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淡如水,春虫轻啼,莫名给此时增加了几分紧张感。

    主门上着暗锁,在月光下闪动寒光,莫讳深轻晃几下门。门纹丝不动,连声音都不曾发出。

    身上没有打开门的工具,两人分头寻找能进入房间的地儿。

    莫讳深刚绕道一楼落地窗前,身后传来异响,莫讳深猛然回头,医院中碰到的黑衣人正站在墙边,他快速追去,黑衣人并没有跟他做纠缠,直接翻墙而出,再次向人工湖跑去。

    在莫讳深快要追上他时,他纵身一跃跳进湖中。

    莫讳深面色比此时的夜色还要沉上几分。鹰隼眯成一条缝隙,铁拳紧握,相继响起的骨节咯咯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传的很远。

    随后赶来的洛阳摸了下头,这也难怪的莫少气成这副模样。对方好似跟知道莫少不能下冷水似的。故意往湖里面跳,一向运筹帷幄的莫少被人两次戏耍。没有跳下去跟他杠上就说明他此时还尚存一丝理智。

    “莫少,我们的人一会儿该赶到,等会让他们把湖围起来,只要人还在这里面就跑不掉。”

    还处于愤怒中的莫讳深没应,蹲下身子,猿臂一伸,碰了碰水面。

    “莫少,水冷你身体······”到哗啦水声。洛阳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莫讳深,生怕他一眼不见,他就跳了下去。

    “我没要下去,你带着几个人在这里守着。”

    莫讳深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向车子走去。

    “你去哪?”

    “回医院睡觉。”

    莫讳深砰的关上车门,快速向后倒了下,掉过头绝尘而去。

    洛阳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来莫少真被黑衣人气得不轻。

    医院中,没了温暖怀抱,最近害冷严重的安静怡浑身发冷,向被窝中缩了缩,伸手寻找可以给予她温暖的人,摸了几下身边空空如也。安静怡瞬间睡意去了大半,睁开眼环视下病房,空无一人,洗手间也没动静。

    大半夜出去······

    蓦地想起可能是父亲来了,安静怡杏眼闪过一抹亮光,快速掀被起身,咚咚跑了两步,脑中闪过某人黑沉的脸,她回去趿着拖鞋匆匆出了房门。

    门前站着两个生面孔,见她出来恭敬叫了声夫人。

    毕竟还没跟莫讳深结婚,这般叫她,她不是很适应,轻扯下嘴角对着他们点了下头,来到叶子珊所在的房间门前。

    门半敞着,叶子珊正失神的站在床边,福伯一如往昔般恭敬的站在不远处,没见到莫讳深安静怡习惯性皱了下眉。

    “刚才有人爬窗户进了夏太太房间,莫少去追了。”

    闻言安静怡快速进入病房,在身后两人要跟上来时关上门上了锁。

    “那人是不是我爸?”

    “嗯,他确实是好好的。”

    叶子珊对着福伯挥了下手示意他出去,关门声过后,好似丢了魂的叶子珊起身站在窗台边,眉眼低垂向下望着。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爸前脚进来,阿深后脚就跟了过来,我们根本未来得及开口。”

    她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到,只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似在责怪她搀和进这件事情中。

    “静怡,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演变成阿深跟你爸势不两立,你会站在哪一边?”

    “我是个病人,别给我出这种高难度的选择题。”

    安静怡转身的动作稍顿,随后几步跨出房间。

    好冷,冷意从心向四肢百骸蔓延,回到房间,安静怡躺回床上,略显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约莫着两三分钟过后,她轻闭上眼睛,摇了下又开始发疼的头。

    莫讳深为了她做出诸多让步,事情应该不会演变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第二天早上,安静怡是被莫讳深叫醒的。

    “我爸呢?”

    头疼,昨天晚上莫讳深回来时她已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你确定这个是你父亲?”

    莫讳深打开手机放在安静怡面前,屏幕上出现一段在医院院子中的视屏。视屏很短,光线暗且只能看到背影,可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背影是属于她父亲的,她对着莫讳深轻点下头。

    “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趟。”

    莫会社从衣橱中拿出她平时穿的衣服放在她的手中。

    昨晚上黑衣人倘若是林擎的话,他不可能无聊到两次都把他向人工湖引,那里面应该有蹊跷。

    她从小在那里长大,对人工湖应该了解,让她跟过去看看或许有帮助。

    “去见我爸吗?”

    “你爸那只老狐狸,装病那么多年,既然敢出现,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你以为会那么容易落到我的手中?”

    “你才老狐狸!”

    安静怡语气不满,抬脚踢了下正在帮她穿鞋的莫讳深。

    “行,我是老狐狸,那老狐狸的女人,现在可以去刷牙洗脸了吗?”

