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镇封地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几乎算是古人对杭州最高的评价,因为这个,白丞丞非得让我带着她一起过去玩一趟。其实我本来志不在此,不过探访师父消息的同时,这倒是个发展个人关系、两人独处的最好机会。
    白丞丞的爷爷,今年已经九十多岁的白老爷子,与胡爷、邓九爷他们几位,都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组织上第一批执行任务、有着丰富经验的元老了。而白家在新中国成立前更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盗墓世家,之后被第一任龙王收编,才成了寻找线索、探墓取物研究的专业人员,后来逐渐参与了早期的很多任务。而这丫头自然也继承了白家祖传的本事,同时刁蛮任性也是实打实的。
    果然,白丞丞根本就没有一点要跟我独处的意思,总是在关键时刻打击我,火车上一路都是跟我说杭州地图、美景、小吃,那里怎么好,怎么美,说得跟她亲眼得见似的,直到在杭州大小街巷逗留了三四天,我们才过去拜访这位苗一封苗先生。
    苗先生住在一条老街巷里,过道口的位置还开着那种老式门面,只是这巷子里行人已然不多,他也不卖东西,店门上破破烂烂的,连个门牌号都找不到了。我跟白丞丞一路抱怨,找了许久才找上门去,在店门口有一个满脸皱纹、七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者,蹲在地上抽着烟,静静看着四周空荡荡的街道。
    他的眼睛最后停留在我们这边。白丞丞看见这老者,还不敢断定,上去问老先生:“爷爷,这个二十七号怎么走?”
    老头不慌不忙地抽完烟,把烟锅往地上一敲,一指破烂的屋里头,说:“就是这儿,早等着你们了,抽了一袋烟的工夫你们就来了,进来坐。”
    我心说早等我们了?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就是苗三道的孙子苗一封?
    老头走进屋里,漆黑的房间里也不开灯,外面太冷,街上连个行人也没有,阴晦的天将光线遮得很暗,看都看不清楚。
    他指着不远处两个小板凳,笑着说:“坐。家祖苗三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苗一封,要喝点什么自己倒,茶壶在你们身后边。”
    我们顿感惊奇,我摇摇头:“老爷子,我们还不渴,可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找您的呢?您又知道我们是谁吗?”
    看到这老头的时候,我感觉他仿佛能看透世间万事似的。白丞丞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她笑着吐了吐舌头:“老爷爷,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小丫头,你祖父接近百岁才称得一声爷爷,我今年才七十多称不起个老字,坐吧,不用太客气。”苗一封说完了话,剩下我们两个呆坐在一旁。
    我心说这苗一封肯定是个世外高人,不然怎么可能认识白丞丞的爷爷呢?
    不承想,苗一封先开口:“你们打西方来,我老头子一辈子不认识大人物,只蜷缩在自己这一间小店里,至于白老爷子他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学了几天算术,懂一些皮毛,关于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我也知道。你们想问个人对吧?”
    我点点头,心道这人真的神了,什么叫未卜先知?眼前这个绝对就是!
    我正要说些什么,苗一封忽然抬手打断,他说:“我有个生意上门了,完了再跟你们细说。”
    他说完话走出门去,不多时我便听到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老东西,还在这里算卦呢?你看看你这一手坑蒙拐骗还能蒙几个人?这把岁数了不图个名声也就罢了,还骗什么人,玩什么把戏挣钱哪?跟我斗,非挤对得你没生意不可。”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打扮得油光锃亮的道士就地吐了口唾沫,往前面走了二三十米,在一个装修挺气派的算命馆里停了脚,那上面写着三个金笔大字“点金阁”。
    我心说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派?身上道袍花色都绣错了,全真不是全真,符箓宗不像符箓宗,一个家伙连行头都能置办错了,他才是坑蒙拐骗吧。
    可眼前这老爷子也是不管不问,他就站在门口迎着,不多时,我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街面儿上传过来:“苗先生……苗先生在吗?苗先生?”
