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策却并不和她直接较量，而是以内力化解了这一掌的掌势，两股力量缠绕着消失殆尽，只引了周围人一阵惊呼。
“哎，起风了？”
“就是啊，起旋风了，这时候哪来的旋风？”
围观众人只是觉得奇怪，却没人能想到别的，燕九心中怒意难掩，却知道有凌长策在自己不可能打到卢若。但想到他一定要护着她还伤了阿澈，忍不住更是生气，干脆打算就此离开，以后再教训那个臭丫头。
“翠雪，把阿澈扶起来，咱们走。”燕九站起身。
“我自己能走……”
阿澈已经不那么疼了，十分不愤地瞧了凌长策和卢若一眼，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三人正要离开，却的人群之后忽然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这么多人，在看什么呀？”
话音未落，便有几个丫鬟分开人群，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鹅黄衫子，十分窈窕可爱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朱红长袍，玉冠明珠，未语先笑的一双桃花眼，正是那阴魂不散的小靖王朱宝玉。
卢若当先认出了他，抢上前去就要行礼，朱宝玉笑意盈盈，示意旁人扶起她:“罢了，在外头就不要行礼了。”
周围也有有些权势的人家的儿女，见此也要行礼，被朱宝玉大手一挥拦住。
卢若便走到了那少女身边，十分谄媚地满脸堆笑嘘寒问暖，那少女似乎不太喜欢她，稍微站开了些，只问道:
“你们在看什么呀？”
卢若答:“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人摔了一跤。”
说着朝阿澈指过来，朱宝玉的目光也随着落在了燕九身上。
打从一看到他，燕九就立刻打定主意装作不认识他，此刻也只是默然地瞧了他一眼。谁知道这家伙却跟她打起了哑语，嘴巴一张一合地向她说了几个字，尽管只开口型不发音，但燕九却立刻还是猜出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了四个字:“岚岚媳妇。”
一边说着，一边还带着揶揄挑衅的笑容，因为他站的靠后一步，所以前面那鹅黄少女并没有看见他的动作，这让他的笑容里又不禁带了三分得逞的意味。
燕九本来心情不佳，见到朱宝玉更是怒气徒增，正打算发作给他点颜色看看，眼角一瞥之间，却看到凌长策的眼睛正盯在朱宝玉身上。
他也认得他？那他刚才那句戏谑的“岚岚媳妇”他是不是也看在眼里了？
燕九探究地看向凌长策的眼，便见他一直伪装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已然浮起一丝冷酷，她想了一瞬，心情忽然霍然开朗了起来。
这家伙，原来还是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的。
再看朱宝玉，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这道不善的目光，转头向凌长策看去。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退了下去。
更有意思的是，那鹅黄衫子的少女明显对面前的热闹不感兴趣，转头牵了朱宝玉的袖子:
“宝玉哥哥，这也没什么好瞧的，咱们走罢！”
围观众人有的已朝她脸上看去，显然是猜出了她的身份。燕九心思一转，敢在公开场合这么称呼朱宝玉，又让卢若大献殷勤的，恐怕也只有外面盛传的那位对朱宝玉十分倾心的大将军之女赵婵儿了吧？
燕九的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一个恶劣的念头顿时浮上心头。笑了笑，理了下衣衫，她忽然上前一步，向朱宝玉福了个万福。
“岚儿见过王爷，一别数日，王爷可好？岚儿甚是挂念……”
一边说着，脸上还带着十分亲切真挚的笑容，那边朱宝玉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有这一手，了这话，登时愣在那里。
而旁边的人已经有了反应，便见赵婵儿本来桃子一般红扑扑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燕九，随即转头一把扯住朱宝玉:
“你，你不是说后来再也没有认识别的姑娘了吗？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宝玉哥哥，你给我说清楚……”
一面唤着一面已然哭了起来，声音呜咽而不聒噪，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叫人看着不禁心生爱怜。
不得不说，燕九对这个赵大小姐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虽然也有大小姐脾气，但可比卢若有教养多了。
这招一出，朱宝玉果然招架不住，立刻满脸堆笑使出浑身解数来哄那赵大小姐，这情况的始作俑者燕九则已拉着阿澈和翠雪悄悄挤出人群走了。
临走之前，燕九还不忘看凌长策一眼，只见他看向朱宝玉的眼神里冷酷更甚，还带了一丝惊疑，燕九瞧在眼里，心中十分舒畅——她从来不会一个人吃亏，要不好受，大家也得都尝尝这滋味才是。
