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慕皱眉道:“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祁安讷讷道:“可是你方才……”
    榕慕沉默不语,只死死护在冰床前,不肯退让半分。
    陌清见他如此做派,又想起他方才向妖帝挥刀的一幕,琢磨片刻,便有了猜想。
    他问榕慕道:“你是想打破她体内的禁制?”
    榕慕浑身一震,抬眼看向陌清,没有否认。
    陌清再稍稍一想,便理通了事情。
    “以刚刚那禁制的威力来看,这禁制所需的法力不少,应当是妖帝自己设下的。”
    “自二百年前那妖王被封印至泗弥谷后,便没有了妖帝的消息,若本座猜的没错,当时妖帝并未在与妖王的战斗中占到便宜,她身负重伤,危及性命根本,比如妖丹一类。为了保命,她用尽法力在体内设下禁制,保护妖丹不毁。”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禁制虽然护她生命无虞,但越强大的禁制,反噬起来便越危险。现在看来,这禁制的反作用便是禁锢住她的魂魄。唯有打破禁锢,才能将她唤醒,所以你刚刚,是在试图打破禁制。”
    陌清这一席话直接把榕慕给听傻了。
    榕慕没想到,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未说,陌清就能将事情理得清清楚楚。
    他深知此时否认也没用,干脆将自己的顾虑也说了出来。
    “我答应过她会好好守护住妖界。若是让外界知晓她现在的状态,定会有别有居心者趁机攻入妖界。所以自她沉睡后,我刻意隐瞒了此事。我不愿你们留在妖界,也是担心你们会对妖界不利。”
    陌清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本座若是想要攻打妖界,妖帝醒着或睡着,于本座而言都没有区别。”
    陌清此言太过狂妄,可榕慕却无言反击,他只抬眼看向陌清,认命道:“魔尊现在打算怎么办?”
    陌清挑了挑眉,“本座从来不会白费功夫。既然来了妖界,自然要从妖帝口中问出解术之法再走。”
    榕慕一时怔然,仿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安在一旁解释道:“他的意思是,他会帮你唤醒妖帝。”
    榕慕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
    陌清懒得同他废话,迈步重新走向冰床边,伸出双手,悬于妖帝身体上方。
    榕慕见状,下意识地就要阻止,深怕他对妖帝不利。
    祁安却拦住了他,劝道:“反正你也无法,为何不信他一信?就如他所说,他若真有恶念,你能拿他如何?他真想做什么便就做了,才懒得费心去诓你。”
    榕慕被劝服了,只是望着陌清动作时,仍绷紧了神经,时刻保持着警惕。
    陌清双手掌心间,法力汩汩如泉水一般流向妖帝。
    未过多久,他便激出了妖帝身体里的禁制,就见紫色魔气与红色妖气相互交缠,初时还十分柔和,你追我赶似在嬉闹,可突然间,两道强大的法力激烈缠斗起来,凭空发出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巨响。
    而那禁制,则在两股法力对阵中,威力减弱了些。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陌清缓缓收回手,说道:“你们妖帝实力不低啊。”
    榕慕既担心,又得意,“我们陛下是万年以来,妖界最具天赋的妖族,自是强大。魔尊可是没有法子?”
    陌清瞥了他一眼,“本座也是魔界万年难遇的天才,还能有本座没法子的事?不过此事需要循序渐进,今日本座乏了,明日再继续。”
    榕慕已等了二百年之久,此时却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他张嘴便要出声挽留,可下一刻却见陌清变出一双铃铛状的灵器。
    “这是聚魂用的,你自现在起,将法术灌入其中,摇上五个时辰。这种小事你应当做得来,你先摇着,本座之后再来。”
    榕慕双手接过铃铛,郑重道:“多谢魔尊,榕慕恭候魔尊明日进宫。”
    榕慕别无他法,他已然对妖帝身上的禁制束手无策,虽然魔尊不可信,但他也只能赌一赌了。
    他相信,陌清身为堂堂魔尊,且长得君子模样,应当不会诓骗他一妖族的长老。
    可是他错了,他手上的那铃铛不过就是个魔尊低等灵器,平日里陌清都是用它逗赤蹄和绛步玩的,压根没有聚魂的功用。
    待出了皇宫,祁安问陌清:“那妖帝身上的禁制,你解的开吗?”
    陌清悠悠看向她,“祁安不信我?”