    “唉,老姐儿,您来了?”苗一封搀着一位双眼失明、杵着竹竿探路的老妪,一步步把她扶进屋里来。我一看这老婆子命相,脸上全是晦气,再一看她脸上的神色,那分明是旧病缠身的征兆,说话断断续续的,估计这老婆婆也没多少日子了。
    老妪断断续续地问苗一封:“苗先生,苗先生啊。”
    “唉,我在。”苗一封答了一声。老妪嗽着说:“我那儿子就快回来了,可我这身体好像不成了,您给算算,我还能活多少天?我,看看等不等得儿子回来。”
    苗一封拿出算盘珠子搁在腿上仔细盘算了一番,解卦算卦我不会,可最后的结果我却能一眼明了,子卯相冲,阳元不过七天,我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背过一些常识。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结果告诉老太太有些沉重,当一个满心盼着儿子回来的母亲知道自己只剩下七天可活的时候,那种心情……
    白丞丞祖上盗墓出身,对风水干支都有研究,看到那个卦象也明了了。
    我们齐齐把眼睛看向苗一封,只见他笑着对老妪说道:“你的阳寿不多了,等你儿子回来,他最多能再供养你十年。”
    老妪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十年啊?哎哟,那太多了,一年两年就成,多了给儿子添麻烦多不好啊。嘻嘻嘻……谢谢苗先生,谢谢苗先生。”
    “多少钱啊,我给钱。”
    苗一封一摇头:“这卦金我从你儿子寄来的钱里扣了,他还给你寄了点生活费,你拿好了。”
    说罢苗一封掏出自己的钱包,取出几百块钱递给老太太,他这钱包可就直接空了。
    老妪一听,也不客气:“又寄钱了,哈哈,这娃出息了,听到信儿我也就放心了,先生,我先走了。”
    “多吃点好吃的,我待会儿给你再送些过去,最近吃好喝好了,气色一好起来,你儿子要是看见了准得高兴!”
    “哎……我一定吃好喝好了!”老妪喜笑颜开地离开了,看到街道上远去的垂老身影,白丞丞流下了眼泪,剩下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你不告诉她自己的事怎么办?咱们该打电话叫他儿子回来准备后事了。”我说。
    苗一封叹了口气:“援朝第二年的时候,他儿子就战死了,十七岁啊,没人敢告诉她,都希望她好好活着。”
    我沉默着,点点头。白丞丞说:“那她儿子寄来的钱跟信……”
    我忽然为佩服起苗一封的人品,信自然是他杜撰出来的,至于钱自然也是他掏的腰包。苗一封这人果然是为人着想的好人,说他是菩萨心肠一点都不为过。
    直到这时候,苗一封才把自己店门关上,他摇头苦叹道:“没生意了,外头风吹进来冷,还费煤炭。”
    等他把门关上,屋里渐渐暖和起来,我知道白丞丞这两天嗓子不舒服,去烧了点水,顺带给老爷子泡了壶茶。苗一封看了看我,然后看看白丞丞,抚着白须缓缓说道:“你的师父叫胡不传。”
    我点点头:“您一定认识。”
    “我认识,也见过,当年关牛棚那会儿,我们被一起下放到关中,白天一起干活,晚上关在同一个牛棚里休息,最后我父亲的病体撑不住,死了,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我忽然想起来,苗三道早在一九一八年就去世了,胡老道跟苗三道是至交,那跟苗三道的孙子又怎么论辈分呢?
    苗一封笑了笑,回忆起当年的事仿佛那是一段极其美好的光景:“胡不传这人愿意跟投缘的人玩,据说我祖父活着的时候他管我祖父叫老苗,管我父亲叫小苗,后来祖父去世,父亲成了老苗,我成了小苗,到了最后……”
    他含笑不语,我也明白,他肯定也成了老苗,在辈分上胡老道的确是不那么讲究的。苗一封笑着说:“正因为这个,我们一起倒是没什么隔阂,我这一身卦术也就是那会儿接触他的时候才慢慢上道的。我只能说一句,你师父就算不是世上奇才,那也一定是个在道术上有一定见解与悟性的人,他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那段时间没少从他身上学本事,这些年压箱底的玩意儿,说句实话,实打实地,可都是他开导的。”
    我点点头,就听苗一封又继续说了起来:“唉,可惜……这样的时间只持续了不到一年,不然我倒是能从他那儿学会更多,说不定也就成了你师兄呢。”
    苗一封叹了口气,一张脸上满是肃穆,他回忆着:“大概是一九六六年,你师父犯了事,这件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他被当成牛鬼蛇神打倒了,连着失踪了数天。等我们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听说人死在荒郊野地上就连尸首都臭了,唉,我就说,当年发生的事不是他,他咋可能干出那种事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哪!那件事又咋可能是他干的呢?”
