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永恒,跳出的便不仅仅是文秀大陆这座棋盘,而是

    成、住、坏、空。

    昔日的天族,正是为了超脱“成住坏空”,所以才悍然对其他四族出手,最终沦落到被封印的下场。而在天族之后,神、魔二族也走上了天族的老路,以诸天万界为战场,掀起无尽的纷争血火,目的就是要掠夺对方气运,以证“永恒”。就连灵族,也没有放弃,扶植起天族创造的人族,期待着神魔大战落幕后的“永恒”契机能够落在这个种族的头上。

    可是,让唐炎想不明白的是,玄武至尊虽有谋算万古之能,但凭它的实力,难道能与诸天万界的至强者争锋?更何况,灵族前贤能够推测出“永恒”契机的归属,神、魔二族又岂会算不到?

    “神、魔二族当然也能算到。”

    玄武至尊轻易看穿了唐炎的想法,为他解惑道:“神、魔二族战火绵延万界,所有神、魔都被拖进了战争的泥潭,无暇顾及人族。况且在它们眼中,人族不过是万界生灵中最孱弱的一支,可以随手抹杀。所以,太古至今,它们很少主动对人族出手过。”

    “很少?”

    唐炎敏锐地抓住了一些信息,闻言,玄武至尊轻叹一声,道:“我所知道的,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在亿万年前,此界第一位皇者出世,在登临大道长河时,被神、魔二族的皇者联手镇压,斩断了人族刚凝聚的气运。”

    唐炎呼吸一滞,皇者,乃是登临大道绝巅的存在,一人可镇压一族气运。却没想到这一界中,竟然诞生出过一位皇者,而且还被镇压了。

    不,不对,玄武至尊刚才提到那位皇者时,用的是“第一位”。也就是说,这一界还有过第二位、第三位乃至更多的皇者?

    想到这里,唐炎不仅生出无限的神往,想要打破时空逆流而上,去一窥那踏道河而上的皇者风采。

    就在唐炎心旌摇曳之际,耳畔,玄武至尊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次,此界的一位武者逆万道长河而上,欲将武道横推至先天大道的之列,招致道劫。原本凭那人的实力,足够熬过道劫的挞伐,但……”

    说到这里,玄武至尊突然顿住,唐炎也是心神骤然一紧,拳头不由攥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玄武至尊方才继续道:“但神魔却从中作梗,以万道之力镇压了那武者的道身,让他最终陨落。”

    “喀嚓!”

    唐炎一拳狠狠砸出,肉身微粒世界的可怕力量直接将面前的虚空捣碎,发出清脆的声音。

    “神……魔!”

    从齿缝中吐出两个字,唐炎昂首望天,目眦欲裂,胸腔中肆虐的愤怒让他恨不得杀上九天,去屠尽神魔。

    “第三次,便是魔乱一战,也是本尊唯一经历的一次。”

    随着玄武至尊的娓娓道来,唐炎才真正知道了关于那一战的始末。

    那场大战,说到底还是因为神和魔的私欲。

    文秀大陆,实际上是一位星族强者的遗骸所化的星辰,意外的是,这颗星辰竟由死而生,聚敛了星族散落的气运,孕育出新的星魂。若是星魂能够完成造化祈命,这颗星辰就能化作星族,并且迅速成就至强的道果。

    后来,这颗星辰被灵族的先贤发现,布下秘法掩盖天机。只可惜星魂祈命的动静太大,震荡诸天,引得神、魔齐临,欲夺星族造化。灵族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最终三族在商议之后,神、魔二族做出让步,决定给这颗星辰一个机会,让它自主演化。若是祈命失败,神、魔再来取造化之力。

    然而,以神、魔二族的强势,哪里肯就此罢休。而且,让它们眼睁睁看着昔日星族复苏,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神、魔二族三天两头派出强者在附近的星空争杀,甚至布下道阵将这片虚空的灵气抽干,影响星魂祈命。直到后来,神、魔二族的战斗越演越烈,而星魂祈命又久久没有动静,二族才渐渐收敛了动作。

    直到后来,灵族安置在这颗星辰上的人族,竟然诞生出了皇者,才重新引起了二族的注意。数万年前,魔族侵世,就是二族贼心不死的一次试探。

    “如今的灵族,已经没有阻挡神、魔的力量。而且,据本尊推算,要不了多久,星魂就要开始祈命,到时候,神魔临世,此界所有生灵,只怕都要毁于一旦!”

    星魂祈命、神魔临世、众生亡寂!

