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楚兆留了联系方式, 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沈画关上门,拿着手里的花走到某位不合格的服务生跟前,绕着他打量了一圈,笑眯眯地问:“新入职的?不怎么熟练呀, 你说我要不要投诉?”
    某人:“……”
    沈画把花递给某人:“麻烦帮我找个瓶子插上。”
    某人盯着她。
    沈画眨眼:“这不在你的服务范围之内吗?嗯, 帮我个忙, 就不投诉你了。”
    他去插画。
    她坐下吃饭。
    全都是她爱吃的, 关键是量也足, 点餐的人对她的胃口很了解呀。
    花插好,放在茶几上, 赏心悦目。
    看向还站在一边的某人,沈画冲他扬了扬下巴:“坐,陪我吃个饭,我可以付小费的。还有这个虾, 麻烦帮我剥一下。”
    某人:“……”
    戴好手套的某人, 剥了一盘虾,配上蘸料放在她面前。
    沈画尝了一个, 眼睛顿时亮了:“这个好吃哎,要尝尝不?”
    她不由分说夹了一个送到霍延唇边:“剥虾的工费。”
    某人绷着脸, 吃了虾。
    沈画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坐在沙发里直不起腰。
    眼看某人的情绪不大好, 沈画终于止住笑意,轻咳一声。
    “进宝同学, 当服务生的感觉怎么样?”
    霍延:“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沈画:“刚刚, 你吃虾的时候……牙齿又整齐又白, 这么漂亮的牙齿, 只能是进宝同学啊。”
    霍延:“……”
    “你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我逗你呢, 一开门我就认出来了,刚好有人来么,我就没说出来,你倒好,还演上瘾了是吧。”
    “开门就认出来了?”某人狐疑。
    沈画眼睛一转,飞快地拿起原本放在画上的卡片,“这是你的字呀!就算是你帮我订的餐,也不能专门写张卡片寄过来吧。”
    霍延微微皱眉,好像很有道理。
    看样子他的破绽就是出在卡片上。
    沈画偷偷地松了口气,放下卡片,也没给霍延继续思考的时间,就拽他到沙发上,伸手扯了扯他的面皮。
    她记得给他做的两张面具都是一样的,没有现在这个样子的。
    霍延偏头凑过来:“我找特化老师帮我化的,这边痒。”
    沈画一看,他皮肤边沿的位置都起红疹子了,不痒才怪。
    “赶紧洗掉,带药水了吗?”
    “嗯。”
    不是很好洗,药水也不能完全融化胶水。
    沈画叫了真正的客房服务过来收走餐车,又去找霍延时,发现他还没洗完。
    走近一看,她脸色变了,赶忙抓住他手:“你别动,我来。”
    这人把脸上的皮都给擦破了!
    “过来。”
    她拽他到沙发上坐下,她坐在茶几上面对着他,拿了棉签一点一点给他擦,“以后别再这样化妆了,我多做点不同款的面具给你放着用,一天换一张脸都行。”
    某人盯着她,乖巧点头。
    沈画仔细地给他擦着,但很快就被他给盯得有些无奈。
    这么近距离,这么直白袒露的目光。
    沈画看他:“闭上眼睛。”
    霍延眨眼:“闭上眼睛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沈画:“我不说话,等我要说话的时候再叫你睁眼。”
    “哦。”
    霍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又忍不住问:“我眼睛不好看吗?”
    沈画:“……”
    她盯着此刻闭上眼睛的霍小延,恰到好处的弧度,又长又密又翘的睫毛,难怪一群粉丝嗷嗷叫着要在哥哥睫毛上滑滑梯。
    这谁能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刚想说话,霍延忽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沈画心口忽然一窒,看他的眼睛,她忽然想起《老残游记》中的形容: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
    沈画脑海中只剩六个字:至深至浅清溪。
    她心口有些发烫,忍不住瞪他:“不是让你闭眼了吗?”
    霍延微微抿唇:“我想看看你回答了没。”
    他又乖乖闭上眼睛。
    沈画松了口气。
    可还没过一秒钟,他忽然又睁眼:“所以到底好不好看?”
