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他对我很好。养的我的性子愈发的骄纵,尤其是最近,我变得烦躁易怒,时不时的就冲他发火,可他仍旧和颜悦色的哄我。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觉得对不起他。

    后来有一天,我不知为了何事跟他发了火,生气拂了桌子上的茶盏,碎片四溅,几片飞起划破了他的手,可他却只是着急的查看我的手是否受伤。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

    之后的几天,我闷闷不乐,谁也不想理,什么也不想管。鸢尾担心我,给我请了大夫。大夫说,我是因为有孕,脾气暴躁,易喜易怒。

    得到这个消息,鸢尾高兴异常。我在高兴的同时却想到了一个可能,问怀了多久,他说三月有余,因为我身子本就娇小,所以显露不出。三月,三月前正事芍药和羽凡私奔之时。也是……我看着鸢尾再度泪流。大夫慌张离去,鸢尾抱着我说别怕,孩子一定是我们的。我闭上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呢,万一呢!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的肯定,我知道他不会在意。可是……我在意。

    这之后,我更加的抑郁,几次想要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是每每想到鸢尾难过的样子,我便于心不忍。要把这个孩子生下吗?不生,万一真的是鸢尾的。可若生了,万一……纠结来去,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夫说,胎像不稳,让我保持心情和顺。

    和顺,让我如何和顺!

    我干脆想着,就这么流了倒是好。或许真的是顺应了我的心思,五个月的时候,我流血了。我承认,我吓坏了。侍女赶忙唤来大夫和鸢尾。大夫再次用相同的话嘱咐我。鸢尾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为什么?”我得出他语气里深沉的叹息,别过头闭上眼不愿理他,可是却紧紧攥着他的手,我不想他走。

    他叹了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你真的不必忧心至此,其实……”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等下一个,下一个好不好?”我拉着他的手哀求,看到他的眼中划过不忍。

    许久,他还是道:“不行。他是一条生命。而且他是我的骨肉。”

    “我不要!”我大声叫着,捂着耳朵不肯。他抱住我,没再说话。

    他还是没有同意,只是从此****跟在我身边试图逗我开心。我想,他确实是想要这个孩子的,那么为了他,我或许可以生下来。可是之后呢……

    我叹息一声,心里再次涌起一阵怨恨。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个男孩。我惊异于这个孩子的命大,他健康而平安的出生,鸢尾抱着他,像抱着得之不易的珍宝。我却不乐意见到他。只看了一眼就拿给乳娘。从此再不过问。我给他取名,曼珠沙华。

    鸢尾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没有拒绝。他此后仍旧整日陪着我,只在族里有事或是晚间的时候偷偷去看那孩子。我知道他对那孩子宠爱异常,只是不愿我不喜。

    再次见到那孩子,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鸢尾说他天资异常,学东西特别的快,和他小时候一个样。

    我的笑容淡下来,不再言语。可那孩子却自己走过来抱住我,对着我呵呵的乐。那孩子生的甚是可爱,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蛋,手快摸到时还是收了回去。

    “把他抱走吧。”我叹息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

    乳母过来将他抱走,可他却忽然大哭起来,那对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那眼睛却让我想起了漫天的星河。

    “把他抱走!”我提高了音量。鸢尾过来接过他,哄了几下便停止了哭声。

    一旁的乳母见此,赶忙的说好话,什么果然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哄一下就好。我了,却更加的心烦。

    鸢尾让乳母把孩子带走,然后坐在我身边,捧起我的脸:“你这样对孩子不公平。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们可以滴血认亲。”

    “不要!”我想也不想就答道,如果真的不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鸢尾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我不要……

    “好,那你要答应我,不要对他这样冷漠,好吗,毕竟他是你的孩子,他需要你。”

    我看着他真诚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好。给我些时间。”

    鸢尾抱住我:“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又过了不久,我渐渐接受了曼珠沙华。一家人看上去还算和睦,只是我有了别的打算。

    这天夜里,我抱着鸢尾,躺在他的怀里,缓缓道:“鸢尾。”

    “嗯?”