    面对他的大趣,安静怡送给他两个白眼,匆匆进了浴室,关上门,站在洗手池前,双手撑在上面,手指在上面快速敲动着,思索怎样才能联系上父亲。

    人工湖前,安静怡四处瞅了瞅,湖边秋天的杂草都没人锄,枯黄一片与周围的绿色格格不入,很是突兀。

    记得以前他们在这里的时候,周围一直打扫的很干净,这个时节早已春意盎然,父亲还会带着的她跟哥哥偶尔来这里垂钓,现如今人去楼空,只剩满目萧条。

    “这湖有什么特别的吗?”

    知道她又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莫讳深并未打搅,等着她表情缓和些才开口询问。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垂钓区,前面西岸那边天热的时候,我爸跟我哥偶尔会下去泡个澡。至于那里,父亲说挖掘的时候挖的太深而且最靠近河。夏天雨水多,河流最容易出现险情,湖与河相交处容易出现水流湍情况,贸然过去,恐怕会出现危险。”

    安静怡指了指最远处,阳光下平静的湖面看上去跟别处无异。

    她水性不好,狗刨式都没练好,只敢在岸上看,从未下去过。因被父亲说的有些好奇,曾经怂恿过哥哥过去试试湖底到底有多深。怎奈哥哥是个胆小的主,被父亲那么一吓,无论她怎么激他,他都不为所动。

    “带几个水性好的,穿上潜水服,进去仔细看看。”

    洛阳应下,准备一番,带着四个人下去。

    莫讳深带着安静怡过去站在岸边等待着,已经近六年没有踏足这里,安静怡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触,望了望一湖之隔的城堡,她眼睛微微酸涩。

    “我想过去看看。”

    “等一下我陪你过去。”

    莫讳深握住她冷冰冰的手,帮她把斗篷上的帽子戴上。

    时间不长有个人头探出水面,摘下氧气罩,脸上表情很是兴奋。

    “莫少,我们在湖底找到几个长满水草的箱子,上面上着锁,虽已生锈,我们试了试还是打不开,要搬上来吗?”

    一长满水草就知道时间不短,莫讳深给他一个你说的纯粹是废话的眼神,露出的头得到命令,快速缩回水中。

    箱子很重,五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抬上来一箱。在岸上守着的,快速过来三个人快速清理下箱子。

    虽还是看不清原本的样子,可还是能看得出这个箱子是经过特殊处理,并未被朽掉,烂掉。

    莫讳深蹲在前面仔细看了下,箱子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现代几十年的工艺,鉴于之前有几箱珠宝的传言,莫讳深并未叫人把箱子在这里打开,而是让人搬上了车。

    剩下几个箱子被相继送上岸,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车子驶向位于不远处的一处庄园,这座庄园占地估计有三四十亩地,建造的很有西方国家的建筑特点,房子很新,应该是最近几年才修建好的。

    车刚停下已经有人迎了出来,态度毕恭毕敬,安静怡咂舌,这里不会又是他的产业吧。

    “载着箱子的车子绕了个弯,直接到了后面仓库。低匠吐划。

    洛阳找来开锁工具,一群人在那里鼓捣开。锁虽生锈确是特别制造,难开的很。鼓捣半天锁上面的绣都磨得差不多也未见锁有打开的几箱。

    “锯开。”这般下去,鼓捣到晚上也不得有用。

    电锯一出,火花四溅,一阵刺耳的嗡嗡声过后,一生沉重的锁砸在地板上的声音过后,仓库里的人欣喜的看着莫讳深。

    “打开。”

    想着里面可能是传说中那几箱价值连城的珠玉宝石,洛阳掀箱子的手都激动的微微颤抖。

    出息!莫讳深在心里诽谤生声,很想一脚踢过去让他快些。

    尘封已久的箱子缓缓打开,发出声声轴摩擦时发出好似刀用力刮过菜板的声音,瘆的人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随着盖子不断上升,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里面除了一些些颜色比较好看的石头,还有一些看上去成色不怎么好的玉镯子外再无其他。众人难掩脸上失望,只有莫讳深从头至尾面色不曾有任何变化,好像早已经猜出会有这样的结果样。

    “把剩下的几个箱子也开了吧。”莫讳深拿起箱子中的石头在手中把玩下,触感冰冷,带着水的潮气和腥气,一松手石头滑落进箱子中,发出声石头碰撞连连发出几声清脆声响,另外还砸断了几个劣质的镯子。

    不知道此时的莫讳深是生气还是怎的,站在 一旁的安静怡的的心惊肉跳。同时她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引莫讳深来找这几箱被掉了包的珠玉宝石,是存心惹怒他,还是另有玄机?

    怕头疼,她不敢多想。再说父亲能隐了那么多年身份,以他的智商做事不是她能猜的到的,这样的烦心事 还是交给莫讳深去伤神吧。

    “守着。”

    莫讳深淡淡扔下去,过来牵着安静怡去了前面的住宅里面。

    他暂时猜不出林擎的想法,却清楚的知道,这几箱东西从出水放到他车子里以后,就成了你争我夺的香饽饽,要不了几天这座庄园就会热闹起来,他只要在这里面等着就好。

    “头疼吗?”

