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西巷的一个小院子里,春桃端着盆水敲开了眼前的房门,“廖公子,天亮了,您该起来洗漱了。”

    “恩。”门内响起男人清冷的回应声,须臾片刻,房门从内打开,廖清水着一件花衣裳出现在门口。

    眼前的男人面容极美,往日里总是带着嬉笑的眸子因为仍带着一层睡意,像是隐秘在烟雾里的清泉,薄唇紧抿。因着慵懒的睡意并未完全去除,眼里的神色有些呆滞,白皙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粉红。

    春桃端着水盆呆愣愣的看着他,脸上渐渐起了一层绯红,心砰砰直跳。

    “进来吧,待在门口做什么!”廖清水见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秀美微蹙,侧身让了道,招呼她进来。

    “哦哦。”春桃急忙敛了面上的表情,端着水盆进得了屋。

    她用干帕子在水里湿了湿,拧干了之后递给廖清水,踌躇片刻,仍将一直埋在唇边的话说出了口,“廖公子,如今公主府被查封,是不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廖清水用湿帕擦了擦脸,她问起这事儿,眸色一顿,随即冷硬道,“这事儿不该你问,也与你无关,你若是闲的无事就多去街上逛逛。虽说公主府已封,但守卫的士兵早已撤走,且你原只是个丫鬟,也没人会认得与你!”

    “公子恕罪!奴婢……奴婢以后不再问了。”春桃得他呵斥自己,眸子里渐渐续上了一层水雾,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腰间的裙摆,心里有些失落。公主府一夜之间被封,府里的下人尽数被诛杀,若不是廖公子趁着夜色将她救出来,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只是,府里的那些个公子也不知如何了?她虽是个丫鬟,却也服侍了他们许久,自是有些担忧他们。更何况,兰芝,夏雨,菊香姐姐,这些与她关系甚好的人,都还在公主府,不知他们是不是一样遭遇了厄运。她几次都想开口问问,奈何廖公子总不愿与她提起这些个事情,问的多了,也惹得他烦了,她便不敢再问。她唯一庆幸的是,玲珑姐姐和慕公子早先已经离开了公主府,如若不然,他们怕是也要遭此厄运。

    “好了,今日有贵客来访,你去换上身衣服,一会儿随我去见客!”廖清水软了声音吩咐道。

    “是,公子!”春桃将屋子收拾干净,捡了他换下的衣服抱在怀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公子这些日子,时常会见一些人,但每次都让她在屋外守着。次数多了,春桃也有些醒过劲儿来了,他们的谈话定是不愿让她到。因而,每次一有人来,春桃就自发的去门外守着了。却不想今日公子竟让她一起去见客,春桃心里渐渐的起了一丝涟漪,公子这是不再将她当做外人了吗?

    正厅内,廖清水端坐在客座上,春桃站在一侧。上首主位坐着一眉清目秀的青年,这青年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眉宇间却已多了些老成。

    “费大人,今日您特意前来,可是上面下了什么命令?”廖清水言笑晏晏的看着那青年,面上带着丝丝的讨好。至于这上面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在下闻廖公子尽知天下事,自是想探寻些事情,不知廖公子可否方便。”费羽抬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春桃,意思不言而喻。

    “自是方便,这是我的贴身婢子,费大人无需担心。”廖清水摆了摆手,对春桃表现的全然相信。

    “上面让在下探查一枚血色玉佩,那玉佩通体血红,在光线的照耀下会发出隐隐的光芒,不知廖公子可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费羽见他将春桃当做自己人,料想即将要说的事情也不怕她到,开口直奔主题。

    春桃面前这青年提起一块血色的玉佩,只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她在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心里想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玉佩。

    “费大人看得起在下,在下自是不会令费大人失望。这玉佩的来路,说来也巧,在下以前恰逢在府里的一个丫鬟身上见过。”廖清水端起桌上的茶杯押了一口茶,眸色深沉的看向费羽。

    一个丫鬟?费羽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莫不是廖公子在诓在下不成,这血玉的价值可不是一个丫鬟能买得起的!”费羽面色不悦,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廖清水。