    “我想再要个孩子。”

    鸢尾的身子僵了僵,然后深叹了口气:“好。”

    转眼就是两年,我和鸢尾恩爱十分,却一直也没有再怀上孩子。我有些失望,却也不能强求。

    两年里,曼珠沙华已经长大,鸢尾只叫他沙华。我也就随着叫了。沙华很黏我,鸢尾怕我伤了他,总是陪在一边,在我不耐烦的时候小心的接过去。说实话,我心疼这样的鸢尾。可我却无法过了心里那一关。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有不如意,过的倒也算自在安详。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我们约好的一辈子,竟然会这么短。

    最近得到消息,我们遭到外族的入侵,一时间战乱四起,死伤无数。入侵者十分的熟悉我们的布局和防护,几乎是在一瞬间将我们攻破。

    我和鸢尾上了祭司坛,看到带头的,是羽凡和芍药。

    “羽凡也就算了,为什么芍药会……”我望着镜头,不知所措。镜头里的羽凡英俊如昨,只是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漫天星河,对比着一旁的芍药,她美的妖艳异常。

    “你还记得海棠的事情吗?”

    “你是说……是芍药干的?”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鸢尾。

    “她与你不同,她一直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不像你,是你的也不知道争。”鸢尾的话似乎有些哀怨。

    我心里涌起一丝安慰:“是我的我干嘛还要争啊。”

    鸢尾看着我,忽然拥我入怀:“如果我们这次逃不过……你带着沙华先走。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逃生的路线……”

    我推开他,看着他想看一个陌生人:“我们不要!你是那护族的祭司,我也是那护族的玉女,沙华更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不能走!”

    “你终于认他是你的孩子了?”鸢尾反问。

    我垂下头,不说话。

    鸢尾抚摸着我的头发,像往日习惯的一样,充满怜惜和不舍:“你们逃了,那护族才有再度兴盛的可能啊。沙华是我的血脉,一直都是。”

    我抬头看他,第一次,我的心里很信服:“我相信你。”

    鸢尾笑了,那么美,恍若鸢尾盛开。鸢尾,又叫天堂鸟。可偏偏他的孩子,叫曼珠沙华。我抱住他,像抱住我人生所有的美好。我这一生,又怎么能没有他呢?我笑了,笑的很开心。

    羽凡攻进来的时候,我带着沙华从鸢尾事先安排的地方逃走。半道上,却遇到了羽凡。

    我将沙华放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他一身的戾气让我害怕。

    “又见面了,亲爱的,还记得我吗?说你如今成了祭司夫人,过的可还快活?”他笑着,却仿佛世间最可怕的恶魔。

    “我想干什么?”我不断退后着。

    “念在我曾经一度对你有过好感的情况下,我不会为难你,你可以走,他留下。”他指的是沙华。

    “为什么!”

    “因为他是那护族的后代,尤其是那个人的后代,斩草必须除根。”

    “不是,他是你的孩子!”我大叫道。

    “我的孩子?”他挑眉,表情似乎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思索着什么,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你一直以为那天夜里是我?”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哈哈。真是好笑,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嫁给了祭司?”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板起面孔,不喜欢他的那副样子。

    “那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当时我来那护族,确实是有目的的,我想要得到那护族的力量,在得知成为玉女的第一个男人可以得到一半的灵力时候,我承认我的确动心了。而你又是玉女中灵力最强的,可是你已经被祭司预定了。我本想着的是一个一个的上了,留着你,可偏偏你的样子让我很感兴趣。我知道不能动你,可是还是忍不住被你吸引。于是那天我下了药。那其实不是完全催情的药,只会让你对喜欢的人产生反应。我很高兴,你还是有些喜欢我的,虽然反应不够强烈。但是我还没动手,祭司就闯了进来,他其实早就发现了我的阴谋,但是还没到收拾我的时候。我对你下手,触碰了他的底线。于是将我赶走。可是我没想到,他也是为了得到喜欢的人不择手段。”他说着邪恶的看了我一眼。

    我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觉得以他的能力,解不了那药吧。他本来有很多种办法去解开,可是偏偏用了那样的办法。想来也是,一直渴望的女人在怀,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吧。”

    “你说什么……”我彻底呆住了,所以……那夜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他的隐瞒我一直心怀内疚,因为他的隐瞒我差点害死自己的孩子,因为他的隐瞒我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感到愤怒,委屈,不甘。他明明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没有注意到羽凡的靠近。等我发现时,已经迟了,他伸手要抓沙华,沙华哭着躲闪竟真的躲了过去。

    我一把抱住他,同时回头对沙华大喊:“快跑,快跑!快跑!”