    事情还得从当年胡老道他们被下放到关中那时开始说起,苗一封的父亲病入膏肓,终究没熬过去,白天劳动、晚上牛棚,戴上高帽被揪斗,时间一长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据说苗一封的父亲死了之后出了几桩邪事,按照胡老道的说法,他说那是死者亡魂不安,怨气沉重要回来报仇。
    自那开始他天天备受整治,人们说他宣传封建迷信祸害他人,是黑五类,几番殴打打得胡不传整天躺在床上痛苦不已。
    “就在他躺床上的那段时间里,忽然几天就出了事,你师父嘴里念念叨叨真跟疯了似的,他一个劲儿在嘴里喊‘不行,来不及了我得走’之类的话。三天不到,你师父还真就消失了。”
    苗一封说道:“凡是我能去找的地方我都去找过了,可根本就看不见你师父的人。我觉着奇怪,可这时候刚好出了岔子。”
    我一愣,难道就是因为胡老道这一走,数天之后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就烂了?被人抛在荒郊野地里?
    但苗一封一句话却给我们来了个大逆转:“你的师父那天旷工消失,晚上大队上教育课点名不在,可把大队长惹恼了,碰巧儿这气头儿上,你师父一身是血地回来,当时因为外面正赶上几个妇女被残忍杀害,于是……”
    “唉,那件事情始终没有结果,究竟事情是不是他干的当时没人查得出来,他回来被一番揪斗加上又冻又饿,没几天就去了,直到临死前还不停地跟我说,等他以后有机会再继续教我。”
    苗一封老爷子回忆完了,叹了口气:“我当时指望算一卦想知道那事情是不是他干的,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折几张纸钱给他烧了,也算是不枉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可谁知我这卦竟然算到他命数未尽。我再一算,你们猜怎么着?”
    苗一封老爷子一拍腿:“嘿,我竟然算到他还活着,祖师爷的卦象骗不了我啊。数十年后我回到老家,算术精进不少,我便知道他该是真的没死,可这事情就怪了,尸体都腐烂了还能活?这事情稀奇啊,再往后的事情可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看来苗一封老爷子也是对这些怪异之事觉着不可思议。
    苗一封又说道:“我后来才打听到一桩陈年旧事,无意间找到一张旧报纸,上面却是胡不传民国时候在重庆被杀的新闻,我敢确定画面上那人就是你师父,绝对没错。可我父亲、祖父从来没传下来什么话儿让我知道这些,倒是这胡不传的年龄成了个谜。你想想,当年跟我祖父就认识的人到了现在还活着,这得多大岁数了?”
    我问:“老爷子,您就没起一卦,算算我师父的岁数?”