至于凌长策心里想些什么，她此刻并不愿去猜，她自己心里的情绪还乱糟糟的，急需梳理，有些问题，还是等时间来给一个答案吧。
※※※
因为在桃花会上因公负伤，回到燕府阿澈就被养了起来，其间燕九对他十分温柔，惹得阿澈不禁暗搓搓地想着什么时候再受一回伤就好了。
燕九不知道后来朱宝玉是怎么熄灭赵大小姐的醋意的，也不想知道。为怕麻烦，她干脆窝在家里不再出门，有什么事就交给沈执去揽翠居通传。
眼看在京城的生意也一天天大了起来，燕九想起了洛城的盛福酒楼，很早的时候她就惦记着要在京城再开一家分店，同时也能经常吃到常有福的手艺。
过年的时候，她还曾写信回去洛城，问常有福的徒弟教的怎么样了，常有福回信说十分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她便琢磨着让常有福到京城来，再开一家新的酒楼。
打定主意，她便写了信，安排下去，计算时日，想必一个月之后，常有福是应该能到的了。
而从陈应龙那边拿来的铺子里倒是有一个地段非常不错，燕九看中了这里，将来就开做酒楼。
她自己的这些生意风生水起，但燕家的这些生意却十分棘手，当初被燕敬之折腾的够呛，如今想恢复元气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而她私下调查了很久，才发现那些被燕敬之倒卖了的铺子，绝大部分都跟一个叫刁松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刁松就是那天她在金赌坊遇到的那个刁老板，也是燕敬之失踪了之后，元捕头首先怀疑的人。
燕九对他有印象，他长得一张圆滑世故的脸，目光阴沉，颇有心计，也会审时度势。当初元捕头说找不出刁松窝藏燕敬之的证据，现在燕九看来，情况也许没那么简单。
要么就是刁松把元捕头糊弄了，要么就是那元捕头收了他的好处，故意这么说的。毕竟比起燕家来，刁松更有钱，心也更黑，元捕头断不会因为燕九一个小丫头而得罪他。
不管怎么样，总之这姓刁的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桃花会之后，燕九在家里窝了大约半个月的日子，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她小院里的花也都开了，日子过得也算轻松自在，本来还打算继续这么过下去的，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宁静，也让她下定决心，要会会这个刁松。
“九姐，席掌柜来了！”
燕九正在看账簿，桐儿进来说了一句，惹得她抬起头来。
“席掌柜？他自己来了？”
桐儿点头:“是啊，他亲自来的，好像是有什么事……”
燕九也是这样想，因为席掌柜是燕家最大的粮店的掌柜，平日十分忙，报账什么都琐事他一般都是让手下的伙计来的，今天亲自来了，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燕九理理衣衫，遮上了面纱:“快请进来！”
席掌柜岁数不小了，精神却还很好，但此刻走进来一瞧，燕九却忽然发现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似的，头发白了许多不说，脸颊上还隐约有一道伤疤。
“发生什么事了？坐下说。”
席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些天的遭遇。他脸上的伤，其实全都是因为一种叫薏米的粮食。
薏米燕九知道，是一种不太常见的粮食，营养价值高，口感也不错，主要在南方种植，因为路途遥远，产量又少，因此在京城的粮店里并不多见，价格也不便宜，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会偶尔吃个新鲜。
过了年之后，京城里不知怎的，忽然兴起一阵吃薏米的风，席掌柜一看这个，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去南方产薏米的地方收购，并和那里最大的商户签了契约，独卖给他一家。
这本来是能垄断赚钱的大好事，但也容易被人眼红，有个也同样做粮食生意的人去的晚了，被席掌柜的人抢了先，便转过头来，打起来他们粮店的主意。
这个人就是刁松。
刁松直接找上门来，让席掌柜让出一半的货来给他，还必须是原价，否则就要找他的麻烦。
且不说垄断的生意做不成了，单说从南方里迢迢来到京城这一路上的花费就是个不小的数目，辛辛苦苦运来了，却要原价给他刁松，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席掌柜自然没有答应，燕家也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生意场上你争我夺司空见惯，对这样的威胁还没放在眼里，也就没跟燕九报告，免得她担心。
谁知这姓刁的却真的动起手来了，但也不到店里来找事，只对人下手，但凡有伙计下了工单独回家，便一定会遭到毒手，连席掌柜自己也不例外。
如今已经有好几个伙计受不了辞了工，店里人手短缺，整天忙不过来。但这也不是最严重的，刁松还指使人劫他们运粮的车队，粮食也不抢走，就扔在大路上践踏了事，运粮食的伙计看着干着急，却救不了，那些粮食仿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都被他们糟践了。