    沈画:“……”
    她咬牙,伸手撑开他的眼皮,一字一句说:“再胡乱睁眼,小心待会儿我把它缝上!”
    “……哦。”
    深吸口气,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的。
    *
    两天后。
    b超显示魏思语宫腔内的残留胎盘已经被全部排出,剩下的就是正常恶露带一些细碎组织,正常恢复即可。
    四天后。
    隔离病区这边也传来好消息。
    由沈画主治的三位感染者,其中有两人的检测结果已经变为阴性,也就是说在感染者体内已经找不到h18的存在,并且从他们血液中发现了h18抗体。
    其他医生负责的感染者中,也陆续有患者开始转阴,情况很好。
    从上到下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但到现在为止,依旧无法确定梁运辉的突然死亡,到底是否跟h18有关,尤其是在其他感染者通过中药治疗后,病毒检测都开始转阴的情况下,就更难确定梁运辉死亡的真正原因。
    霍延过来了,沈画就不着急回海市,在这边就可以直接给霍延行针。
    不过大部分时间,霍延都自己待在酒店。
    之前在海市,她可以让霍延跟她去医院,但在这儿可不行,h18的情况还未明呢,她每次进出隔离病区,都特别注意消毒。
    原本她是有心想要在自己身上测试一下h18的,但霍延到来,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她并不认为h18会伤害到她,在有异能的情况下,她甚至不认为这个时代的任何病毒能够伤害到她。
    可就h18目前的表现来看,似乎还没有自己亲自感染的必要。
    无法明确h18的作用机理,也不必追根究底,这个世界上无法明确的太多了,只要看治疗结果就行。
    她对追根究底不擅长,但她可以治愈,如此也就够了。
    第十天。
    所有感染者全部转阴,所有感染者体内也全都检测到了h18病毒的抗体。
    疾控部门留了感染者带有抗体的血清,在连续三天没有从感染者身上检测到病毒之后,就宣布感染者可以康复出院。
    而此时,距离h18的爆发,已经过去了将近20天。
    相关部门扑杀了周边超过150万只禽类,不光是养殖场的禽类,还有周边农村的禽类,甚至是受到感染的猪牛羊等家畜。
    不仅如此,相关部门还在周边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全面消杀。
    根据沈画和医疗团队的建议,向周边居民派发祛邪透邪的中成药制剂,作为预防。也让当地加强监控,一旦有发现,立刻上报。
    h18爆发后第30天。
    防疫司终于宣布,h18新型禽流感病毒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目前对病毒的进一步研究还在进行当中。
    由于只有一例疑似死亡,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并未引起普通大众的重视,但是在专业领域内,h18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重视。
    新型禽流感病毒相关已经报告给世界卫生组织,但由于没有确认由h18造成的人类死亡病例,世界卫生组织也没有派专员前来,只接收了我国提交的数据入档,暂定病毒对人类致病性较低,对禽类致病性高,以此向其他国家发布通告。
    至于说我们对感染者使用中药疗法,世卫组织那边并不认可,因为从一切现代检查数据上,都显示感染者在感染过程中生理数据基本正常,至于说后续产生抗体,完全可能是自身免疫反应,无法证明跟中医中药有关。
    沈画和霍延在这边已经待了二十天。
    从第一批感染者之后,直到现在,再没有人类感染者,沈画终于得到防疫司的通知,可以离开。
    来的时候分明就只带了一个小箱子,走的时候……
    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衣服多了十几套,帽子多了好几顶,还有一盒丑不拉几的小木雕,也不知道某人从哪儿买的,献宝一样非得塞给她,她怎么看都想不明白,某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丑玩意儿。
    她捏一个出来看看,据说这一套雕的都是猫咪……
    恕她眼拙,完全看不出来呢!
