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昏暗而寒冷。不知是霾还是雾,总之,西城的苍穹被一股朦朦胧胧的灰色笼罩,让这座本就灰色的城市,更加神秘难寻。

    已经来过西城不少次,熟知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倪梓琼眼中的西城,是一座灰色的城市,或许这出自秦子扬口中,但是但凡见过西城的人,都会有此想法。

    倪梓琼就是那种喜欢独自一人思考到天明,在白日所见中寻找真理和美的人。兵马俑、大雁塔、小雁塔、华山以及后来居上的大唐芙蓉园,都是清一色的灰色,她曾漫步在大唐西市,漫步在重塑的丝绸之路上,感受这种古朴纯情,在奢华的城市里享受到一丝人文之美。或许她觉得,这样的灰色,更适合她自己吧。

    阔别了羊肉泡馍,她走出回民区,进入一辆防弹越野车。人们总是以车论人,倪梓琼的车,没有名牌,没有出厂商,只有清一色的黑,和明暗交界的玻璃。作为前任军事顾问的她,车子当然做过了手脚,防弹、防爆、奇重无比,外行人眼中的粗制滥造,内行人眼中的精挑细选,造就了倪梓琼全身上下带着几分难言之隐的奢华。

    进入体育场,倪梓琼让车子停在停车场,她望着停车场顶端的灯,想着自己即将预见的人。

    不晓得他们能不能感受到自己所做的。这些日子,她密切关注着“蚁巢”的动向,老骑士团的损失和新骑士团的冷漠让她悲哀,每天将昔日的战友从花名册上划去就是一种煎熬,而这样的煎熬,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摆脱。

    说实话,她受够了忍辱屈尊在桑德莱特的脚下,自从他带着五位将军,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后,倪梓琼的生活,就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在即将发行的新专辑里。最后一首《灰》,就是她为“蚁巢”的没落而做的。歌词里孕育了一个新的世界,告别旧的世界,期盼着有人能够出头。但是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西城,最适合这样的灰,天生为她的歌曲而生存,尽管它也曾烈日骄阳,只可惜。灰,永远都是它的色调。

    “你去吧,我一个人呆会,演出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走。”倪梓琼对经纪人王哥说道。他点点头,开门离开。

    这场演唱会,没有黄牛,没有门口的粉丝团,没有签名会,只有倪梓琼的一个人和她即将面对的东西。她觉得那是老友间的祝福。那个此时此刻站在京都的老友,是否理解到她内心的执着呢?

    两周前,秦子扬所在的公司邀请倪梓琼,她没有拒绝,和秦子扬进行了一次空前合作,据说那次演唱会的门票最高被炒到了3000元,只可惜自己没能见到秦子扬真诚的笑脸,从上到下都是被奢华包装的虚伪。

    过后,她直奔秦子扬的办公室,一路推开一切保镖。谢凌和舞媚焱见到怒气冲冲的自己都傻了,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好。

    她推门而入,秦子扬坐在椅子上,瞧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小时候的秦子扬,旁边是沙克格瑞和玛莎。倪梓琼二话不说一拳打在秦子扬的脸上,将她打翻在地。

    旁边的玛莎和潘明月尴尬地瞧着秦子扬,谁都没有去扶她,她自己站起来,带着微笑。微笑之中,是凄惨。

    之后,倪梓琼就再也没有见过秦子扬,无论是现实还是在梦里,因为她讨厌这个骨子里叫着信仰,却不敢纵身飞翔的鹰,那种恨之入骨,是来自一种爱和欣赏。

    倪梓琼打开窗子,点着一根雪茄,深吸了一口。她瞅了瞅烟盒,余下的雪茄不多了,沙克格瑞的那盒应该已经见底,自己这些日子忙于写歌、体验生活,没有时间惆怅,于是就剩下这么一些。

    她望着雪茄烟出神,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忽而见旁边一声闷响,她发现,经纪人竟然倒在不远处的门口,他身边还躺着五个保镖,这些人没有死去,只是都受了伤,一个个躺在地上抽搐着。

    不好!

    倪梓琼立刻摇上窗户,紧随其后就是一串枪声,她一踩油门,冲出停车场,眼前一道闪电划过,差点将车子打翻。

    她看到,不远处的路口,宫磬站在那边。

    倪梓琼调转车头,朝着墙壁冲过去,贯穿墙壁,直入体育场,身后立刻传来噼里啪啦的闪电声。

    倪梓琼顺着体育场的走廊一直开,朝着另一个出口跑去,一路上,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装饰物被撞得七零八碎,到处都是闪亮的碎片在飞舞。

    突然,车子下一声巨响,整个车子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在地上摩擦了足有十米远,撞进一面墙壁之中。