最可气的是，这种事报了官也没用，官府根本查不到线索，抓不到人。席掌柜自己找了打手，却不是刁松那些人的对手，于是他狠狠心，决定跟那姓刁的斗上一斗，但这事还得先汇报主家，因此才来找燕九商量。
“其实依老奴的意思，本不愿惹事，老爷身体刚好，姑娘您又……”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燕九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她是个姑娘家，不适合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其实早也就明白了，大成国虽然风气开放，但还是典型的男尊女卑，作为一个女子，最好她连生意也不要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个花花草草，然后找个人嫁了，生一堆娃，相夫教子，一辈子就在一间院子里了此残生才是正道。
然而，这对她来说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她才不是那种被人摆布命运的人，她早已发过誓的。
冷笑一声，燕九不禁在心里暗道，谁说姑娘家就不能跟他们动手了？她这次非但要动，还要打的刁松一提起她的名字就哆嗦，乖乖的把燕敬之交出来才罢手。
看席掌柜欲言又止的样子，燕九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席掌柜露出一脸愤恨:“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九点点头:“这件事交给我了，你回店里去，把店里的事安排好，其他的等我消息。”
席掌柜不可置信地看着燕九，起初说过这九姑娘是有些手段的，后来看行事倒也妥当果决，只是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的，真的能办好？
但燕九没有给他怀疑的机会，转身招呼了桐儿送他出去。
桐儿回来之后便问燕九:“九姐，这事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快回揽翠居一趟？”
燕九点点头:“当然。”
“那姓刁的是什么东西？让罗大哥他们狠狠地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找事！”
燕九嘴角浮起一个冷笑:“只是打回去，那多没意思。”
“啊？那九姐你说怎么办？”
“打人嘛，自然要先打脸。”燕九笑着，越发有些冷酷的意味，“走，咱们这就去，叫丁翔查查，那姓刁的，到底哪是软肋。”
“哎，起风了？”
“就是啊，起旋风了，这时候哪来的旋风？”
围观众人只是觉得奇怪，却没人能想到别的，燕九心中怒意难掩，却知道有凌长策在自己不可能打到卢若。但想到他一定要护着她还伤了阿澈，忍不住更是生气，干脆打算就此离开，以后再教训那个臭丫头。
“翠雪，把阿澈扶起来，咱们走。”燕九站起身。
“我自己能走……”
阿澈已经不那么疼了，十分不愤地瞧了凌长策和卢若一眼，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三人正要离开，却的人群之后忽然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这么多人，在看什么呀？”
话音未落，便有几个丫鬟分开人群，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鹅黄衫子，十分窈窕可爱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朱红长袍，玉冠明珠，未语先笑的一双桃花眼，正是那阴魂不散的小靖王朱宝玉。
卢若当先认出了他，抢上前去就要行礼，朱宝玉笑意盈盈，示意旁人扶起她:“罢了，在外头就不要行礼了。”
周围也有有些权势的人家的儿女，见此也要行礼，被朱宝玉大手一挥拦住。
卢若便走到了那少女身边，十分谄媚地满脸堆笑嘘寒问暖，那少女似乎不太喜欢她，稍微站开了些，只问道:
“你们在看什么呀？”
卢若答:“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人摔了一跤。”
说着朝阿澈指过来，朱宝玉的目光也随着落在了燕九身上。
打从一看到他，燕九就立刻打定主意装作不认识他，此刻也只是默然地瞧了他一眼。谁知道这家伙却跟她打起了哑语，嘴巴一张一合地向她说了几个字，尽管只开口型不发音，但燕九却立刻还是猜出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了四个字:“岚岚媳妇。”
一边说着，一边还带着揶揄挑衅的笑容，因为他站的靠后一步，所以前面那鹅黄少女并没有看见他的动作，这让他的笑容里又不禁带了三分得逞的意味。
燕九本来心情不佳，见到朱宝玉更是怒气徒增，正打算发作给他点颜色看看，眼角一瞥之间，却看到凌长策的眼睛正盯在朱宝玉身上。
他也认得他？那他刚才那句戏谑的“岚岚媳妇”他是不是也看在眼里了？
燕九探究地看向凌长策的眼，便见他一直伪装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已然浮起一丝冷酷，她想了一瞬，心情忽然霍然开朗了起来。