    “咱们这行很多东西是不能算的,忌讳算这些。你师父的事我不是没算过,就是算不出来。”
    苗一封的话让我多少有些诧异,从我跟白丞丞来到这条街道的那一刻,他就未卜先知似的在等着我们,他提前就知道我们要来,其算术可见一斑。然而,对于我师父胡老道,他却毫无办法。
    只是,现在我也疑惑了起来,当年的事,几个妇女的死究竟是不是我师父干的呢?要依着我看,以师父的性格人品,他是坚决做不出这些事情来的。
    我转眼看了看白丞丞,这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又从苗一封这里询问了一些胡老道的生活习惯以及一些小事,几乎他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给我们了。
    倒是临走前苗一封老爷子给我算了一卦,良久,他擦着额头上汗珠,跟我摇摇头说道:“唉,你的命途我也算不准,你跟你师父一样,这辈儿是个谜,但临走前我送你一句话,明年是你大凶之年。”
    苗老爷子的一番话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沉重,告别他,从街巷出来之后,白丞丞看我闷闷不乐,忽然拉上我买了两串儿糖葫芦,她递给我一串,眉开眼笑对我说:“活在当下,想太多不开心的事情就是作践自己。再说了,大凶未必不能成祥,不要想那么多,再陪我玩几天吧。”
    去完了杭州去苏州,这一趟出门将近半月,再次回到省城,秦岭已经下起了大雪。黄队回了老家,不久我也回家准备过年。就在年三十儿晚上,一脸霜雪的冰窟窿忽然来到我家门前,晚上一起吃了顿年夜饭,在我家住下了。
    其间我倒是问过这家伙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但冰窟窿也不多说话。
    冰窟窿跟我在家待了半个多月,开年执行两次小任务之后,四月初,龙王的任务便来了,但这一次,除了龙王之外,吴教授也在场,还有另一个陌生人坐在一旁。
    “这是华北方面组织的人,你们这次的引路人之一,这次执行任务的所在之地是内蒙古阿拉善右旗境内,但因为西北地区广大,内蒙古地区虽属西北,但异事调查都由华北负责,所以此次他作为向导,负责西北与华北地区联合行动。”
    龙王并未说明眼前这人的身份,我们也就都没去问,这个人坐在一边虽然不说话,却自有一股气质,给人一种很是沉稳的感觉,他有时候一个眼神我似乎便听懂了他的语言,那意思大概是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们。
    龙王介绍道:“这次的任务属于上次锁龙台的后续事件,你们组的队员……”龙王沉默了一下,冰窟窿没有名字,要叫只能叫他冰窟窿。
    他又接着说,“队员冰窟窿呈报的计划被予以审批,你们可以找他了解具体情况,队伍还是由黄狗娃负责,到了华北需要精诚合作,服从代号c的命令,好了,我不多说,最近在忙招新的事。”
    龙王说完就走,嘴皮子明明干了,却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坐在我们面前这个华北地区的人笑了笑,对我们说:“诸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黄狗娃作为队长,说道:“我们随时可以。”
    “好,我是代号c,作为你们的向导与协助人员,我将一直跟随你们完成这次的任务。既然时间上都没有问题,那么,我们需要尽快赶到阿拉善右旗,一个叫额日布盖苏木乡的地方,除却虬龙小队的三人组外,这次参加任务的还有我手下的一支小队。”
    代号c低头一看时间,随后道:“给你们一个小时做准备,我们需要在指定的时间与华北地区的协助小队会合,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我们三个人应声回答,接着赶紧回去准备。
    回去的路上,黄队一边掐着时间,一边说道:“晨子,这个代号c还真是行动干练、不浪费时间啊。看见没,跟人家相比,咱们小队现在还差得远。”
    我顿时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啊,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个当队长的都是这样,咱们小队好得了吗?”
    我把黄队憋了个够呛,回过头来,我就问冰窟窿:“这次任务龙王让我们找你,说说具体情况吧,这次怎么回事?怎么龙王还直接委托你了?”
    “他赶时间汇报工作,具体的我跟代号c会告诉你们,但这次你们做好准备,任务当中会碰上厉害的东西。”冰窟窿郑重其事道。
    “难道还有比锁龙台银龙更令人惊叹的东西?”饶是黄队,这时也起了疑惑。
    但不想,冰窟窿却点点头:“类似于锁龙台那个层次的东西,我们从古至今都称它们为‘禁忌’。锁龙台的禁忌是一条银龙,但徐子良他们也有禁忌,多半会在这时候出动。”
    “禁忌?”一听到冰窟窿的话,我跟黄队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那……徐子良他们的禁忌是什么东西?对了,窟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见过。”
    我跟黄队仔细一回想,双眼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那天晚上,追我师父的……”
    “是。”冰窟窿随后说道,“正是因为它追杀你师父才被我察觉。”
    “那……这头禁忌是个什么东西?”黄队忍不住问道。
    “螣蛇!”冰窟窿随即补充道,“《山海经》里,有关于它们的记载。”
    这一说不要紧,黄队受锁龙台事件的刺激,最近一直在看这种类型的书,这会儿他不由回头一愣:“不是吧?真有螣蛇?”
