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还没有出去,长安城里面还留有一些过年的意味。

    可今日长安的天色并不太好。阴沉沉的,看似随时都有可能落下雪来。

    空气清冷,再加上北风不停。登上门楼,那风便像是裹挟着利刃扑到脸上,好似刀割一般。

    不过,这般冷意,倒也可以让人精神一振,缓解缓解待在被煤炉子暖的热烘烘的屋中久了之后,带来的燥闷。

    脑海之中清明了不少,可心里的阴沉却并未因此而减轻一些。

    谁都知道,这个天不是个适合长途作战的时日。

    尤其是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的大漠上。

    虽然对自己手下将领的本事颇有自信,然而却终究还是叫人担心啊!

    “大家!天儿寒,风又大,您还是回屋里去吧?”王德瞅瞅李世民那被寒风吹的乱翻的衣角,想了想,在李世民的身后躬身劝道。

    “朕的将士们还在冰天雪地的大漠为朕出生入死作战,朕受的这些许冷风,又算什么。”李世民远望西北,沉声叹道。

    “大家……”王德还想要劝劝他,却又住了嘴。侍候李世民多年,他太了解自己面前这个帝王的脾性。

    皇城的城楼上又归于岑寂,天地间唯有风卷龙旗,发出扑拉拉的响声。

    “陛下!”身后忽而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城楼上的寂静。

    李世民转身过来,宫中禁卫躬身行礼,说道:“启禀陛下!宫外折冲都尉段瓒求见!”

    “哦?!”李世民立刻动容:“定然是前线军报,快,速速带他来见朕!”

    那禁卫立刻领旨,转身跑下城楼。不多时,段瓒就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脸前。

    “去朕的房。”李世民见了段瓒,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了。只是轻言一声。便往房走去。

    段瓒跟在身后,也是一脸的平静。无波无澜的样子,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也是不能。

    “王德,守着外面。”临到房门口,李世民停步说道。

    王德躬身领命,送李世民和段瓒进入房,然后关上门自己站在了外面守着。

    房之中只有李世民同段瓒二人,李世民坐下来。这才又开口问道:“可是军报?”

    “启禀陛下,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亲率三精骑,由马邑出发,长途奔袭,至于定襄趁夜突袭,颉利慌忙而逃,大将军攻克定襄,俘前隋齐王杨暕之子杨政道及原炀帝萧皇后,颉利则仓皇逃往碛口。另外,军校两学员看押粮草辎重。遇突厥三多人骑兵。中郎将夏鸿升同军校副院正马周二人率学员军列阵迎敌,杀敌一三百七十七人,俘虏两一百二十一人。学员军轻伤一百零三人,重伤五十七人,阵亡两人,粮草周全,颗粒未失。”

    “好!”李世民不禁用力一拍桌子,接过段瓒呈上的纸张,细致看了起来。

    李世民心中激动,连日来心中的阴沉顷刻间一扫而空,将那纸张上面的内容连看数遍。这才抬头道:“李靖三精骑攻占定襄!真乃奇功也!汉有李陵以步卒五绝漠,然卒降匈奴。其功尚得竹帛。今李靖以骑兵三,喋血虏庭。遂取定襄,古未有辈,足澡吾渭水之耻矣!”

    “臣恭和陛下,大唐万胜!陛下万胜!”段瓒躬身行礼,又言道:“陛下,李靖大将军如今正派兵佯作主力追击颉利,将颉利往白道方向逼去。而通漠道行军总管李勣将军亦已率军从云中进发,一旦颉利抵达白道,将遇上李将军通漠军的阻击。”

    “很好!”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道:“夏鸿升那个臭小子,果然有些路数。头一次指挥军阵,便能有如此作为,实属不易。军校一干人等,当有所赏。”

    李世民屏退了段瓒,又立刻召集了三省臣工,将这一军中喜讯告知于他们。

    且不说皇城之中的李世民心中如何振奋,远在西北的定襄郡中,李靖同夏鸿升二人正围着炭盆相对而坐。

    “贤侄做的不错,粮草乃是军中大事,若是有失,严重时可扭转战局。”李靖在帐中对夏鸿升说道:“就拿这回来说,倘若贤侄没有击溃突厥骑兵,使粮草受损,那我军就不能在继续深入,追击突厥,只能等到朔州再运来粮草。这中间一耽搁,颉利就有可能重新收拢突厥兵力,亦或得到逃出咱们的包围的几乎。贤侄初次指挥作战,能有如此成就,已然足以为傲了。”

    “伯父可别这么说。您凭借三骑兵就攻克了定襄,更使得颉利一日数惊,不战而逃。可以试想,颉利往后也就只能到处逃窜了。突厥的军队从一开始就丢了士气,往后就算是想要再组织抵抗,怕是也不行了。”夏鸿升对李靖说道。

    “老夫已经派兵装作我大唐军中主力,一路追击颉利,逼着颉利往白道而去。一旦抵达白道,李勣可将颉利围而歼之。老夫亦当领军进发白道,同李勣汇合,夹击颉利。如此一来,颉利只能退往铁山。”李靖笑道,胸有成竹。

    “伯父运筹帷幄,颉利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夏鸿升笑道。然后从炭盆子上面拿起一个烤热的饼子来,呲哈呲哈的吹了吹,从旁边拿过一把小刀沿着中间切开条缝,然后又打开旁边的另一个小坛子来,从中夹出来些腌菜,放入饼子里面,做成一个夹馍,递给了李靖:“这是小侄从家里面带来的些腌菜,味道不错,伯父您尝尝。”

    “呵呵呵,就知道你这小子到哪儿都苦不了这张嘴!”李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用跟夏鸿升见外,接过来上去一口,点了点头:“不错!脆生生的,好吃的紧!”

    夏鸿升笑着将坛子重又盖上:“这一坛子先给伯父吃着,小侄那儿还有,吃完了再给伯父送来。”

    军中的伙食粗糙的很,夏鸿升来的时候想法子带了不少东西,反正他看守辎重的,往里面加塞些自己个儿的东西,谁也管不着。光是各种调味料都带了快一车,军中烹煮马肉,夏鸿升将将它调成一锅马肉汤来,香气四溢。

    夏鸿升也不吝惜,见其他的那些将士们直抽鼻子,于是慷慨的将自己的调味料贡献了出来,又教给了军中的厨子,如此一来,便就是原本粗糙的直接将马肉切块扔到水里煮,也会顺手撒上些许香料。换做是以往,那就是开水煮了马肉,撒把盐直接就啃了。

    突厥骑兵死伤不少,战马更是死伤无数。加之又是寒冬,马肉还真不缺了。

    就是吃肉吃的多了,就想啃点菜。夏鸿升的腌菜坛子送出去了十来坛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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