    对方脚步沉稳,倪梓琼只能看到一双军靴在晃动,他手握一把AK-47步枪,打开车门一看,倪梓琼已经不见踪影。

    “有意思。”他捡起倪梓琼留下的雪茄烟,叼在嘴里。

    倪梓琼顺着另一条走廊,朝着出口处狂奔。看到那男子的面貌时,她全明白了,对方是森蚺——玛莎和沙克格瑞的死对头,曾经和“蚁巢”合作过,又和他们对抗过,非常熟悉“蚁巢”的行动方式,一定是他看出了自己的策略,才将宫磬他们引过来,这下麻烦了,自己孤身一人要面对一支军团,恐怕这次凶多吉少了。

    眼前一声爆裂,钹角撞开墙壁跳了出来,挥舞着战锤朝着倪梓琼猛冲而至。

    倪梓琼一蹬身边的墙壁,顺着他的战锤踩过去,脚尖狠狠地戳在他的脖子上,疼得他一阵后退。

    钹角的速度完全劣于力量,倪梓琼优雅地闪过他的战锤离开,面前飞过来三把飞刀,她闪过两枚,将飞到脑门的一枚稳稳接住,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枚针筒,针头已经刺进了自己的手中。

    “该死的!”倪梓琼扔掉针筒,雨筝借机冲过来,红焰冲上倪梓琼的双手,两把尼泊尔军刀在手,对着雨筝迎面一刀挥过去,雨筝紧急下腰闪躲,一个回合后,两人朝着刚才冲过来的方向滑过去,倪梓琼没有恋战,直接跑进雨筝冲出来的地方,雨筝还想追赶,这时一把战锤打在她脚下,双眼通红的钹角朝着她扑过来。

    近了,出口就在眼前,可是为何双眼开始朦胧。

    倪梓琼想到雨筝的针筒,钹角的攻击是假,雨筝的刺杀也是假,他们都是为了给自己施加毒药,顺便消耗她的精力,让毒液浸润全身,立刻生效。

    眼前出现了电火花,倪梓琼一记空翻闪过,顺势将尖刀刺入来者的肩头。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闪电人,瞎猫碰死耗子,胡乱就撞到了倪梓琼这个瘟神,刚唤出一道闪电,来不及有别的反应,就被倪梓琼刺倒在地。

    空翻再一次消耗了倪梓琼的能量,她不懂雨筝的策略,没想到她居然和舞媚焱一样是利用毒液的刺客,眼前的物体开始扭曲,红色的烟雾缭绕在眼前。

    “看看我们的小美人,似乎走不动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倪梓琼扶着墙壁回过头,发现是森蚺,他手中的步枪换成了一把短刀,正朝着自己慢慢走过来,语气里带着嘲讽,但是颜面犹如铁石,毫无表情。

    “真没想到,桑德莱特那个混蛋竟然把你放出来了。”倪梓琼盯着来者,他在距离她五米处的地方停下了,挥了挥手,身后走出另外一些人,咋一看不像是闪电人,竟然都是腾格里监狱的罪犯。

    “我知道,你的命是宫磬的,但是我这些新朋友都是曾经被你抓进去的可怜人,在宫磬结果你之前,他们还想好好玩弄你一番。”森蚺话音一落,站在最前面的手舞电锯的壮汉就朝着倪梓琼撞过来,她闪躲不及被他撞倒在地,他扬起电锯,划破了旁边的墙壁,朝着倪梓琼锯过来,但是电锯跑到一半突然停止,那家伙双眼通红,使劲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将一名手握长柄猎刀的男子劈成两半,顿时鲜血直流,这场景将身后的罪犯震慑住。

    “雕虫小技,一群乌合之众难成大事。”倪梓琼扶着墙壁站起身,那电锯男恢复了意识,再一次朝着倪梓琼扑过来,这次,他已下了杀意。

    倪梓琼转身一刀刺中墙壁,刀刃没入墙壁,带着她一跃而起,闪过电锯的锋芒,另一把刀刺中了他身后的罪犯,刀刃直接砍进喉咙里。

    “果然是好身手。”森蚺一边拍手一边后退,他身边不断窜出罪犯,围在倪梓琼身边犹豫不决、蠢蠢欲式。

    两刀下手,倪梓琼双腿锁住电锯男的喉咙,刀柄在他的肩膀上狠狠一扭,疼得他一阵挣扎,电锯又碰到了另外一个罪犯的身上,那人的胳膊立刻就被卷了下来,发出凄惨的叫声。

    电锯男的失控吓得旁边的罪犯们一个劲后退,森蚺将手摸到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正对着倪梓琼,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肩膀。

    “小东西,她是我的。”宫磬一把拽开森蚺,然后朝着倪梓琼走过去,沿途一位罪犯被倪梓琼的气势逼到了他身边,他二话不说,直接徒手刺穿了那人的身体,一股强大的电流扑到倪梓琼身边,将周围的罪犯全部弹开。

    “没有人,能够在我之前杀了你,倪梓琼,你是我的猎物,永远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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