    把木雕盒放箱子最下面,不怕压坏,再把衣服都整理好装起来。
    她来的时候就随便带了两套衣服。
    之后也没时间去买,某人自告奋勇帮她买。
    好么,某人的审美风格真是绝了。
    他自己整天就穿黑白两色,给她买的衣服,什么颜色都有,款式设计倒是不落俗套,任何一套穿起来效果都特别棒。
    之前沈画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她对衣服没太高要求,简单舒适就好,只是每次穿着他挑的衣服去医院,在穿上防护服之前,回头率都很高,也总是被熟了的医生护士们问牌子。
    现在把这些衣服都放一块儿,嗯,白就有好几种白,粉也有好几种粉,还有黄绿等等……
    也就二十多天,她就添了这么多套衣服吗?
    沈画严重怀疑,某人有购买癖,好像特别喜欢给她买衣服之类,还给她搭配好,她都不用管,直接拿一套就能穿出去。
    东西整理好,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去赶飞机了,也不知道霍延收拾好了没有。
    刚要去敲他的门,手机响了。
    “思语?嗯,我11点钟的飞机……你在哪儿?”
    沈画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停顿片刻,她说,“好,我过去看一下。”
    刚挂断魏思语的电话,闫正涛就也打了过来:“是我,班长给你打过电话了吧,嗯,我现在带设备和试纸条过去进行检测,但估计检测结果没那么快出来,现在只是跟市里报告了情况,市里的意思是想先确定了再往上报,不然的话虚惊一场又是好一场折腾,但我想着万一真是……”
    挂断电话,沈画想了一下,还是给凌呈炜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
    凌呈炜说:“好,那就麻烦你过去一趟检查一下,如果跟h18有关,立刻向我报告。”
    关于清市这边的做法,两人都心照不宣。
    现在才刚刚宣布说h18控制住了,已经消灭病毒,现在又忽然发现疑似感染,甚至还有人疑似因为感染而死亡的情况,一旦曝光出来,清市这边必然面临巨大压力。
    当地有关负责人不愿意在没有确定的时候就向上报告,也是能理解的。
    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也谈不上隐瞒,但一旦真有疫情发生,当地若是不重视,认为不通过上级就可以自行治疗结束,那问题可就大了。
    现在卫生部防疫司的专家都已经撤走,目前只有沈画还在清市,让她过去是最合适的。
    只是,要怎么跟霍延说呢。
    霍延推门进来,就看到沈画有些纠结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霍延立刻问。
    沈画:“之前跟你说过,魏医生和他丈夫都是我大学同学,他丈夫前些时候不幸离世,由于防疫调查才刚刚结束,魏医生也差不多坐完月子,她丈夫要安葬,她跟着回村……刚刚魏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她丈夫老家的那个村子,疑似发生h18疫情,且有人员死亡……我得去看一下。”
    霍延微微皱眉:“危险吗?我跟你一起过去。”
    沈画摇头:“我自己去,我有把握不会感染,要离开也简单,你跟着过去的话,我会分心。”
    霍延抿唇,他想了一下,没有坚持:“那个村庄应该比较偏远吧。”
    沈画点头:“应该是,否则的话在之前的消杀中,肯定会排查的。”
    霍延:“你什么时候出发?”
    沈画:“马上就得出发。”
    霍延把他的手机递给沈画:“把我手机带上,再带几个充电宝,我手机能打卫星电话,信号比较好。”
    沈画没有推辞。
    霍延说:“你手机留给我,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电话联系。就算没事,有时间的话,给我报个平安。如果你失联超过24小时,我立刻带人过去找你!”
    “……好。”沈画答应下来,又看向霍延,“那你,一个人留这儿行吗?”
    霍延:“画画,我是成年男人。”
    沈画噗嗤一笑,“对,进宝是成年男人,那能照顾好自己吧,等我回来。”
    霍延忍不住瞪了她一样。
    霍延又把电话的主要功能密码全都跟沈画确认一遍,把她的面部信息也录入。
    下楼之后,让来接她的闫正涛稍等一会儿,他拉着她去了酒店对面的商场。
    速干衣速干裤,防风外套,山地靴,还有驱蚊液手电筒之类的。
    沈画无奈:“只是去看一下,去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也不是深山老林,不是去徒步旅行,不至于的。”
    霍延不由分说地叫她带上。
    沈画也没拒绝。
    但让她跟懵的是,他给她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然后里面竟然还有两包……卫生巾!
