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持续了一个下午,连草原上的狼群都被吸引了过来,但是因为大营中人多,而不敢靠近。李业诩几人奉命前去探查突厥大营的动向,回来禀报说突厥人都站在大营里面抽鼻子流口水呢。颉利不得不派了自己身边的护卫看守大营,以防有人叛逃出营。

    “一盘散沙而已,稍有风吹,便即刻倾颓。欲灭之,百骑足矣!”李业诩几人探查回来,下了这样的评价。

    李靖对他们几人回来之后下的评语有些不太相信,觉得他们是在说大话,纵是突厥如今再不济,好歹也是一度可以同大唐抗衡的强国,如今就算是兵败数次,也仍旧还有数万余众,不该如他们所说般倾颓。不过,李业诩当即拍胸脯保证,若是李靖不相信,他可以立刻带领两百军校学员骑马冲锋。

    见几人说的郑重,李靖和李勣也心中疑惑。决定还是照老计划,待唐俭等人进入突厥大营,当晚便立刻突袭。

    唐军营中的集体烤肉从精神上进一步打垮了突厥人——当然不是那持续了一个下午的肉香,而是伴随着集体烤肉,唐军士兵身上的那种乐观和振奋,高昂和自信,是那成片成片的欢声笑语,那爽朗豪迈的放声高歌,击垮了本就已经被打败了数次,精神上早已经脆弱了的突厥人。

    夏鸿升相信李业诩他们的话,如今的突厥人,是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远处的夕阳渐渐下沉,橘色的夕照昏昏沉沉,如同没睡醒的老人的眼。那些橘色的光辉本来无精打采,然而落在山丘的积雪上,反倒是反射出一片金灿,显得有生气了许多。

    夕阳西沉,那一线夕光渐渐变得一片血红,铺落在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战马身上,同那血色的战马融为一体。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李靖将领,偏将苏定方率两百精骑为先锋,直捣敌营。其中诸将士随其后,待苏定方率两百精骑扰营之后,四面围堵劫杀。

    命令很简单,没有精妙叫人惊叹的计谋。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任何谋略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夏鸿升看着整装待发的苏定方和那两百精骑,突然想起来了后世里面经常说起的一句话来:当你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其实冲线的那一刻并没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

    或许说的就正是眼下这个时候。

    当把所有能够毁掉突厥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就只剩下简单的一次冲锋,就这么平铺直叙,且直截了当的冲过去,连计谋都不需要。

    终于,连那一线夕光也不见了。

    天色彻底黑了起来。

    “将军!”夏鸿升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低稳而沉静的声音:“天黑了。“

    夏鸿升点了点头:“你们出发吧,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暗哨。要干净利索,先锋军只比你们晚出发一炷香的时间。”

    “遵命!”夏鸿升身后的声音仍旧是那么低沉的领命,然后几个身影便从夏鸿升的身后离开,倏忽间不知所踪了。

    这些都是大唐刀锋之中的特战队员,他们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出发,进行反侦察,清扫沿路上所有的突厥暗哨,以防突厥人提前知道,有所准备。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靖骑马来到前面,对苏定方说道:“时候到了,出发吧!”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只有两张坚毅而肃然的面容相对。

    “大总管放心!”苏定方郑重说道,然后回首看看那两百精骑:“兄弟们,冲!”

    一阵烟尘犹如风暴,朝着阴山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突厥的大营之中却正觥筹交错。

    风雪逃亡多日,唐俭从长安带来了上好的烈酒,也给这些突厥贵族带来了一时的心安。

    唐朝皇帝派来的使节正在面前饮酒,这场战争就算是结束了。虽然吃了败仗,但根基尚在。李世民要的是面子,只需装作谢罪请降,只需装作谦恭悔恨,被抓的族人就会被放回来,被擒的将领也会归还,甚至还少不了一番赏赐,以彰显“****气度”。只要能退回漠北的草原,只消几个春天,便又是草肥马壮,到了那个时候,定要卷土重来,叫李世民好看!

    心中有着自觉很好的算计,脸上就露出来了得逞的笑意。高举酒杯朝着唐俭相敬一杯,颉利心满意足的将杯中澄澈如水的白酒一饮而尽。

    现在的唐朝好像跟刚开始有些不大一样了。上回薛延陀归附,反而被吭去了那么多牛羊,也没见李世民有所表示,虽说准许了薛延陀从唐朝买入武器,但是却又要了那么高的价钱,总归还是让薛延陀大出血了。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能够得一线之生机,退回漠北的草原,那么草原上的巨狼就能够再次复活崛起!

    颉利于是笑容更甚,朝着唐俭频频举杯。

    营帐中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将近半夜,唐人孱弱,终究喝不过草原上的勇士,一个个的全都醉倒,酣睡起来了。颉利站起身来,也有些摇晃,不过看着唐俭等人醉倒,心里面却是骄傲的。

    唐俭等人喝的酩酊大醉,被颉利身边的亲兵给抬到了一个大营帐里面,全都塞到了垫子上。

    颉利心满意足的休息去了,营帐中一片静谧,唐使的到来,让这些突厥的士兵们也知道战争结束,索性也放心安睡。

    夜色更浓了,有着一种浓稠的质感。

    营帐的皮毡被悄然撩开,一丝冷风入内,教睡着的人不禁一个冷战。

    “莒国公?”唐俭觉察到有人轻轻推了推自己,于是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面精光迸现,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迷醉。

    “何人?”唐俭身旁的王玄策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手中一道寒芒闪过,一把匕首就划向了来人的脖子。

    不过,王玄策手中的匕首根本不及靠近人影,就被拿捏住了手腕来。

    “卑职是来送几位出营的。”来者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王玄策的手,同时掏出了火折子来一吹:“来不及了快上车,相信我,我是老司机!”

    唐俭到这话先是一笑,继而抬头借着火折子的一丝弱光看去,又顿时不由的面容一惊:“是你?!……竟然……是你?!”

    顿了顿,唐俭复又摇摇头,叹了口气,笑道:“夏鸿升啊夏鸿升,真乃天下之奇才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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