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武汉市迎来了本年度第一场雪,街上行人匆匆,自行车川流不息,在已经积雪的路面上压了一层又一层浅浅的印记。

    一位年轻的母亲正带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使劲地蹬着自行车,快速穿行在街道上。

    尽管天气严寒,还是没有阻挡广场上做促销的商家,有人正在向过往的路人发着传单,介绍各项优惠活动。

    “小言,当心着凉了,回家再睡,啊。”年轻妈妈提醒着坐在自行车前扛上的儿子,车轮有些细微的打滑,她骑地很小心。

    “嗯!”陈言重重点头,抬起被风吹地红红的脸蛋,仰头看着妈妈,然后伸出小手,帮她抹去落在发际上的雪花。

    妈妈笑了笑,哈了一口热气,继续蹬着自行车。

    ……

    “嗨!”高贝贝正在驾驶着天启号,回头见陈言发呆,喝了一声,“陈言,想什么呢?”

    陈言微微一惊,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见天际露出一缕阳光来,心中怅然。

    “这么久了,总算见到太阳了!”刘完指着前方,抖了抖身子,活动活动筋骨。

    在第五个快要过去时,大雪总算消停了,温度开始渐渐回升,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合,联盟会已经迫不及待地派出了两拨人员去执行任务。

    第一批十五架天启号飞往新西兰执行任务,主要是搜寻食物和其他有用的东西,同时也留意有没有原料,这波人在半月后返回,只带回了一些谷类和衣服。

    这些人刚回来,联盟会又派出了第二波人员,这次是飞往亚马逊雨林,主要是负责搜寻残余原料和组装飞船的材料,所不同的是,他们在困难重重的条件下还派出了一辆轮船,可见对这次任务的重视情况。

    陈博义早就迫不及待了,这次他留在岛上另有任务,让高贝贝等有经验的士兵去搜寻,当然他也没有拒绝陈言搜救的请求,只是再三叮嘱高贝贝照顾好陈言。

    这次派出了二十架天启号,每架载有四人,每人都背着包裹,里面有吃的和手电匕首等常用的野外求生工具。除了高贝贝等人,还有陈言这边的好几人,于慧和刘完作为专家组的成员随队跟访,不过于慧特意选择了铁子操纵的天启号,其意不言而喻,胖子则留在岛上照顾待产的佳佳。

    轮船在距离岸边十海里的位置上停了下来,因为陆地上还有些幸存者,他们必须得防备着这些不友善。

    天启号飞了大半天,总算看见了安第斯山脉,顿时大吃一惊,因为山脉西侧的陆地几乎消失殆尽!原来的城镇国度变成了一片汪洋……

    在过去的一年中,海平面持续上升之下,南美西侧的海岸线遭受了再一次的毁灭之灾!

    下方的建筑都处在海水之中,星星点点的物体漂浮在水面上,更有行尸挣扎着水里,一切都变了模样……

    “这才半年不到,上次来还能看见楼房……”高贝贝感慨道,然后看了看四周,脸色微变,“我们的航向有些偏了,我们本来应该出现在秘鲁和玻利维亚的交界处,然后从那里进入亚马逊雨林,现在这里,应该是秘鲁北部了……”

    “秘鲁北部?”陈言拿出手绘的地图来,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幸好还有高贝贝他们领路,他点了点地图,“这里也可以进入热带雨林。”

    “行是行,我们得多绕路,而且这里平原和城镇多一些,遇到幸存者的几率也大了,我们当初走两国的交接就是考虑安全问题……”高贝贝解释道。

    “不见得都是不友善的,希望我们运气不会太差。”刘完说道。

    “主要是我们跟他们语言不通,来不及解释,其实上次我们还专门带了当地人一起来,不过那些人根本不解释,只想抢我们的武器和飞行器。”高贝贝无奈道,此处距离轮船停靠的位置距离太远,就算能通知到他们也来不及支援。

    因为安第斯山的阻挡,海水并没有淹没另一侧,山下的建筑物清晰可见,行尸也在四处游荡,他们尽可能高地飞行着,省得惊动幸存者或者行尸。

    经历过这么多生死战斗的他们依旧还会害怕和恐惧,但他们学会了避让,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杀戮,这是他们总结出的经验之一。

    出发之前,陈博义将陈言团队的约定准则念了两遍,用来指导他们在陆地上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危机。他们还带了十几套防化服,如果真的探测到了原料,尽可能地将原料带回去。

    天启号的能量并不多,除了往返时用,只能支撑他们在陆地上飞行三天左右的时间,如果他们真的想在陆地上仔细寻找,恐怕大部分时间还是要下去的。

    又往前飞行两个小时,果然看见了大片的雨林,一条大河横贯其中,隐隐露出峥嵘。

    “高贝贝,接下来怎么办?”斯坦利大声问道。

    “你小点声!”高贝贝提醒道,然后看了看右边,“先不要分开,这里就是巴西国境,距离上次发现原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慢一点,等探测器有了反应之后再说。”

    “收到!”