    沈画吃惊地看着他。
    霍延耳朵都红了:“我……记得好像是这两天,你好像一直都这个牌子……”
    看某人脖子耳朵都红透了,沈画不由失笑。
    她是医生,对这种正常生理现象没什么好羞涩的,可看霍延这样子,她心中有种很莫名的感觉。
    “嗯,谢谢。那我走了。”
    霍延送沈画上车,又特地留了闫正涛和他带的两个技术员的手机号,以防联系不上。
    “走了。”沈画冲他摆摆手。
    车子一路前行,转弯,他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从车子的后视镜里消失不见。
    沈画这才收回目光。
    闫正涛也冲她一笑:“男朋友?感情很好啊。”
    沈画没反驳。
    跟闫正涛没有解释的必要,虽然也是同学,但闫正涛做人做事目的性太强,又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斩获,他们注定只能是普通同学关系,连普通朋友都不必提。
    因此,沈画更不会给闫正涛任何可疑信号。
    “倒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男人。”闫正涛笑着说,“以往在学校追你的那么多,长得帅的,家里有钱的,你都没看上,原来喜欢这款啊,看起来很黏你。”
    黏她?
    好像是有点儿。
    “他在这儿陪你快一个月了吧,不用工作的吗?”闫正涛好奇地问。
    沈画:“他自由职业,现在休息。”
    闫正涛点头:“做计算机方面的?码农做好了应该也挺能挣钱,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巨华通讯上班,年薪百万很轻松。这年头,做什么都比公务员挣钱容易啊。”
    沈画没多说什么,拿出手机给霍延发信息,叮嘱他记得戴好面具多出门走走,不要一直窝在酒店里,而且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
    梁运辉的老家的确很偏僻。
    从清市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镇上之后,还要再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村。
    更离谱的是,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农村公路村村通,绝大多数的地方,哪怕是山区,也大多都通了水泥路。
    可这边,竟然还是以前的土路。
    山路旁边就是悬崖,这要是一下雨,哪里还敢走啊。
    到村口,闫正涛他们的手机信号都只剩下一格,只有2g网络,根本无法上网,勉强可以打电话,但是信号很差,通话的时候肯定是断断续续的。
    问了村里人,找到梁运辉家。
    丧礼已经办完,但家里的东西都还没拆。
    魏思语的爸妈和弟弟也都还在。
    见到沈画到来,魏思语爸妈立马迎出来:“沈医生你可算来了,思语正在村卫生室。”
    魏思语爸妈压低声音说道:“前好多天,村里就有鸡鸭和野鸟等死亡,他们也没在意。后来村上好些人感冒,也只当是流行感冒,村里医生抓点药吃了就算了。那段时间市里安排下来排查,因为说是一定范围内所有鸡鸭鹅家禽这些都要被扑杀,来这边排查的人是他们这个村的人,上上下下的就给瞒了下来。上面发下来的药,他们舍不得喝就屯着,说现在没病没灾的喝什么药,等有个感冒发烧的时候再喝。”
    魏思语爸妈叹气:“以往只知道他们这边的确是偏,却没想到能偏成这样。关键是他们这个村子还特别封闭排外,真是想不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村子。”
    沈画问:“有人死亡?”
    魏思语爸妈说:“人还停在后山,思语这会儿在村卫生室,今天去卫生室的人好像更多了。我们本来想离开,思语不让,说是……担心我们已经感染,一旦跑出去就会传染更多人……”
    沈画点头:“思语的考虑是对的,麻烦你们先再等等,闫主任,让人给他们做个测试。我们立刻去卫生室看一下情况。”
    赶到村卫生室,里里外外围了一二十人,外面这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都在着急地让卫生室赶紧发点药。
    魏思语看到沈画他们,刚进出来带他们进去。
    外面的村民就在问:“是不是县上安排的医生来了?带药了吗?我这身上有些难受,给开点什么药?”
    魏思语:“大家稍等,先让医生给三娃看下,三娃的情况有点儿严重。”
    “运辉媳妇,你会不会看病啊,运辉到底咋死的?”