    同时感到颈上一痛,我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在鸢尾的怀里。昏过去之前的影像在我脑海中蓦地出现。

    “沙华呢!”我猛地站起,拉住鸢尾的衣袖问道。

    “他已经被我扔下悬崖了。”

    我回过头,羽凡抱着芍药,一脸的笑意。

    “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我冲过去想要和羽凡拼命,却被鸢尾紧紧抱住。

    “够了,这一幕景象太难看,解决吧。”芍药淡淡的开口,羽凡笑着吻了她一下:“遵命。”

    “你呆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来解决掉他。”

    鸢尾说着要走,我却拽住了他的衣袖:“沙华,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

    “你……都知道了?”

    我笑了笑:“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非得那样对我,之后却又让我以为是他,让我伤心,让我内疚。然后你趁虚而入让我嫁给你。这是不是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他爱我,我不想怪他,可是沙华的死让我无法释怀。我恨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恨他为什么能瞒我这么久。

    “对不起。”鸢尾抓住我的手,“我承认那天我是没忍住,我可以用别的办法,但是我不想,当你躺在我怀里的时候,那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我原本只是想吻你一下,就一下,可是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我也曾想告诉你,可是我怕,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像恨羽凡一样恨我,我怕你会选择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了你这些年的伤痛,你对我怎么样都能,等我收拾了他们,随你处置好不好?”

    他的眼里有恳求,那么卑微的神情竟然会在他眼中出现,是的,这些年他经常露出这样的神情,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祭司大人,竟然为了我这么的卑微。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闭上了眼,无力的坐在那里:“你去吧。”

    “等我。”鸢尾似乎想要吻一吻我的额头,却攥紧了拳头收了回去,然后面对着羽凡,二人交起了手。

    而芍药就站在一旁,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丝毫没有担忧。

    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也顾不得那些许多。只盯着他们的身影,鸢尾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他,怎么了?

    “他之前就遭了暗算,是打不过羽凡的。”

    芍药解开了我的困惑,我更加担忧的看着他们的交战。忽然羽凡一个转身就往我这边飞来,鸢尾见此也跟着过来挡在我身边,将羽凡的一击挡住,却不料他只是虚晃一招,掌力汇聚直朝着鸢尾而去,我想也没想就挡了过去,这一掌,足够我心脉尽断。

    我笑着倒在鸢尾的怀里,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他:“我爱你。杀了他。”然后意识一片空白。

    转眼已是年。

    把我从沉睡中唤醒的,是一群衣着奇怪的人,他们拿着更加奇怪的工具到处找着什么,却在看见我的时候下的落荒而逃。

    我有这么吓人吗?

    我照了照湖面,很美,只是比他们透明了许多,我知道,我只是一缕魂魄。可是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拦下他们,希望可以找到答案。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说,我是被人抛弃的,因为怨恨冤魂不散,她还给了我一张画像,说这就是负心人的样子。

    看到那个人,我的心里是十分的厌恶和愤怒的,所以我相信了她的话。于是放了他们走,临走前,我到他们叫那个人女人芍药。

    时光来去,我被困在这里不得出去,怨念让我的力量越来越强,对那个叫羽凡的人的恨意也转变成了对所有负心人的恨意,于是我制造了一个法阵,让所有的负心人自愿来到我这里。当然,我仍旧不愿杀人。我想,如果有人知道悔改就放他们回去吧。可是没有,一个也没有,所以我只能让他们沉睡。我想,我是不快乐的。

