着颁奖那天遇见你,和你同台。”谭岳掀开被子下地,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结果光我拿了奖。拿了,却不知道该找谁分享。”

    凌青原磨牙,知他不要钱的演技拼命甩,开始老调重弹地事后道歉,温柔攻势。可被他抱着,有他心跳,他锢在自己肩膀的手臂,他口鼻掠过耳旁的呼吸,又寸步难行。

    “你不在的日子想你想得要死,后来终于又找到了你。我本该高兴地和你分享我的荣誉我的喜悦,到头却发现一切虚名都是画地为牢的圆圈。所以,我干脆跳出这个圆圈。”

    “我没……生你气。”凌青原靠在他怀里,不住鼻酸。

    谭岳看他态度软下来,想继续加力彻底感动他。他心里掏肝掏肺的话根本不用酝酿,简直张口就来。奈何凌青原回身,微微仰起头看他,唇边带笑眼梢含情,玄色眼珠子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都是氤氲。

    凌青原带着能把人化到骨子里去的柔情,捧着谭岳的头,把他想剖心沥胆的话给噎了回去。

    “咱早说好感情、事情一码归一码。你说这么多不合主题的自由发挥,浪费胶片不说……我都要切。”

    谭岳正心猿意马,想来发一日之计在于晨,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老血没喷出来,狠狠打了凌青原的屁股。

    第82章 八十二章

    赶在儿童节前夕,《定制男友》上映。这段时间,凌青原又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家庭伦理肥皂剧拍摄中,言出必行地再没主动去和庄送快递、鱼羊上门。男子汉大丈夫,该立威时绝不能手软,否则那口子上屋揭瓦,登鼻上脸。

    这都怪谭岳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没多透露一句。横竖都是一副低声下气煽情、死不悔改嘴硬的模样。

    距离一六年度的玉兰奖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凌青原从公司得到消息,组委会已将他列入到本年度最佳新人奖的入围名单里。从前身经验、自知之明的角度来说,仅凭着两部相当中庸的电影作品就成为候选人,也不知道是否有暗箱交易或者内幕操作。

    让凌青原关注的消息还有一条,那就是谭岳真跟个导演似的四处跑投资,要拍自己的遗作。这条消息在媒体上炒得很热,很多事后诸葛亮冒出来说影帝果然如此,不做演员当然是做导演啦,难道还能回家带孩子嘛。

    看报道,谭岳对投资方的要求是严格比对凌青原前身的标准――不得干涉选角和拍摄,不准改剧本、插入广告、塞演员或者对导演的手法表现有任何质疑。

    若干家联络的投资方纷纷摔桌子说不干了。纵然你名气大、是影帝,可没有执导经验,机位咋摆,分镜头都不会画。鬼知道你导演处女作又是啥模样。就这还不准制片出品人来把关,万一拍出来一堆破玩意儿全是垃圾谁看啊。片里你不露脸,观众不会都冲你“谭岳”俩大字儿去的吧。

    “搞什么名堂啊。”凌青原满头雾水,感觉谭岳一个人在玩得很开心。

    对于谭岳最近的举动,老东家斐德十分恼火。郁松林曾经半公开地表示,谭岳到期解约没有问题,想做导演也没人拦着,不过他不应该在解约之后立即这么高调地到处拉投资,而且还良心被狗吃地到对家宏新身上讨饭。

    当然,这段话的听者大都理解成斐德的郁总失了台柱,所以心情恶劣出言批驳。谭岳满不在乎地回应“前任”无权置喙他现在的生活。

    谭岳最近过得还真是潇洒。吴栋发现他日程表上十来年都没这么空过:每天早上起来在健身房里有氧和器械各滚一圈,被伺候着吃了早饭,悠悠qq地跑出去串门――按照黄册排名,一家家拜访有意向的电影投资者。

    每次都明目张胆地大出旗号:“青原走了要一年啦,我想接拍他的片子也是纪念他。至于为什么要严格按照他的标准……自然是向他致敬啦。”

    谭岳对面坐着的款儿始终都笑呵呵地不敢出言反对――影帝说自己不是神了,可好歹也是个仙儿。况且他要钱的理由这么正大光明,连刻薄都来得堂而皇之。没办法,好脸把人送走,说有意向再联系,再联系……

    再联系就是拜拜再见没下文喽。

    过了下午,谭岳一定会去岱山雅居呆一会儿。独自坐着,一杯红酒喝上一个钟头,间或翻翻剧本,发发呆想点事儿。到晚上回家,凄风苦雨地求人眷顾,可人家眷属日复一日偏偏以工作忙推脱,就不摆驾、不来宠幸他。害得谭岳只能再去滚一圈有氧,一圈器械。

    堪称老年人的标准生活。

    吴栋非常不好意思:“岳哥,您这赏花遛鸟的消遣日子,还用得着我随侍左右么。”至于下半句,吴栋不会说出口:拿助理工资,做老妈子的事儿,他其实很赚。

    “投资定下来就有你事儿了。我打算搭一个传媒工作室,搭框骨架,收拢人才,回头常规的经营由你。”

    吴栋小眯眯眼茫然地眨动,泛着摇摆不定的光:“您在唱哪出,明明不是要拍电影吗。况且啥室,我不会啊。您演电影也好拍电影也好,做主不是正合适吗。”

    谭岳是想趁早把分工撇清。本质上,他才懒得负责经营性的具体事务以消耗艺术生命。尽早指点指点吴栋,把台子搭起来之后,他自己也好抽身去做神仙眷侣:“你就算不是真猪,好歹也随我在圈里呆过。哪怕没吃过猪,猪跑也该见过。再不会,学啊。”

    吴栋嗫嚅着问是不是像郁松林或者邵维明那样事儿的,不济还有邵立荣那种款。谭岳给了他一巴掌,说榜样也要找有人样的。

    “先把艺人经营放一放。重心在传媒,也就是电影投资制作,这回拍《星空下》正好也用得上这套班子。回头你跟我跑的时候,多用点心,别没睡醒似的打嘟噜。”

    吴栋领圣旨,感激涕零不知所云。这该是……右迁荣升吧。

    隔日,谭岳又按照完全相同的时间节律过日子。他之所以常去岱山雅居,就是为了在邵家人面前刷存在感――上午拜访其他投资人都是烟雾弹。

    有的时候,他能在雅居里碰见邵伟乾,心情好的时候俩人能说一两句话,大部分时候就点个头表示眼里有人。邵维明则几乎未见,谭岳想那个男人估计也不乐见自己。

    这回刚进轻吧的门,谭岳就意识到这儿有一个他打过几次交道且深觉闹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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