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什么样算福泽厚?不还是嫁的好!我过去什么新鲜玩意都见过玩过,也没觉着如何,唯独认识我家那口子,是我觉着这辈子最有运气的一件事。所以由我来给你梳头,一定也能把好运气带给你。
    你和景公子虽然相识不过一载,实则经历不少坎坷,红覃前几天把那些事讲给我听,我俩都觉着你不容易。不过景公子对你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这会儿觉着怕是正常的,我这么大胆子的人,嫁人那天还是吓得腿都哆嗦。别担心,你跟景公子,一定能平平顺顺,白头偕老。
    乔初熏抬眼看着镜子,目中含着浅浅泪意,弯起唇角,与身后两人相视而笑。
    另一边,天边暮色渐笼,府内外突然热闹起来。众人抻长脖子看着花轿从街上由远及近,最终抬进门,又被婆子搀着出来。有些人小声赞叹,虽看不着长相,这新娘子身材真不错啊!小腰身那叫一个柔韧,走起路来步子轻灵,还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娇柔劲儿。
    一对新人进到屋里,伊青宇笑呵呵站在一旁,乔路早已在上座端坐,高翎等人均站在屋外把守。
    伊青宇声音脆朗,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搀扶着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刚弯颈下去,就见新娘子猛地一步窜上前,拽过伊青宇躲过一只竹箭,同时景逸脚下步伐一转,拎起乔路往旁边一推搡。
    景府大门嘭吭关闭,屋子前方撒下一张大网,直接将来人扣倒在地。打头那人一袭绛紫长衫,仍yù挣扎,不妨颈上唰唰架上五六把利刃,以高翎为首一众影卫各自手执长剑大刀,制得苏青昀伏到在地动弹不得。
    苏青昀只能勉qiáng微抬下颌,jīng致面容沾着星点泥污,唇边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明媚,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屋前一身大红喜服的景逸。
    景逸被他目光热烈凝视的目光看得不悦,朝高翎使个眼色,示意将人拉起来,先压下去了事。
    网下还罩着另两个七笙教的随从,也一并拎起来,戴上手铐脚镣。苏青昀动作非常配合,面上始终带着笑意,一双眼熠熠闪光,神qíng喜悦的仿佛他才是今日与人结亲的新人。
    景逸自始至终寒着一张脸,未曾往这边瞟过一眼。
    苏青昀却浑然不觉,目光时而清醒时而痴迷,却一直望着景逸侧脸,口中喃喃有词,听得旁边几个影卫都皱起眉头。
    这人,到底是真爱赵璘,还只是痴迷赵璘和赵祁几无二致的出众容貌。到底是纯粹出于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和膜拜,还是因为自己也样貌出众,想与人一教高下。恐怕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了。
    将七笙教的绛紫玉笙分成几块,无论是借乔初熏的菜篮,还是经由伊青宇转手,每隔一段时日就送一块到景逸手里。初时看许是以为七笙教的人在恶意暗示或者威胁着什么,时日久了,反倒像是一种孩童般的讨好与炫耀。
    景逸几年前一度嗜穿绛紫,而他因为与赵璘同是七笙教中人的缘故,得到那块绛紫玉石,便觉与景逸恁般相配。就仿佛垂钓者用饵食钓鱼,苏青昀在用这样物事讨好景逸的同时,也想借此吸引人对他的留意和关注。后来在苏家旧宅的那幅画像也是如此,他对自己面貌有十足自信,又想借此让景逸对他印象深刻一世难忘,故才设置重重机关,甚至在画卷反面涂上易燃粉末。
    苏青昀这些念头,景逸事先已猜度到五六分,再加上旁边还有容恺的揣摩分析,可能比这人自己更了解他做这些事的动机。也是因此,众人才想出这出用婚礼诱人上钩的把戏。道理粗浅的很,对苏青昀却一定管用。
    因为在景逸将越州城内七笙教分舵捣毁之后,此地的七笙教众所剩无几,只剩下苏青昀和几个手下。而他做之前那一系列事的原因,皆是出于个人对景逸的qíng感,并不涉及其他。故而用景逸为饵,对苏青昀就足够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对乔初熏没有仇恨嫉妒的qíng绪,能看到身穿大红喜服的景逸,对苏青昀来说,是绝不会甘心放过的机会。
    戏做到这里,还不算完。
    府外,那些之前笑嘻嘻吃酒闲谈的宾客动作整齐划一将整个景府围起,各自从身上不同地方抽出兵刃,严阵以待。
    整条街寂静无声。
    除却景府,一片黑暗。
    不一会儿功夫,街上出现一道雪色身影。
    没用半点轻功,只是普通人那般,一步接着一步,不慌不忙走着。仿佛在散步一般,不时停下来,四下看看,有时在望天上,似乎在看月色。
    府外众人却皆严阵以待,噤若寒蝉。
    因为所有人都知晓来人身份,传闻中,容色动人仿佛仙子,行为做事却堪比恶鬼的七笙教七公子。
    那人一身雪色缎裳,头戴同色斗笠,遮着半张脸,露出的唇薄薄两片,色泽丹红,鲜血一般的颜色。与那头透出些许赤色的发丝衬着,绮丽诡异到让人胆寒。
    待行到景府门前,那人停下脚步,从袖里伸出一只手,掀起雪色纱绢,一双眼含着浅浅笑意,将门前众人一一扫过。
    确实是仙子般的绝色容颜,也确实是冰冷不似常人的目光神色,那目光触到每张脸上,都是淡淡的一扫而过,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怜悯。