    “它只是偶尔疼,不经常。我们不回医院了吗?”

    鼻间没消毒水的味道,干净的呼吸,让每个毛孔每个细胞都舒畅起来。

    “暂时不回。”莫讳深捕捉到她眼中的欣喜,心情也变得好了些,庄园很大,像个小型农场,等你吃完早晚,我带你去逛逛。”

    求之不得!安静怡快速点了点头。

    餐桌上,安静怡吃着糖醋黄瓜,黄瓜不是时令蔬菜,清清爽爽的很是开胃。

    忽然正吃的起劲的安静怡喝粥的动作停顿下,“我爸那天没跟叶子珊说上话,估计还会去找她,现在我们不在医院······”

    安静怡轻咬了下筷子,眨着星眸看向莫讳深。

    “等下,我让洛阳把她接过来,正好也可以让她见见别的老朋友。”

    夜色浓稠,庄园的夜比别处多了些动物的声音却祥的让人心底对此心生出眷恋。

    “你怎么想到弄这样一处产业?”

    逛了一天,舒展了筋骨,前些日子一直在床上躺着,缺乏运动,现如今浑身酸疼,她了无睡意,倚靠在胸膛上,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

    “修身养性。”

    做珠玉宝石行业的人,必须性子稳才能行。

    安静怡撇了下嘴,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或许能相信,可是从莫讳深这个口碑极差的人口中说出来,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什么,她眸色微变转过身子,仰头看着闭目养神的莫讳深。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的活着。”

    莫讳深明白她的意思是“他为什么要伪装自己?”,睁开眼睛,手抚上她的脸。

    有些事情本就是 被逼无奈,从十五岁回莫家老宅,床上出现女人开始,他就深刻知道莫家有人想要他堕落,至于这个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这些年他一直在查,至今尚无明确结果。

    小小年纪失去父母的庇护又生活在莫家你那样枝叶繁茂的大家族,倘若他不是莫家的大长孙 ,有莫老爷子的庇护再加上自身的聪明,也不会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心为他有些揪疼,安静怡抱紧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谢谢你。”

    这三个字饱含太多太多的感情,安静怡眼眶泛红,其实她最想谢他的是你现如今足够强大,可以为我撑起一片天。

    “你换三个字,我或许更喜欢。”

    莫讳深贴近她的耳边轻呼口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蜗上,安静怡瑟缩下身子,把头整个埋在他的胸膛之上。

    正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洛阳敲了敲门。

    “莫少,五爷来了。”

    五爷是莫讳深的小叔,也就是曾经莫讳深跟他争过未婚妻的那位,没想到第一个上门而且是连夜上门的人竟是他。

    安静怡轻蹙下没,叔侄两个年龄相差不是很大,按年龄推算,他不可能的搀和进当年的海难中。

    倏尔安静怡咂舌,富人家的孩子一般因这家庭因素都会早熟些,或许的那年已经十加的岁的五爷对钱看的比较重,跟着心怀叵测的人同流合污也不一定。

    这般想着,安静怡对这位不速之客没有 一丝好感,就算是不久后将嫁进莫家她也不想去跟他问安。

    莫讳深本想起床去会会,她抱得紧,他无奈摸了下她的头发,对着站在门外还没走的洛阳说了句照顾好他便没了声音。

    在客厅等候的五爷喝咖啡的动作停顿下,看向紧闭的卧室门,缓缓起身。

    “五爷,这件事情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去管,闲杂何必要来掺上一脚呢?”

    洛阳毕恭毕敬的站在五爷的身后,话语中带着几分劝诫。

    “这件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真相扒出,他可能就会后悔自己一直揪着不放了。”

    五爷脚步的未停,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洛阳有些担心的看了烟房门,随后轻叹声,只要不是牵扯上安静怡,什么事对莫少来说也不会太糟。

    第二天一早,薛辰睿也来庄园,逮着莫讳深就问,弄来的几箱宝贝藏在哪里了,要去一饱眼福。

    “回过昆城了?叔叔跟你说了些什么?走去棋牌室,我们去打几盘桌球。

    “你不会是真相信周长顺的话,怀疑我爸了吧。倘若这样,我就白跟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友了。干脆一拍两散得了。”

    薛辰睿不满的嚷嚷声,面色语气都不是很好。

    “我还没说话,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莫讳深淡淡扫了他一眼,“去把莫五爷叫上去。”

    薛辰睿知道平素叔侄两个见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就算是血缘关系也不亲近,莫讳深肯定不会叫的莫五爷来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跟他一样不请自来。

    有个伴,薛辰睿当然是求之不得,应了声奔向莫讳深给他指的房间。

    “二爷来了。”

    棋牌室还没到,又来个凑数的,四个人打球就不过瘾了,玩牌的应该会好一些。

    凉薄的唇轻勾了下,冷笑转瞬即逝,我莫讳深就看看,几箱破玩意能招来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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