    祁安很识时务地摇了摇头,“你那么厉害,我自然相信。我只是好奇,以你的本事,应该今晚就能解开才是。”
    “的确能在今晚解开,但一次性破除禁制,要耗费不少法力。这毕竟是在妖界,若我法力消耗过多,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怕保护不了你,我不能拿你冒险。”
    祁安没想到他的每一步都在为她考虑,心中不免一阵感动。
    但感动还未深时,就又听他道:“当然,我也是为了磨一磨榕慕。有了期待后,等待的日子便更难熬了,就让他焦心几日,他总不能以为自己派妖跟踪了我,我真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祁安默然,果然位尊者是不能随意得罪的。
    之后几日,祁安和陌清日日都去往皇宫。
    陌清每次施完法,都会当着榕慕,顺手拿些用得上的宝贝给祁安。
    陌清要东西要得从容,祁安却有些不好意思,是以每次将宝物装进乾坤袋时,她都要背着榕慕,以免对上他哀怨的眼神。
    面对陌清和祁安强盗般的行径,榕慕敢怒不敢言,就怕得罪了陌清,他到时候不愿意帮忙救妖帝了。
    虽然他法力不如陌清,但也看得出来,禁制在逐渐减弱。
    比起那些身外之物,还是妖帝更为重要。
    就是不知道妖帝醒后,发现自己宫室内收藏的宝物被人洗劫一空,会是个什么反应。
    一想到妖帝发怒的模样,他沉重了二百年的心情难得松快了些,嘴角也发自内心地上扬了起来。
    就在这时,陌清的法力终于冲破了最后的禁制,随后便见冰床上的少女微皱秀眉,随后睁开了双眼。
    第27章 第 27 章
    妖帝睁开明眸的一刹那,祁安突然产生了幻觉。
    她仿若感觉到天地异色,周遭好似冬日过后,万物复苏一般,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亮丽的色彩。
    祁安不禁感慨,这就是美人儿的力量,太有冲击性了!
    妖帝方从长久的睡眠中苏醒,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何会躺在殿外院中,眼前一红色的影子就朝她扑了过来。
    她本能地出手挡之,但瞧见对方的脸后,急忙停住了手。
    “陛下!你终于醒了!”榕慕喜极而泣,不顾尊卑地就要抱住妖帝。
    妖帝无比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榕慕,你怎么这么恶心?”
    榕慕闻得此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兴奋,“对对,果然是我们陛下,骂人都骂得好听。陛下,你再多骂我几句吧,我好久没听到你骂我了!”
    祁安和陌清无声对视了一眼,榕慕似乎有点毛病。
    妖帝不耐烦地将他踢远了些,从冰床上下来后,才发现了祁安他们的存在。
    她感受到了陌清身上未曾掩饰的强大魔气,快速移步,将榕慕拽到自己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他。
    “大胆魔族,竟敢擅闯吾宫!”
    陌清不屑道:“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妖帝就是这态度?”
    妖帝啐了一口,喝道:“荒唐!吾乃妖帝,还需要你一个外族救?若如你所言,吾之名倒过来……”
    榕慕趁她话说满之前,适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陛下,他所言不假,的确是他救了陛下。”
    妖帝满脸疑惑,她只睡了个觉,怎就多出了个救命恩人?
    榕慕又同她窃窃私语了半晌,才将她这几日的来龙去脉给弄了个明白。
    妖帝听完后,太过震惊,以至于整个人呆住了,久久未回神。
    也不知她睡了整整二百年,和她被异族所救这两件事中,哪一件更令她无法接受。
    榕慕知道她一时无法消化这些消息,便道:“陛下刚醒,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谈事吧?不如先回到殿内。”
    妖帝木然地点了点头,允了。
    于是,几人便一同去往了议事的大殿内。
    待到了殿中,入了座,妖帝已然回过神,同时接受了这两件事情。
    “方才是我误会了,对不住二位。既然是二位救了我,我自当要以重礼相谢。”
    祁安道:“重礼就不必了,实不相瞒,小仙与魔尊此次前来,为的是二百年前的一桩旧事。”
    妖帝闻言,侧头看向陌清,“魔尊?我记忆中的魔尊,可不是这种小白脸啊。”
    她似在喃喃自语,虽声音不轻,但却不妨碍这话钻到陌清和祁安的耳中。
    祁安一听便暗觉不妙,陌清虽友善,却也是分人的,对于亲近之人,你即使扯了他的逆鳞,他也会一笑置之,可若是不待见的人,他可是会睚眦必报。
    果不其然,他笑得格外得体,可话一说出口,却隐含针对:“本座想象中艳盖六界的妖帝,也不是未长开的小丫头。”
    二位初次相见的帝王,却不知为何,天生不对盘。
    彼时的祁安并不知晓,性格相似的人往往是会互相排斥的,她只担心他们会因此产生冲突。
    “二位的风姿在六界都是一等一的卓绝。”她笑咧咧地打着圆场,随后生硬地转过话锋,“相比这个,我们还是先谈一谈正事吧!”
    妖帝念在他们出手打破她体内禁制的份上,并没有多加为难。
    她慵懒地靠到座背上,顺着祁安的话问道:“有何正事?”
    祁安松了口气,在征得陌清的同意后,简单讲述了一下二百年前那桩魔界秘事。
    妖帝一开始还听得兴起,以为是旁族的八卦,但听到那妖王移魂之事后,神情顿时严肃了许多。
    待祁安讲话,妖帝恨恨道:“没想到夙夜那臭小子竟然偷偷留了一手。”
    想来,夙夜便是那妖王的名字了。
    妖帝凝目望向祁安和陌清,“所以,你们来找我,是想来询问解除移魂术的法子?”
    “不愧是妖帝陛下,真是聪慧过人。”祁安先是夸了妖帝,增加好感后,才继续问道,“所以,这移魂术有没有解除的法子?”
    对此,妖帝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有,而且并不是难事。只要在那被寄魂者发作时,用我妖族的法器引出魂魄,渡回原身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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