    “此行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它。”冰窟窿淡淡说完话。
    我跟黄队可都吓了一跳,没承想我们这么快便要再次面对传说中的东西。只是那螣蛇究竟是什么模样?一条巨大的蟒蛇吗?
    冰窟窿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等人。不多时,吴教授从后面追上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
    冰窟窿问:“教授,我们时间不多了。”
    吴教授点点头:“我刚跟龙王收拾好材料,下面我跟你们说说螣蛇。这东西传说之中乃是飞蛇之身,属于龙类却浑身无足,传说继承了神龙腾云驾雾的本事,乃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
    我吓了一跳,这么厉害的玩意儿,那可不是凡物。
    倒是冰窟窿这会儿不像我似的被震惊到,他反倒问吴教授:“教授,我们上次见到它,它能潜于地下行走,且速度不慢。”
    听了冰窟窿的话,吴教授说:“我的老师对螣蛇的描述一共十二个字,螣蛇入地,龙脉退避,当属土也。”
    这句话的意思我们自然知晓,意思是螣蛇一旦钻入地下,就连地下的团团龙脉都要退让,替它让道,这说明螣蛇能操控土行,五行属土。
    听到这个消息的冰窟窿随后沉默了下,对吴教授说道:“土克水,这次我们会很艰难,谢谢您的信息。”
    吴教授并没有过多浪费我们时间,反倒拜托冰窟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捕捉到那东西的影像,我需要这么一份资料!”
    这时的吴教授有些激动,数秒钟后,他稳了稳镜框问我:“可有你师父胡不传的消息?”
    我摇摇头:“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吴教授接着说:“龙王的情报小组也在找寻他的下落,一旦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倒是黄队见吴教授这么痴迷于螣蛇,对他透露道:“太白山,上次击杀八瞳尸的地方你可以去掘地察看,下方痕迹就是螣蛇借道留下的。”
    吴教授随后叮嘱我们几句,转身离开。
    “晨子,走吧。”黄队提醒我收拾行李的工夫,代号c的车早已经停在我们身后。
    这会儿黄队郁闷道:“这次可是要去内蒙古,这么远的路程也不说给弄个直升机。”
    听到这个,代号c一笑:“省城繁华,在这种都市之中不宜大喧大闹,走吧。”
    我们上了车,黄队坐副驾驶跟代号c轮流当司机。我跟冰窟窿坐在后排,这次要去的位置是阿拉善右旗的额日布盖苏木乡,据说是一个大峡谷。
    代号c行驶上了高速,开始说道:“首先,这次计划原本就是冰窟窿先生提出来的,所以他算是计划的整体框架策划者,所以详细的计划书几乎就印在他的脑子里。冰窟窿先生,你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
    我心里就差偷着乐了,没想到随口给冰窟窿起了个外号最后竟然变成他的姓名了,我在想,当初要是不给他起这名字,那现在代号c该怎么称呼他?
    我都快笑喷了,冰窟窿却根本不理我这边笑得合不拢嘴,缓缓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大峡谷,从古至今人们习惯称它为黑冰大峡谷,事实上靠西北方向的内蒙古地带并不十分平整,这黑冰大峡谷便隐藏在一群山脉当中,水温寒冷,深不可测,即便当地人中也只有十分熟悉路径的人才能找到,极其隐秘。”
    说完了目的地,冰窟窿说道:“关于锁龙台的事情,代号c肯定看过资料,这次的任务算是锁龙台的后续,到了现在提案已经报给了国家,我说一些自己了解的情况,好让你们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心道终于要出干货了,心里默默期待起来。
    冰窟窿稍稍整理思路,然后说道:“事情的发生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究竟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根据我的了解,那时候的人分很多种,可以生活在地下、水中,还有陆地上,在我们的历史里将那段时间称之为上古,《黄帝内经》里有一段话‘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就在那个时期,矛盾就此发生。”
    冰窟窿说,关于这些“人”的矛盾发生原因不详,但最终若干年后,便只剩下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也就是我们。
    至于生活在水中以及地底的人已经近乎隐去行迹,但他们并未完全消失。
    冰窟窿说黑冰大峡谷便是个跟锁龙台几乎一样的地方,就像一个囚笼,里面镇封着的都是类似于锁龙台所谓八圣人一般的存在。
    “数万年以前,这些人类之间为何闹矛盾,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阻止那些东西脱困,重新崛起在这片土地。其中利害你们一想就明白。”
    我现在终于知道冰窟窿忧心的问题了!