    这玉佩价值连城,世间只此一枚,且是前朝皇室的产物,怎么会在一个小丫鬟身上。

    “费大人或许不知道,这丫鬟原先并非府里的家养丫鬟,只是三年前忽然来的府里。且前些日子,这丫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廖清水顿了顿,紧接着道,“与她一同失踪的,是一个姓慕的男子。那男子功夫极高,轻功更是登峰造顶。”

    “这……”费羽有些迟疑,这慕姓并非大姓,很少有人会姓这个,据他得来的消息,前朝皇室曾有一慕性部族,世代忠于皇族。若是这名慕姓男子真是那慕家人,那这名丫鬟的身份可是有待商榷了。

    “若是这丫鬟的身份真是非比寻常,为何会藏匿在公主府内,她可是与安宁公主有什么干系?”费羽不是个傻子,虽说廖清水说的句句在理,却不能全然的相信他。这任务是上面特意交代下来的,容不得出现一丝差池。

    “或许她是想着将此事祸水东引,硬要与安宁公主扯上关系,到时也好脱身。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兴许她是看重安宁公主受宠的身份,料想也没人会怀疑到这府里的人身上!且这丫鬟平日里乖巧话,与其他的丫鬟无二。只是在下曾与这丫鬟接触过,她通身的气质可不像是个寻常人家出身的。”廖清水看了眼迟疑不定的费羽道,“恰巧的是,我身边这丫鬟在府里与那女子关系甚好,若是费大人还有什么疑虑,不妨问问她。”

    春桃在一旁得两人的对话,心里早已翻腾蹈海。廖公子口中的那个丫鬟,分明说的就是玉玲珑。怪不得她觉得血色玉佩有些耳熟,她先前在玉玲珑那里看到过这块玉佩。可这玉佩,是安宁公主给的她,本身并非是玉玲珑的东西。这些都是玉玲珑那日随口说的,她还说安宁公主给了她这东西后,她好几日都睡不着觉,不晓得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你见过那女子一直随身携带这一枚红色玉佩吗?”费羽抬头看向春桃,话里带着询问。

    “那玉佩是……”

    “春桃!”廖清水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她的眸子里带着一抹厉色,“你先前不是告诉我,那玉佩是玉玲珑一直随身佩戴着的吗,还说她像对待宝贝似得,轻易不给旁人摸,有没有这回事儿?”

    这话,春桃从未给廖清水说过,可他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春桃怔怔的看着他眼神里的那抹厉色,心里挣扎许久,终是违心点了头,“是!”

    “她叫玉玲珑?”费羽温和的看着她问道。

    “是!”春桃闭了闭眼,心里对玉玲珑多了些歉疚。

    “那你可知她现在在哪里?”

    “奴婢不知,她走的突然并未告知奴婢。”

    费羽低头沉思了一下,将怀里沉甸甸的一包银子放到桌子上,“廖公子,这是在下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廖公子不要嫌弃!”

    “费大人客气了!”廖清水笑了笑,伸手将那包银两抱在怀里,面上满是得意。

    费羽见他将这银两看的如此的重,这才在心里舒了口气。早有传闻,一点通爱钱如命,看来这事儿应是不假了。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费羽拱了拱手,向两人告辞。此事事关重大,他得赶紧回上京禀报给上面。

    春桃随着廖清水目送着费羽离开,这才转身看向廖清水,一脸的凄然道,“公子之前为何那样说?那玉佩分明就不是玲珑姐姐的,为何要奴婢说谎?”

    “此事我自有我的打算,无需向你解释。只是,你若想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今日之事你就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好将它忘掉。”廖清水面色阴沉的看着她。

    “玲珑姐姐与我关系甚好,我不能这样害她。”以前在公主府,只有玉玲珑愿意和她说话,不嫌弃她笨,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她,她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好了,那位大人也只是想探那血玉的下落,并非要对玉玲珑如何,你不要想太多。”廖清水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敛了眸子里的厉色,柔声说道。

    “真是如此吗?”春桃总觉得有些不安,若是真只是探那玉佩的下落,为何不直接说那是公主的东西。况且,前些日子公主府莫名其妙的被封,府内的下人尽数被杀,她再是脑子转不过弯,也不会认为今日的事儿只是个巧合。

    “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晚就不需要你伺候了。”廖清水眸色沉沉的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正厅。

    他救她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今日多了人证,若是她再不知好歹,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章节目录

夫君是木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江漓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江漓并收藏夫君是木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