    魏思语不想跟这些人争辩,带沈画进屋,闫正涛留在外面安抚其他人。
    卫生室里有一个简陋的诊室。
    诊室里放着一张更加简陋的床,就是这边常见的手工打的竹床。
    此刻竹床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皮肤粗糙黝黑,骨节粗大有肌肉,手上都是老茧,显然是干惯了农活的人。
    少年此刻喘着粗气,整个弓成虾米,一张脸憋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呼吸,可却根本吸不到氧气。
    沈画立刻给少年做检查。
    魏思语在边上说:“昨天有一位村民死亡,现在还被停放在后山。村民们都中了邪,要找人来驱邪才行。今天一早,感冒的人更多,我赶来卫生室这边,发现大家都症状都跟当初医院的那些感染者差不多,我就有些怀疑……”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村民们都特别害怕村里养的牲畜被扑杀,因为上面即便是给人补助,这补助也发不到他们手里,所以他们宁肯瞒着,也不会主动上报。也正是因此,他们害怕走漏消息,从h18爆发之后,上面下令扑杀周边的牲畜时,这个村子就相对封闭起来,村民们平时也极少出门,生活用品在村里完全能自给自足。”
    “不过村头小卖部的两口子,前几天刚出去镇上进货,我现在也不确定他们时候感染。”
    闫正涛脸色很不好看:“魏医生,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h18,不要引起恐慌。”
    魏思语看了闫正涛一眼,没多说话,等待沈画的结论。
    沈画则直接让闫正涛和他带来的人,给这些有感冒症状的人都做一个病毒快检。
    她现在根本不能耽误,立刻要救治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在晚一会儿,这男孩就没救了。
    男孩气道不明原因肿胀,肺部有自发性气胸,肺功能减弱……简单来说就是,他要窒息了!
    沈画立刻想起来,梁运辉的死亡原因是急性呼吸衰竭,伴随全身器官突发功能性障碍。
    此刻,眼前这个男孩的情况也可以说是急性呼吸衰竭。
    从脉搏上看,男孩的身体情况非常混乱,似乎有不明因素在攻击他全身,从气道到肺部,再到全身主要脏器……
    从西医上来说,是不明因素。
    对中医来说,就是邪气。
    邪气入侵,正气不足。
    沈画不由分说,立刻开始给男孩行针,同时让闫正涛和魏思语他们去准备药材。
    魏思语脸色微微一变:“这边的药材肯定不足,得从外面买,你说要什么药材,我让人去买。”
    闫正涛立刻说:“不行,不能把感染者放出去。”
    沈画:“那就打电话让人送进来,需要大量的药材,一定要确保药材的年份和质量。”
    魏思语亲眼看着,沈画几针下去,原本憋得一张脸通红的男孩,这会儿竟然能呼吸了!
    沈画却还没挺,还在继续行针……
    十五分钟之后,男孩的症状完全得到缓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面色也恢复正常。
    魏思语赶紧问:“三娃,你觉得怎么样?”
    三娃捂着自己的胸口,“嫂,胸口刚才疼的不行,我使劲儿吸了好些气进去,可越吸就越觉得憋得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画有一次给三娃把脉,说道:“村里能找到艾草吗?”
    三娃立刻说:“艾草有啊,多的是。”
    沈画:“叫人多割一些艾草,煮水喝,你要用艾草煮水泡澡,立刻去弄。”
    沈画又看向魏思语:“思语,你带我去看一下后山的那位死者。”
    魏思语点头。
    村里的老支书已经六十多,匆忙赶来。
    见到三娃没事儿了,老支书差点儿没哭出来。
    “爷爷,我没事了,这位大夫真是神医,她给我扎几针就好了。”
    三娃赶紧扶着老支书。
    老支书看向魏思语和沈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又来了无数村民,把卫生室给围了起来。
    魏思语的爸妈和弟弟,还有魏思语的婆婆和大姑姐也被人们带过来。
    有人喊道:“这温病都是你们外头人带进来的,我们村这么多年了,连只病死都鸡都没有,你们一家子一回来,村里就又是死人又是传温病的!四嫂,你们阿辉娶了外乡人不愿意回来就算了,你们非要把他拉回来,瞧瞧,这可不就出事了么?分明就是有邪祟!”