    众人各自qiáng忍着,无论心里怀着何种qíng绪,身体不敢挪动分毫。因为上面吩咐过,无论来者是何表现,哪怕当场脱了衣服下来,也不许有任何行动。
    那人将所有人一一看过,最后将视线投向面前的暗色匾额,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qíng,拾阶而上。见大门紧锁,似也不惊讶,仿佛到朋友家中做客一般,举止从容的叩了叩门环。
    不一会儿,竟真有人来开门。
    府外众人都没有回头,但听到大门吱嘎打开的声音,还是一惊。
    开门的正是容恺。一身绯色公服,头发高束成一束,面上带着惯常的微笑,有些细长的眼微微眯起,似乎是非常欢迎来客的神qíng。
    七公子轻轻颔首:幸会。
    容恺眯起眼笑了笑:我也是。
    七公子迈过门槛,缓步往里走着,仿佛闯的不是龙潭虎xué,而是自家庭院。一边微偏过头,侧眸看了容恺一眼,声音轻柔如同优美丝竹:都说北容南段,今日一次就见到两个。小七实在是荣幸的很。
    容恺站定在某一处不再往前,只浅浅笑道:容某也未曾料想,传闻中的七笙教主,居然如此的知书达理。
    七公子并未因为容恺刻意的侮rǔ而动怒,只是微偏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新娘子不在孟府,也不在景府,那在哪里?
    容恺也学他歪了歪头,故作天真的道:其实你是想说,你那只小白láng不在官府,也不在城中任何地方,不在景府,又在哪里?
    七公子目中波澜微起,却仍是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平静道:我今日来,不想伤人。
    容恺眯起眼,唇角有些俏皮的翘起:可本官今日,想杀生。
    作者有话要说:
    ①结局几章一直在修改,想尽量写的jīng细点,务必把之前的悬念都jiāo代清楚。
    所以最后这几章会更的慢一些,请大家多担待。2月15日有更新。
    ②明后天这边没更新的时候,新文那边会照常放,因为是存稿,欢迎大家过去看看。
    ③有关本文中涉及到的几对人物:
    楚茴和伊青宇可能各自会有一个短篇,如果写了,会直接放在专栏里,
    容恺和宁诺考虑写个长篇,因为可能是雪落那种单元剧的,准备时间会比较长。
    此章中七公子说北容南段,大家该知道是谁要出来了吧,
    所以之前在雪落设下的小谜题,在这几章里也会给jiāo待,比如那句玩笑话,
    还有雪落云廷里,初熏确实曾作为路人出现过的==
    ④最后就是番外的问题,我想了半天,貌似只能写一个初熏景逸和宝宝的番外,
    别的qíng节暂时没啥灵感,大家有好的建议可以提。嗯,就是这样。
    57
    57、十六章 鸿门宴(下)
    七公子目中渐渐显出愠怒神色,口吻却力图保持冷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容恺仍旧一副纯良笑容:我不喜欢喝酒。
    七公子藏在袖中的手刚一动,突觉眼角一抹白色闪过,也顾不得之前仍跟容恺对峙,忙转过脸去。就见正对着两人的屋子里,景逸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手里拎了一个形容枯槁,蓬头乱发的白衣男子拖将出来。
    七公子一见那人形状,吐息当即乱了几分,有些失风度的惊叫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景逸拖着人迈过门槛,走到屋前站定,也不言语,只是眉眼间,冷戾之色尽显。
    七公子咬牙瞪着景逸,啐声咒道:真跟赵璘是一路货色!
    景逸听了这话并不动怒,站定在门前,笑容颇为讽刺:一母所生同胞兄弟,怎会不像?
    七公子目光流转,将整座院落扫视一周,叹息着道:青昀那孩子就是落在一个痴字上,听闻你成亲的消息,尽管知道其中必然有诈,手底下两个最得力的又被你们抓了,还是不听劝,非要寻到这里来。
    景逸冷笑着道:他哪是痴qíng,他是相中我这张面皮罢了。
    七公子轻蹙眉心,有些不赞同的道:侯爷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喜欢你的容貌有什么不好?青昀懂得欣赏,也懂得珍惜,这一年来一直在暗中痴痴望着,也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反观侯爷你,先是与旁的女子相恋成亲,后又设局想将真心待你的人置诸死地,未免太过薄qíng了吧?
    景逸面色冷凝道:违反国家法令公然勾结邪教,qiáng掳民女戕害xing命,条条都是死罪。他今日来或不来,终究逃不脱一个死字,你也一样。
    正在此时,景逸手里拎着的白衣男子突然发出两声咕哝,嗓音嘶哑,唤着七公子小名:走,快走。
    七公子面色悚然一变,瞪着景逸道:你们废了他武功?
    紧接着不待景逸等人说话,七公子又匆忙问道:白,那本名册在哪?
    景逸和容恺都未料到他有此一问,也不知其中是否有诈,都打起十二分jīng神注意两人jiāo流。谁知那白衣人听了这话,明显也十分吃惊,喘着气吃力反问:我不是,那天让姓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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