    在执掌大道的神和魔面前,就算是人族的圣者,也与蝼蚁无异。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唐炎死死摄住,张大了嘴巴,唐炎一时间宛若溺水一般,无法呼吸到空气。

    “阿噗”

    长吐一口气,唐炎只觉内心被塞满了块垒,憋屈无比。

    他有丹身、肉身二法,有前世积累的圣道经验,给他时间,他日未必不能踏天而上,将丹道开辟出前所未有的局面。

    但,他可能没有时间了。

    “前辈,我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一界?”

    唐炎双目猩红,一字一顿问道。

    他问的不是如何跳出棋盘,而是志在救世!

    “难!”

    玄武至尊吐出一字,语带凄苦,落入唐炎耳中,却让他勃发出昂扬的斗志:“难?有多难?”

    难,并非是毫无机会。而既然有机会,若不试上一试,唐炎不甘!

    他来到这里,遇到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凡俗种种,让他与这个世界结下了因果。

    这里承载了唐炎的一部分过去和现在,神魔若是将此界毁灭,也等同于是抹去了唐炎的一部分。

    他不允许!

    “这颗星辰的星魂每隔一段时间会苏醒一次,感悟造化,尝试祈命,届时将会倾吐星族气运之力。此前那几位成就绝巅道果的人族强者,便是得到了那些气运。”

    玄武至尊开口,语气讳莫如深地说道。

    “所以,前辈的意思,是要在星魂祈命的时候,与降世的神、魔争夺星族气运?”

    唐炎明白过来,为何玄武至尊会说“难”。

    从神、魔手中夺气运?别说唐炎,就算是四灵复生,也不可能做得到。

    “不是。”

    却不料,玄武至尊否定了唐炎的说法。

    他身上的光芒敛去,变回张玄尘的模样,看上去依旧飒沓出尘。

    走到唐炎面前站定,抬头的瞬间,唐炎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宇宙星空的浩瀚景象。

    “你要争的,是十万年前的气运!”

    “十万年前?”

    唐炎悚然,不知为何,这个词让他感受一种大恐怖,同时联想到一些东西。

    玄武至尊说过,魔乱一战,是因为神魔的私欲,却没有提及它们欲求何物?

    现在看来,答案已经揭晓。

    “星族造化!”

    “没错。十万年前,星魂苏醒,倾吐的造化之力惹来魔物犯界争夺。”

    玄武至尊眼中,星空出现无数黑色的身影,横跨星河杀向了一颗蓝色的星辰。

    “太古五族,神自命司职秩序,而魔代表着破坏。”

    “魔物入界之后,寻气运而不得,于是大肆杀戮人族来泄愤。而神族则认为人族已经得到了气运,于是暗中设计,借魔之手葬下历史,借机传下神道,执掌人族。但其实,那一世的气运之力,并没有落在人族手中。”

    说到这里,玄武至尊停了下来,目光饶有意味地落在唐炎身上,似乎在引导着什么。

    “十万年前,难道是……冥王?”

    唐炎脑海中一道电光划过,让他猛地联想到在冥王净土中的经历。

    冥王净土中,光是那个冥仆就有真道境界,而传说中的冥王,据冥仆所说甚至曾经随同冥族大能登临过道河,一身道行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境界。幽冥有那等强者坐镇,又岂是那些魔族能够攻破?

    现在看来,当年幽冥遭逢变故,或许是冥王故意为之。目的,自然是在那份星族气运上。

    “冥族的那位王,实力远在本尊之上。也唯有他出手,能够蒙蔽过我的卜算。”

    玄武至尊这么一说,等于是认同了唐炎的猜测。

    “那依前辈所言,如果是冥王拿走了那份气运,过了十万年,估计也该炼化了吧?”

    唐炎疑问道,给他十万年,说不定都能成就不小的道果了。更何况冥王本就是超脱凡俗之上的强者,用十万年来炼化一份气运,怎么也够了。

    “气运之物,虚渺莫定,有缘者方能得之,无缘强求的话,非但毫无助益,反而要折损修行,严重的甚至会牵连身后人。根据本尊推演,此界幽冥轮回之所以会崩溃,便是因为那冥王一意孤行,妄图强吞气运,招致此界天道,也既是星魂意志反噬。所以,那份造化,应该没有被冥王炼化。”

    玄武至尊的一番话虽然都只是猜测,不过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就算冥王没有炼化掉那份气运,凭唐炎的力量,也无法从他手中将之夺走吧。

    “难道是要我集四灵之力,来对付冥王?”

    目光从三尊圣体上扫过,唐炎想到了某种可能,心里想道。

    “就算是吾等复生,重回巅峰境界,也未必是那冥王的对手。”

    玄武至尊再次推翻了唐炎的推测,而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再加上你带来的那尊鼎,或许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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