    “就是啊四嫂,我还听说,你家孙子生下来就没了,这是鬼孩儿,要丢到鬼婆湾去侍奉鬼婆的,你倒好,还把孩子给带回来,跟阿辉葬在一起了是不是?”
    “四嫂你这个就不地道了,咱们帮着给阿辉下葬,你怎么能把鬼孩儿也葬进咱村祖坟呢?”
    一群人冒头都指向了魏思语的婆婆。
    魏思语婆婆在外头泼辣的不行,可回到村里,面对这么多村民的时候,却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倒是大姑姐坐在地上哭起来:“阿辉死得惨啊,我家就阿辉一个独苗苗,我们都把阿辉看得更眼珠子似的,这阿辉要不是娶错了人,哪里能招来这等横祸哦。大师早就算过,说阿辉这亲结的不好,可阿辉就是鬼迷心窍,死活都不听啊……”
    这是要把所有的错都归于魏思语了。
    魏思语的爸妈气得脸都青了。
    魏思语的弟弟年轻气盛,也气不过,直接站出来说:“我姐没要一分钱彩礼嫁给姐夫,姐夫说顾忌家里的老人,要留在清市,我姐也跟来了,我想说我姐有哪儿对不起你们?姐夫意外过世,我姐最难受!她还怀着孕!”
    魏弟弟又指着魏思语婆婆说:“婶子你怎么不说说,我姐肚子里的孩子,你的亲孙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大家伙都听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转胎药那一套,你就随便去问一个医生都该知道,什么转胎药全都骗人的,那孩子从怀上开始,性别就定了!婶子她儿子儿媳都是医生,她不信,偏要去信什么大师,偷偷给我姐下那转胎药,结果把我好好的外甥,给弄成了死胎,真说那孩子是鬼孩儿的话,也是这老太太一手弄出来的鬼孩儿!”
    魏思语婆婆气晕过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
    为首那个咬牙说道:“你们怎么回事,我们不管,反正你们家影响到咱村的风水,必须由你们家出钱做一场法事,驱邪!”
    说白了,就是要钱。
    闫正涛看向沈画:“我立刻给上级打报告,这边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了,刚才试纸初步测试结果出来,的确是h18。”
    魏思语急得不行:“你们不要听信什么大师,如果不是那大师给的转胎药,我和阿辉的孩子还好好的!这根本不是什么鬼怪邪祟,这是病,瘟疫,鸡瘟!”
    “瞎说什么?哪有鸡瘟能传染给人的?分明就是你们带来的邪祟,非得叫大师做法不可。”
    “就是,你们别以为说是鸡瘟就能推个干净了,法事不做,你们就甭想离开村子!”
    魏思语气得咬牙,她直接找上了老支书。
    “老支书,这个鸡瘟非常严重,也会传染到人。但只要好好救治处理就还有救,若是放任不管,被传染上鸡瘟的人就会跟三娃一样,还有后山停着的阿贵叔,村人都说是中邪,可您觉得,真是中邪吗?”
    老支书叹气:“先前上头说要扑杀家禽,让村里往上报的时候,我就说不能瞒,他们想着是报上去,但是不杀,还能……还能再弄点补助金下来……阿贵出事儿的症状,就跟三娃一模一样,当时就赶紧来卫生室,又是输液又是打针,都不管用,阿贵半天都没熬过去就没了……”
    魏思语一脸着急:“那老支书你说句话啊!”
    老支书摇摇头:“我要是说话有用,当初压根儿就不会瞒报了。”
    闫正涛脸色一变:“这可咋办?上头叫人来,也来不了那么快,关键是他们不配合的话,再到处跑把病毒给带出去可怎么办?”
    这个村子只有一百多人,但这一百多人,真控制不住的话,也会惹出大乱子的。
    只要跑出去一个,就会扩大传染范围。
    沈画淡淡地看想过魏思语:“既然他们要做法事,那就叫他们做吧。”
    她在魏思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魏思语点头,走出去说:“既然大家都觉得应该做法事,那就做吧,钱我出,我再怎么说也是咱村的媳妇,能叫大家满意,阿辉也能安心地去。”
    村民中领头那人立马说:“阿辉媳妇就是懂事,不愧是大学生,你们带来这邪气太重,这法事就得做最好的,得5万块钱。”
    5万?
