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狸好像觉得自己进入了生死轮回之中,他似乎看不到周围的人,看到的几乎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发现自己朝着前方某处狠狠摔过去,却始终没有落地,好像前方是万丈深渊,地球引力在这里出现了差错,如同吸铁石一般从前方传来。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宫殿,而他就这么像只老鹰一般朝着前方滑翔。一位穿着古怪而华丽的女子正朝着宫殿的顶端走去,宫殿上是穿着盔甲的皇家护卫,宫殿下是蒙着黑色面具的武士,那女子的身后背着一顶黄金圆盘,圆盘上插着七把半米多长的剑刃。她缓缓朝着宫殿上方走去,踩着敌人的尸体。樊狸飞到另一边,不禁回头看去,他看到了那女子的脸,那是一副沉着的面孔,美而妖,妖而不淫,有点谢凌的味道。

    她竟然好像感觉到了樊狸的存在,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更是让她的美丽锦上添花。

    樊狸飞过这座宫殿,就扎入了一片黑暗,然后是一片金黄,整个人坠入到一片沙漠之中,吃了一嘴的沙子。

    “狸儿。”他到有人在叫,一抬头竟然是爷爷站在面前,但是爷爷的身体有些古怪,那不是人体,而是一座栩栩如生的沙雕。

    “爷爷,这里是时间的轮回沙漠?”樊狸爬起来,瞧着站在前方的爷爷。

    “没错,你被魔能所侵染,然后获得了跨越时空的机会,你所看到的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樊狸想到自己曾预言了叶雨凝去电影院的动向,又想到刚才那位背着圆盘的女子,根据他的经验,拥有圆盘式武器的人只有天启,也就是秦子扬,但是那女子明显和秦子扬长得不像。

    “是啊,但我没有被魔能腐化。”

    “你的体内有股纯净的力量,这使得你的心不会被腐化。我看错了摄灵。也看错了魔能。”

    “我很想知道,秦子扬在幽都到底发生了什么。”樊狸问道。

    “这……应该是一段悲痛而漫长的故事,我想你不会希望到的,因为那代表了秦子扬的堕落。也代表了她的蜕变,你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爷爷的沙雕突然被一股风吹散了,樊狸看到一位女子拿着扇子从远处走来。

    “自然?您怎么会在这里?”

    “何出此言,我是自然,沙漠亦是自然。我应该在这里。”艾斯伏特笑道。

    “可是……”樊狸转头寻找劳拉的影子,未果,再回头看着自然,便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失礼。

    “你觉得你该如何赶走桑德莱特?”自然眯着眼,微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罗娜说得对,不该有那么多的无辜者受到危难。”樊狸低着头看着自然的鞋子,那是一双优美的草鞋,碧绿的鞋身上落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和黄色。

    “自然只有优胜劣汰和世代更替,没有什么无辜者而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道,亦是圣人之道,你们所追求的道,就是自然之道。关于牺牲和死亡,你不必为此赶到痛心疾首。”自然说完就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等等,您的意思是什么?”樊狸跟在她的身后,却怎么也跟不上她的脚步,她越走越快,而他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突然间天旋地转,樊狸觉得胃里面一阵恶心,眼前就出现了一片青草原。

    “伏雷得姆?”樊狸惊喜万分。他太需要有人为他解密了,可是一抬头却是谢凌那张御姐脸,便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伏雷什么?”熊猫坐在身边,不禁问道。

    “没什么,估计这小子是傻了。”贾斯丁说道。“起来,看看这里的美景。不久一场大战就会波及这里,一切都要毁于一旦。”贾斯丁将樊狸拉起来。

    “我们成功了?”望着眼前的草甸,樊狸开心地笑道。

    “只是成功了第一步而已。”贾斯丁叹了口气。“我们避开桑德莱特的同时,也给了他重新集结兵力的机会,你要知道,刚才我们只是在那片卧牛之地,一旦来到这里,我们的优势就没有了,反之,桑德莱特必会招来更多的敌军,车轮我们。”

    樊狸想到了重伤的倪梓琼,便转身朝着她走去,克拉姆杨恢复的不错,可是倪梓琼的状态依然很差,她靠在一片土坡上,布拉德坐在她身边,若不是布拉德这样的神医,估计倪梓琼早就奔赴黄泉,和蓝帕见面了。