    直到那天来了一个道士。

    他长得和画像上一模一样。我激动了,感到即将复仇的快感。可是他临死前的忏悔和淡定并没有让我释怀。

    我停止了对负心人的报复,可是不知为何那些负心人的家人找到了这里,我不得不又制造了幻境,让他们不得法门。可是找****来的仍旧越来越多。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知道悔改的人,他说,他叫乔木。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他的名字让我愣了一下。看得出,他很爱那个女人,可是为什么又会负了她?他说的话,让我很迷茫,迷茫中好像又看见了一丝丝的亮光。

    再之后,我见到了那个人。

    他唤了我的名字,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切。

    可我还是怨恨。我像曾经一样想要把火撒到他身上,却不料真的伤到了他。是的了,这些年我的能力增强了不少,而他好像才刚刚被唤醒。

    我抱着他,不知所措。

    “我没事。”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就像当初一样,“放了那些人吧。”

    “嗯。”我点头,“当时,发生了什么,你……”

    “我和羽凡同归于尽了。羽凡,也是个可怜人。”

    “什么意思?”

    “羽凡爱上了芍药,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芍药亲手杀了他,芍药不过是为了夺得权利。”

    “芍药……”我想起来了,告诉我羽凡是负心人的,也是芍药。不过还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已经是年之前的人了,什么恩怨也该了了。我不再又恨,只有对鸢尾的爱。

    “我们的孩子呢?”我忽然想起,“他是不是真的……”

    “他没有死。羽凡没有杀他。那是为了交芍药的差。”

    “羽凡……其实是个好人。”

    “哦?他是好人?好人会给你下药?要不是看着他没有杀我们儿子的份上我见一次杀一次!”

    “什么意思?”我不解,羽凡不是已经在我面前自杀了吗?

    “你看那。”

    我往那群看热闹的人那里望去,果然再次看到了羽凡,这一次,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漫天星河,我对他笑了笑,算是感谢。

    “看什么看!”鸢尾不满的将我拉到怀里,“不许看他。”

    “你怎么还在吃醋啊。”我小声的埋怨。

    “因为你太重要了,别人看一眼我都觉得是抢。”

    “真是……”我回抱住他,感到很幸福。

    我和鸢尾决定跟他们道谢,我看到乔木看一旁姑娘的眼光很不同,是她吗?可是他们说他们已经是夫妻的啊,既然是夫妻又怎么会负了她?我奇怪的很却也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希望灵婆能帮他们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吧。

    我和鸢尾决定双修,找一处安宁之所在山间隐匿,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很幸运,我们找到了。

    “依兰和鸢尾会很幸福的在一起吧。”路过回到酒店,认真的伸了一个懒腰,“沉浸在她的故事里都不想出来了。他们的爱情,真美好啊……”

    “你羡慕?”一旁的乔木淡淡问着。

    “哪个女人不羡慕啊……”路过心里泛起惆怅的情绪。

    “不用羡慕,你会有更美好的。”

    “啊?”路过吃惊道,她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会从乔木口中说出,“你愿意放我自由了?”

    乔木手中的刀被攥紧:“你这女人的思维是不是有问题!笨得要死!”

    “明明是你说的不清不楚好不好。喂喂喂,你削薄一点,苹果都没有了!”

    “你还吃不吃?”乔木一个眼刀过去,路过立刻咽了口唾沫闭嘴。她转头看向窗外,一阵烟花燃起,她忽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借着节日的气氛,路过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所有的爱情路一帆风顺,若非得经历一番坎坷,也希望坚定勇敢的走下去,因为最终都会是美好的结局。

    如果所有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终有一天会轮到她吧。路过想想,忽然感到悲哀又幸福。

    “给你苹果。”

    乔木将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路过。

    “喂喂,我的苹果怎么缺了这么大一块!”

    乔木的嘴巴还在咀嚼:“我尝尝有没有毒。”

    “你给我削的苹果还不知道有没有毒!还我苹果!”路过叉着腰就要往乔木那里扑过去。

    “好啊,来拿。”乔木张开嘴。

    路过扑到一半动作忽然停下,嫌弃的坐回去:“你这个猥琐的家伙。”

    “我是很认真的在猥琐的。”

    乔木毫不在意。

    “你无耻!”

    “谢谢。”

    番外结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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