    周围村民都吃了一惊。
    以往做场法事小的就百来块,大的也就千把块够了,这5万块的法事,得多灵啊!
    魏思语咬牙:“行,为了阿辉,5万就行万,但我现在手上没现金,叫我弟出去取钱回来。”
    那人立刻笑了:“不用,你直接手机转账给我就成,到村口就又信号。”
    魏思语跟沈画对视一样,还真被沈画给猜到了。
    其他村民顶多算是被鼓动起来的,真正挑事的就是为首这个男人,他的目的就是要钱,在这连微信支付都没有的地方,这人对手机转账一点儿不陌生,不是要钱是什么?
    为了防止魏思语他们一家跑出去,走漏消息,这男人让封村,现在谁都不给进,也不给出。这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让感染扩散。
    魏思语给男人转账,要求法事尽快做。
    男人的速度也的确够快。
    次日一早,就开始做法事……
    村上所有人都围到祠堂给外面,参加这场价值5万块的法事。
    按照“大师”要求,沈画闫正涛还有魏思语他们这些外来者,全部都要被关在后山,这边村子里的法事做完之后,再到后山对他们这些外来者进行净化。
    这种伎俩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怕他们捣乱。
    老支书叫三娃给沈画他们带话:“后山的山洞很安全,里面有水有食物,叫他们暂时先委屈一下,等明日过后,就放他们离去。”
    沈画跟三娃说:“回去告诉你爷爷,村民已经进入高发病期,从后山到村子,道路难走,步行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如果村民大量发病,我们赶不回去的话,就会导致大量死亡。”
    三娃脸色一变:“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爷爷说。沈医生,对……对不起,村里的人都太迷信大师。四婶给嫂用的那种转胎药,村里好多家都用过,这些年村里都没几个小孩活着生下来,生下来的几个还都是奇奇怪怪的……”
    沈画面色淡淡的:“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她是医者,可以不问身份救人,但她从不会上赶着救人。
    倒是闫正涛,这次让沈画有些刮目相看。
    这边信号不好,他急得拿手机到处找信号,最终还是沈画说自己的手机有信号,借给闫正涛用。
    闫正涛立刻打了上级电话,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并且说这边的村民拒绝治疗,硬是要举行什么法事,到时候一旦发病,将会有大量死亡。
    上级部门很重视,告诉闫正涛已经安排医疗小组和警察,立刻赶往村子。
    闫正涛松了口气:“刚说了让多派点警察过来,少的话恐怕镇不住场子。”
    沈画面色淡淡的。
    她可不觉得,警察和医疗小组能顺利到来。
    过来,次日一早,三娃过来给他们送吃的,顺便告诉他们一个消息:“进村的上路被挖断了,他们从山顶推下去的大石头,把路给堵了,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根本进不来。”
    闫正涛脸色顿时惨白。
    他急忙想让三娃带他们过去,三娃却说:“不成的,他们安排的有人守着,你们从这儿出去,他们就要抓你们的。你们还是好好待在这儿吧。”
    闫正涛和俩技术员脸色都十分难看。
    魏家人都脸色也很不好看,魏思语在安慰父母和弟弟,沈画隐约听到他们说,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他们全家就回海市,再也不会过来南边。
    此刻,村子祠堂外的平地上。
    大师穿了一身古古怪怪的袍子,神神叨叨地开始做法事。
    然而法事才刚刚开始,昨天领头的男人,忽然就开始脸色发紫大口喘气,紧接着他就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
    “中邪了,中邪了中邪了,大强中邪了,法事你快给驱邪……”
    那位大师一开始还老神在在,以为是昨天谈好的演戏,可是很快,大师就发现事情就不对头了。
    阿强这演得未免也太过逼真!
    阿强憋得完全喘不过来气,脸都成了紫色,渐渐的连挣扎都变弱。
    大师也被吓了一跳,不断地叫喊着口令:“起!”