    天启号继续前进,不过高度降低了一些,连速度也放慢了,但是几位科学家手里的仪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继续搜寻。

    陆地上的温度比海里要高一些,此时集中全力地搜寻,还有些微热的样子,看来气象专家的预测果然没错,严寒之后很快就会迎来酷暑了,雪融只有一月而已,夏季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等到温度上升,行尸的活跃度会更强。

    地面上的丛林里不时晃动几下,不知道是有人经过还是行尸造成的,这让众人倍加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突然,下方传来砰的一声,天启号上的众人立刻举起了枪!

    “小心!有敌人!”

    就在他们提升高度并分散开来时,下方连续不断再次传来两声,不过这次声音小了很多,而且,天启号似乎也没有遇袭的迹象。

    “铁子,斯坦利,你们怎么样?”

    “没事,声音不像枪声……”

    “难道是行尸发出的声音?”有人猜测道。

    只有声音不见敌人,这可麻烦大了,高贝贝皱眉不已,忽然想起什么,喜道:“这不是枪声,应该是瓜爆破的声音!我想想,叫,爆炸瓜,对,就是这东西,它们成熟时就会发出类似爆炸的声音,在南美洲挺常见的……”

    “居然还有这种果实,也许,我们能下去找点吃的来……”刘完建议道。

    “这……我们的任务主要是搜寻原料啊!”高贝贝犹豫道。

    “贝贝说的对,这时候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既然这里有吃的,说不定附近住的有幸存者。”陈言说道。

    “嗯,陈言说的对,刘科学家,我看咱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吧!”高贝贝道。

    刘完点头赞同,虽然他很好奇,不过他也不会不顾这么多人的安危,万一有人埋伏在下方,他们的小命和这些设备很可能玩完。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而天色已经黑了,他们退到雨林边缘地带,寻找地势高的山头过夜,等明天继续寻找。

    陈言这些人在野外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选择了一个地势稍高又隐秘的山头,即便被人发现,他们也有缓冲的余地,能够冲入山林,也有时间操纵天启号。

    他们吃的是大饼或者压缩饼干,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也没有生火,夜间天气微微转凉,倒还能忍受。

    八十人盘踞在山头,而且还有食物和飞行器,比以往在野外的时候条件好很多,至少信心增加了,值班的一共有八人,看守四个方向,确保大家的安全。

    本来刘完是要和陈言搭档值班的,没想到于慧走了过来,刘完默默退了回去,看着两人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初次离开阿尔法岛,一时睡不着,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低声聊了起来,有人在聊阿尔法岛的情况,有人在聊明天的计划,不过高贝贝却在讲故事。

    “你们过玛雅预言吧?就是预言了世界末日……”高贝贝饶有兴致地说了起来,“那圣经里的故事你们总该知道吧,诺亚方舟,洪水,幸存下来的人类,你看多像现在的情况……”

    “末日是由病毒引起的,就算现在海平面没有上升,人类也是会变成行尸……”斯坦利了队友的翻译,低声反驳着他。

    “你说的没错,但是本质是一样的,地球正在被一寸寸淹没,幸存的人类会越来越少,我觉得咱们阿尔法岛有必要去抢两艘船了,以备不测啊……”高贝贝说道。

    “贝贝,咱们主要是来找原料的,只要分离出足够的变子,我们……”刘完说着说着,忽然一愣,随之又摇了摇头,暗自嘀咕起来,陈博义造的飞船不也算是船吗?

    陈言静静地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了看于慧,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他们看着远方的星星微微闪烁着,看着这同一片夜空,长久凝望。

    不知何时,高贝贝又道:“你们别不相信,我跟着陈组长那么久,曾经他说过,说是什么古老的预言,天地塌陷,水势浩大,人不像人,这不正是现在吗!你们还不知道吧,陈组长那么执着于航天中心就是因为荒木计划里提到过这个预言……啊,那什么,我也是瞎猜的,瞎猜的……”

    他像是说漏了嘴,又像是刻意让大家猜谜,住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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