    无论当初这三种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最终我们这些活在陆地上的人依旧活得好好的,并且不断壮大,而那其他人族一个个消失殆尽,或者隐在暗中。我们当初在锁龙台之中便已经弄清楚因果,我们陆人的祖先趁八圣人祭祀之际忽然发难,将其全部封印在石盒当中,同时借用势葬之力,捕捉来禁忌之物予以镇压。
    现在那些东西一旦出来,必然是一场浩劫,甚至是一场灭顶之灾,毕竟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上古时代,人们也退化严重,别说像上古时候人们捕捉禁忌之物了,现在连个狮子、老虎都吓得人胆战心惊,我们又有什么实力去跟那些能隐去身形、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斗呢?
    代号c感慨地说道:“放在以前我只觉得这种事情是天方夜谭,可是现在……种种证据加上我亲眼看见的那些材料,这些使我不得不信,所以上头将锁龙台以及后续事件列为今年第一大行动,可见这件事太重大。”
    黄队也是非常震惊:“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冰窟窿继续说道:“我的记忆零散而混乱,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只有来龙而无去脉。这次锁龙台八圣人脱困实则是无法改变的,石盒中的封印已经无力,就算势葬存在,时间一到封印最终会消解,所以他们要从中逃出来也是必然,也就是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尽量杀死他们的原因。我把八圣人这一类人统称为地人,所以地人们这次营救八圣人实际上也是在暗中蠢蠢欲动,这都无时无刻不在预示着他们的野心。而现在,黑冰大峡谷封印即将到期,这才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原因。”
    岂料只是一个锁龙台竟然牵扯出这么一团秘密出来!这种事情就算传出去,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会当真,毕竟冰窟窿说出的秘密太玄乎,令人难以接受。
    许久,我才感慨一声:“怪不得,这种事情也只有我们悄悄去,暗中把危机扼杀。”
    代号c点头:“对,这就是干我们这一行的责任。”
    但我靠在一角仔细思索,最后反倒觉着有些不妙,我当即就提醒冰窟窿:“窟窿,咱们这次去北方虽说任务跟上次差不多,就是阻止封印中的东西,并且杀死他们,但这次真的不好弄!”
    黄队这时也附和一声:“的确不好办,上次锁龙台就出现意外,幸好半路杀出个胡师父摆平,但这次的螣蛇是个大患……”
    黄队一提到这里,有些沉默了。
    冰窟窿则是从头到尾都皱着眉,良久,他才将当中核心的秘密说了出来:“黑冰大峡谷中的水域里势葬禁忌属水,螣蛇擅控土,正好克制它,我知道这是最艰难的一次。”
    冰窟窿的话令我们车上的所有人面色严肃,登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我不由问了冰窟窿一句:“这黑冰大峡谷下方的势葬禁忌是……”
    冰窟窿淡淡地说:“象北之兽。”
    象北就是四象之北,传说中北方的神兽,那自然就是玄武!
    关于这东西,纵观古今都有典籍记载,玄武属水且耐寒,道典上说这东西擅长控水,又名玄冥、神龟,极长寿。
    短短时间内我已然见过了毕方、真龙,遇到过螣蛇,竟不承想此行竟又能见到这等禁忌,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不知为何,我反倒心生期盼,急切盼望起这一次的峡谷之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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