这家伙，原来还是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的。
再看朱宝玉，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这道不善的目光，转头向凌长策看去。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退了下去。
更有意思的是，那鹅黄衫子的少女明显对面前的热闹不感兴趣，转头牵了朱宝玉的袖子:
“宝玉哥哥，这也没什么好瞧的，咱们走罢！”
围观众人有的已朝她脸上看去，显然是猜出了她的身份。燕九心思一转，敢在公开场合这么称呼朱宝玉，又让卢若大献殷勤的，恐怕也只有外面盛传的那位对朱宝玉十分倾心的大将军之女赵婵儿了吧？
燕九的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一个恶劣的念头顿时浮上心头。笑了笑，理了下衣衫，她忽然上前一步，向朱宝玉福了个万福。
“岚儿见过王爷，一别数日，王爷可好？岚儿甚是挂念……”
一边说着，脸上还带着十分亲切真挚的笑容，那边朱宝玉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有这一手，了这话，登时愣在那里。
而旁边的人已经有了反应，便见赵婵儿本来桃子一般红扑扑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燕九，随即转头一把扯住朱宝玉:
“你，你不是说后来再也没有认识别的姑娘了吗？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宝玉哥哥，你给我说清楚……”
一面唤着一面已然哭了起来，声音呜咽而不聒噪，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叫人看着不禁心生爱怜。
不得不说，燕九对这个赵大小姐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虽然也有大小姐脾气，但可比卢若有教养多了。
这招一出，朱宝玉果然招架不住，立刻满脸堆笑使出浑身解数来哄那赵大小姐，这情况的始作俑者燕九则已拉着阿澈和翠雪悄悄挤出人群走了。
临走之前，燕九还不忘看凌长策一眼，只见他看向朱宝玉的眼神里冷酷更甚，还带了一丝惊疑，燕九瞧在眼里，心中十分舒畅——她从来不会一个人吃亏，要不好受，大家也得都尝尝这滋味才是。
至于凌长策心里想些什么，她此刻并不愿去猜，她自己心里的情绪还乱糟糟的，急需梳理，有些问题，还是等时间来给一个答案吧。
※※※
因为在桃花会上因公负伤，回到燕府阿澈就被养了起来，其间燕九对他十分温柔，惹得阿澈不禁暗搓搓地想着什么时候再受一回伤就好了。
燕九不知道后来朱宝玉是怎么熄灭赵大小姐的醋意的，也不想知道。为怕麻烦，她干脆窝在家里不再出门，有什么事就交给沈执去揽翠居通传。
眼看在京城的生意也一天天大了起来，燕九想起了洛城的盛福酒楼，很早的时候她就惦记着要在京城再开一家分店，同时也能经常吃到常有福的手艺。
过年的时候，她还曾写信回去洛城，问常有福的徒弟教的怎么样了，常有福回信说十分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她便琢磨着让常有福到京城来，再开一家新的酒楼。
打定主意，她便写了信，安排下去，计算时日，想必一个月之后，常有福是应该能到的了。
而从陈应龙那边拿来的铺子里倒是有一个地段非常不错，燕九看中了这里，将来就开做酒楼。
她自己的这些生意风生水起，但燕家的这些生意却十分棘手，当初被燕敬之折腾的够呛，如今想恢复元气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而她私下调查了很久，才发现那些被燕敬之倒卖了的铺子，绝大部分都跟一个叫刁松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刁松就是那天她在金赌坊遇到的那个刁老板，也是燕敬之失踪了之后，元捕头首先怀疑的人。
燕九对他有印象，他长得一张圆滑世故的脸，目光阴沉，颇有心计，也会审时度势。当初元捕头说找不出刁松窝藏燕敬之的证据，现在燕九看来，情况也许没那么简单。
要么就是刁松把元捕头糊弄了，要么就是那元捕头收了他的好处，故意这么说的。毕竟比起燕家来，刁松更有钱，心也更黑，元捕头断不会因为燕九一个小丫头而得罪他。
不管怎么样，总之这姓刁的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桃花会之后，燕九在家里窝了大约半个月的日子，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她小院里的花也都开了，日子过得也算轻松自在，本来还打算继续这么过下去的，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宁静，也让她下定决心，要会会这个刁松。
“九姐，席掌柜来了！”
燕九正在看账簿，桐儿进来说了一句，惹得她抬起头来。
“席掌柜？他自己来了？”
桐儿点头:“是啊，他亲自来的，好像是有什么事……”