    “起!”
    “起来!”
    半点儿用都没有。
    阿强眼珠子都已经凸出来,大师终于怕了。
    阿强媳妇儿子赶紧拖着阿强到处要找魏思语:“魏医生,魏医生救命,救命啊!”
    边上围观的村民立刻说:“找大师啊!阿强这分明是中邪了,你们不找大师,找阿辉媳妇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阿强媳妇和儿子憋得一张脸通红,最终还是咬牙说道:“不不……找魏医生,这……这,不是中邪,是……是病。”
    话音未落,刚刚还在驱邪的大师,自己也中邪了,症状跟阿强一模一样!
    大师自己竟然也中邪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中邪,村民彻底大乱。
    老支书涕泪横流:“造孽啊,造孽啊,快去找阿辉媳妇,还有昨天来的医生,赶紧的啊……这压根儿就不是中邪,是病,温病啊!”
    沈画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祠堂外面躺了一地,没有躺下的一个个惊恐地拉拽自己的亲人。
    阿强儿子也发病了。
    阿强媳妇看到沈画过来,飞快地过来求沈画去看看阿强和儿子。
    沈画只看一眼就说:“没救了。”
    她立刻开始就近医治。
    阿强媳妇尖叫起来:“你都没检查怎么知道没救了?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
    闫正涛一把拽开阿强媳妇:“不要打扰沈医生救人,我去给他们做检查。”
    学医出身的闫正涛,医术或许不够,但判断人是生是死,还是没那么困难的。
    “他的脉搏心跳呼吸全都没有,瞳孔放大……已经死亡。”
    “你儿子的脉搏还能摸到……”
    闫正涛开始给阿强儿子做紧急心肺复苏。
    “……没用,他心脏停跳太久,路断了,外面的急救仪器进不来,单纯做心肺复苏,也救不能他。”
    包括大师、阿强和阿强儿子在内,最终死亡人数为13人,村子一片哀嚎……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还持续有人发病。
    外面的药材运不进来,所有感染者得不到治疗,必定会一个接一个地发病。
    闫正涛急得不行:“有没有别的办法?药材若是不送进来,所有感染者都会发病!沈医生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她根本救不过来!”
    闫正涛挂人电话,也是一筹莫展:“这边的情况还没通报省里,军用直升机调用手续多,已经报上去了,但还要审批,这边山势复杂,普通的民用直升机驾驶员根本不敢飞……”
    闫正涛不断打电话催促。
    可最快也要3个小时,才能就位。
    药材送到,可能要4个小时之后了。
    闫正涛看向沈画:“提前扎针预防,动作能快点吗?”
    没有药物辅助,提前扎针,沈画看向闫正涛:“治好一个算一个,治好半个,等于零。况且现在这些已经发病的还没扎完,没发病的只能等了。”
    等发病。
    闫正涛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已经死了13个人,这……简直是极其严重的事故!
    沈画有条不紊地一个个治疗。
    其他人情绪都十分低落,现在也只能等。
    就在这时,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所有人愣神一秒之后,直接欢呼起来!
    一包包的药材带着降落伞空投下来,还有相关的仪器。
    魏思语拿了一个包裹跑向沈画:“沈医生,这个包裹写的你的名字。”
    沈画这会儿根本没空拆,撇了一眼,看到包裹外面的字,以及那个小小的“乌篷船”,她忍不住笑起来:“你帮我拆一下。”
    魏思语也没多想,就帮沈画拆了包裹。
    “哎,是一些零食哎,糖果巧克力,还有棒棒糖……”
    “帮过我拆个棒棒糖,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魏思语拆了给棒棒糖给沈画,她也是又累又饿,低血糖,就也拆了个棒棒糖。
    刚放进嘴里,魏思语差点儿没酸死:“怎么这么酸?”
    沈画的糖鼓在腮帮处,笑眯眯地说:“提神。”
    真难为他,上哪儿找这么酸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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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天这么晚,出差再外,车上手机码字眼都要瞎了
    又想写完一个情节……就这么晚了
    明天可能还会晚,大家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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