    望着倪梓琼那痛苦的样子,樊狸回想曾经发生的事情。似乎总是倪梓琼的下场最惨,她总是那个最容易受伤的一个。秦子扬、潘明月和叶雨凝能够自愈,玛莎的速度奇快无比,过分敏感又能让她提前准备,舞媚焱的分身术和谢凌的铁布衫让她们无惧死亡,所以算下来,只有倪梓琼很倒霉,她用刀的技术不必舞媚焱差,却因为体质问题,频频受伤,真是一个苦命的女娃啊。

    樊狸瞟见叶雨凝站在队伍的最远处,望着前方的山坡直摇头。

    “怎么了?”樊狸走过去问道。

    “四周开阔,敌众我寡,真是兵家大忌啊,就算秦子扬能来,我们也很难撑到她来的时候,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地方躲闪,完全就是桑德莱特的靶子。”

    “刚才我看到了自然,她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她有何用意,难道觉得我们的生死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吗?”叶雨凝的脸上飘过一丝愤怒。

    “我想她指的并非是这样吧,毕竟,我们是桑德莱特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们都死了,桑德莱特一定会统治这里。”

    “或许,这就是自然呢。”叶雨凝无奈地一笑,她抬起手,亮出自己的战刃。“你看,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它比任何武器都要恐怖,而且随心所欲。”

    “你应该给它取个名字。”樊狸俯视着叶雨凝的手,笑道。

    “斩妖泣血吧。”

    “为何是这么个名字?”到这词,樊狸觉得有点滑稽。

    “顺其自然而得的名字而已。”叶雨凝回头看着同伴们。“如果我们的死也是顺其自然,其实对于我们还是一件好事呢,毕竟我们都太累太累了,唉,其实斩妖泣血不过出自商阮之口,我不过想引出下面的话罢了。”

    “其实你一直对未来抱有幻想,只是从未说出来罢了,如果你没有进入‘蚁巢’,却接受了你的本原,你会成为什么?”

    叶雨凝笑了,她摇摇头,她不会告诉樊狸,唱歌是她最大的梦想。当年的她,曾经迷失在殴打欺压当地的混混中,以机械制造为发泄。后来,是秦子扬让她找到了生活的真谛,唱歌的一瞬间,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见到秦子扬,却从没有见过“蚁巢”,那段黄金时刻永远地留在她的内心,挥之不去,永远存在。

    有时候,她向往宫崎骏漫画里面的世界,朦胧、忧伤、带着几分光明正大,带着几分平淡出奇,它紧扣人心,却又不失创造,那样的世界,很像陶潜笔下的桃花源,一棵树的间隔,是两个世界,但是修行不够的人,却永远都无法抵达。

    她总是在想,是不是有那么一个世界,世界里的人仍然是身边的这些,但是命运却有所不同。那里,舞媚焱嫁到了豪门,她的妥协能够让她禁得起豪门门规的考验,而玛莎却成为一名军搜,毕竟她不喜欢露面,只喜欢搞自己的东西,潘明月肯定是知名企业家的妻子,倪梓琼仍然是歌坛天后,秦子扬会站在她身边,和她有说有笑,而自己,在烟城守卫着叶文,看着谢凌和凯弩那样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哭笑不得。其实那仍然是这个世界,只不过把“蚁巢”抹去了。“蚁巢”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从“烟城女警”到“伪装大师”,再到“警长”和“天启骑士团”。所以如果抛下那可悲的腥风血雨,是不是一切都会成为美好呢?

    叶雨凝心中总有那么一份取悦,虽然从她的双眼难以看出这些,但是心里一直向往着桃花源般的宁静,她并非拥有道士和尚般修行,敢于在尘泥之中做一根小草,她只是希望那样的宁静可以让自己休养生息,让她在某个安静的小屋里抱起木吉他,然后轻弹一首《斑马斑马》,她就是喜欢这样平淡有味的生活。

    叶雨凝抬头看去,樊狸已经站在萧晓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倪梓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蓝色的烟云出现在掌心。其实比起如今的警长、伪装大师和烟城女警,她更愿意去做一只山中精怪,顺其自然,顺其生长,无所依无所靠,无所取,只求一生平淡。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她甘愿成为那样的人,甘愿看着樊狸走到自己的生活中去,然后她一转身,灯火阑珊处,再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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