燕九也是这样想，因为席掌柜是燕家最大的粮店的掌柜，平日十分忙，报账什么都琐事他一般都是让手下的伙计来的，今天亲自来了，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燕九理理衣衫，遮上了面纱:“快请进来！”
席掌柜岁数不小了，精神却还很好，但此刻走进来一瞧，燕九却忽然发现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似的，头发白了许多不说，脸颊上还隐约有一道伤疤。
“发生什么事了？坐下说。”
席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些天的遭遇。他脸上的伤，其实全都是因为一种叫薏米的粮食。
薏米燕九知道，是一种不太常见的粮食，营养价值高，口感也不错，主要在南方种植，因为路途遥远，产量又少，因此在京城的粮店里并不多见，价格也不便宜，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会偶尔吃个新鲜。
过了年之后，京城里不知怎的，忽然兴起一阵吃薏米的风，席掌柜一看这个，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去南方产薏米的地方收购，并和那里最大的商户签了契约，独卖给他一家。
这本来是能垄断赚钱的大好事，但也容易被人眼红，有个也同样做粮食生意的人去的晚了，被席掌柜的人抢了先，便转过头来，打起来他们粮店的主意。
这个人就是刁松。
刁松直接找上门来，让席掌柜让出一半的货来给他，还必须是原价，否则就要找他的麻烦。
且不说垄断的生意做不成了，单说从南方里迢迢来到京城这一路上的花费就是个不小的数目，辛辛苦苦运来了，却要原价给他刁松，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席掌柜自然没有答应，燕家也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生意场上你争我夺司空见惯，对这样的威胁还没放在眼里，也就没跟燕九报告，免得她担心。
谁知这姓刁的却真的动起手来了，但也不到店里来找事，只对人下手，但凡有伙计下了工单独回家，便一定会遭到毒手，连席掌柜自己也不例外。
如今已经有好几个伙计受不了辞了工，店里人手短缺，整天忙不过来。但这也不是最严重的，刁松还指使人劫他们运粮的车队，粮食也不抢走，就扔在大路上践踏了事，运粮食的伙计看着干着急，却救不了，那些粮食仿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都被他们糟践了。
最可气的是，这种事报了官也没用，官府根本查不到线索，抓不到人。席掌柜自己找了打手，却不是刁松那些人的对手，于是他狠狠心，决定跟那姓刁的斗上一斗，但这事还得先汇报主家，因此才来找燕九商量。
“其实依老奴的意思，本不愿惹事，老爷身体刚好，姑娘您又……”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燕九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她是个姑娘家，不适合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其实早也就明白了，大成国虽然风气开放，但还是典型的男尊女卑，作为一个女子，最好她连生意也不要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个花花草草，然后找个人嫁了，生一堆娃，相夫教子，一辈子就在一间院子里了此残生才是正道。
然而，这对她来说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她才不是那种被人摆布命运的人，她早已发过誓的。
冷笑一声，燕九不禁在心里暗道，谁说姑娘家就不能跟他们动手了？她这次非但要动，还要打的刁松一提起她的名字就哆嗦，乖乖的把燕敬之交出来才罢手。
看席掌柜欲言又止的样子，燕九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席掌柜露出一脸愤恨:“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九点点头:“这件事交给我了，你回店里去，把店里的事安排好，其他的等我消息。”
席掌柜不可置信地看着燕九，起初说过这九姑娘是有些手段的，后来看行事倒也妥当果决，只是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的，真的能办好？
但燕九没有给他怀疑的机会，转身招呼了桐儿送他出去。
桐儿回来之后便问燕九:“九姐，这事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快回揽翠居一趟？”
燕九点点头:“当然。”
“那姓刁的是什么东西？让罗大哥他们狠狠地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找事！”
燕九嘴角浮起一个冷笑:“只是打回去，那多没意思。”
“啊？那九姐你说怎么办？”
“打人嘛，自然要先打脸。”燕九笑着，越发有些冷酷的意味，“走，咱们这就去，叫丁翔查查，那姓刁的，到底哪是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