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欣的笑让温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曾经坚信不稳的承诺,原来在她的心里竟然是个无足轻重的笑话。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仍然无法接受她的敷衍和搪塞。

    他微微眯起眸子,凝视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凉意。

    “跟你开个玩笑的!”晚欣心里咯噔一跳,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如此幽凉的陌生目光,她竟然有些害怕。当然,在她的心里,是不该对温浩生出这样的情绪。可是,她真得有些不敢惹他,虽然他看起来总是那么柔情似水。她小心翼翼地哄着他,说:“浩,其实……我有把对你的承诺放心里,只是……只是我被云翰钟收养,欠他的恩情,无法拒绝他的决定!嫁给云子豪,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报恩!”

    晚欣说得是实话,但也不可否认,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恰遇云子豪那样英俊高贵的男人,少女芳心暗许也是有的!后来,云翰钟提出让她嫁给云子豪,她并非勉强,是真心愿意嫁的。毕竟,她对温浩许诺之时才仅有十三岁,根本就不懂得男女之情。

    甚至,那时的温浩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小伙伴的位置,根本没有往男女之情上靠拢。如果说真是造化弄人,那只能说她和温浩初识的年纪不对!

    人生最悲剧的事情就是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再在对的时候遇上错的人!阴差阳错,终于葬送了毕生的幸福!直到晚欣重遇温浩,他们才在转角处携手。

    修长好看的手指勾起了晚欣秀美的下巴,温浩打量着晚欣,似乎在研究她的话里有几分真情有几分敷衍。好看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略带几分讥诮:“你嫁给云子豪真是身不由已?”

    晚欣有点儿讪然,就用了点力气想把自己的下巴从的他的手指里解脱出来。“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能不能别再提了!”

    “呵,”温浩眯眸点头,“还是不敢面对!”

    “没有!”晚欣皱起秀眉,拜托,这个男人能不能别这么纠结好不好!但她对着温浩就是发不出脾气,便耐着性子对他解释:“因为过去的经历是段伤心事,我实在不愿经常提起。比如说,你当初被送到孤儿院,还有你所有亲人的离世都是赵国安害得,难道说,你愿意经常回忆那些吗?”

    一番话倒把温浩驳得无话可说,他微微颔首,似笑非笑:“我不希望你对他还有任何残存的感情,如果对他余情未了,大可不必硬撑!”

    这番话说出来,晚欣应该生气发火的。可是,面对男子的纠缠不休,她竟然只是一味地迁就解释:“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我对他……真得没有什么感情了!如果说还有一点点情绪,那就是恨他!温浩,拜托你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这样对我们俩的感情很不利!”

    “如此最好!”温浩转过头,默默地吃饭,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晚欣却是来了兴致,她主动热情地提议道:“等把这边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回美国结婚好不好?”

    “嗯。”男子微微扯起的唇角,说明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老公,我也想对你说一句,你再这样疑神疑鬼的,对我们俩的感情很不利!”晚欣嘴里说着,却忍不住挟了一块蘑菇送到他的嘴边。

    没办法,她就是想对他好,身不由已!

    噙了她挟来的菜,他却伸手拉过她,俯身把那块蘑菇送回到她的嘴里。

    晚欣只好吃了那片蘑菇,一番动作看似亲昵,但她隐隐感觉出,他好像不屑于她的讨好和收买。这个温柔的男人,就连拒绝也表现得如此不带丝毫火气。

    *

    云子豪半躺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好几个空酒瓶,满室酒气,他却浑然不觉。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颓废堕落!

    陪伴着云子豪的照例是乖乖,它乖乖地趴在主人的膝盖上,撒娇地吐着粉舌,不时亲昵地舔舔他的手背。

    偶尔,云子豪幽暗的目光会从酒杯移到乖乖的身上,轻轻地抚摸它的小脑袋,只是他的大手却有些微微地颤抖。酒精严重腐蚀他的身体,就连起码的稳定都消失不见了。

    乖乖似乎嗅到了什么不祥的味道,偶尔它会冲着男主人吠叫两声,再轻轻哼两声,但是无论它发出什么样的声音,男主人都恍若未闻。

    现在对于云子豪来说,任何东西都不如他面前的酒更吸引人,就像是完成某项艰巨的挑战任务,他努力地消灭一瓶又一瓶的酒……

    酒精可以麻痹身体,可以迷乱心智,可以忘掉那些锥心刺骨的往事。除了酒精,他还喜欢黑暗,似乎这两样东西是相辅相佐的,成为助他奔向地狱的两道扶梯。

    房门被敲响,云子豪也不理,直到被人推开。

    王明海走进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云子豪待的地方乌七抹黑,也没开灯,只是急急地说:“云先生不好了……”

    “公司要垮了吗?”云子豪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问天要下雨了吗?

    “是……是啊!”王明海就不明白,作为云氏唯一的继承者,为何对公司就没有半分担忧和焦虑呢!难道说,云子豪根本就不明白,假如云氏破产,他就会从豪门公子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吗?“云先生,您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不必!”云子豪摆摆手,根本无视王明海满脸的苦瓜相。不过,他扶着沙发缓缓站起身,乖乖从他的膝上滚落在地,却仍然紧贴着他的腿。站起身之后,云子豪接道:“带我去焦宇晨那里看看吧!”

    *

    位于繁华市区位置的四合院非常珍贵,每套的价值炒到上万,焦宇晨也许永远都想不到,自己这样的穷小子居然可以拥有这样一套“豪宅”。

    没错,这套四合院是属于焦宇晨的!房产证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焦宇晨!

    当云子豪把这本房产证交到焦宇晨的手里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这套四合院!既使他不太懂得这套房子的真实价值,但看位置于如此繁华的路段,也猜想到价值不菲。

    焦宇晨接受了这份珍贵的礼物,就像他接受了云子豪其他方面的帮助。他每天都在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知识,练习各种技能,包括格斗枪械体能的缎练等等。他是个很聪明的男孩,接受知识的能力非常强。尤其是当云子豪告诉他,他每学习掌握一门知道和技能,就离路晚欣更近一步,也就距超越并且打败温浩更近一步,他便像打了鸡血般不知疲惫。

    云子豪往焦宇晨的私人帐户打进五万巨款,用于焦宇晨学习生活以及日后国外求学的各种费用,但他从未亲自过来探视他。

    今日,云子豪的突然到来,让焦宇晨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诚执而热情地接待了他。

    “云先生,您请屋里坐!”焦宇晨对待云子豪的态度一直是十分恭敬的,像对待长辈般地敬重。不过,今天他发现,云子豪走路的恣式有些奇怪,真好像花甲之年的老人般步履蹒跚。他忍不住上前扶住他,关心地问道:“云先生,您病了吗?”

    云子豪并没有拒绝焦宇晨的搀扶,实际上,从院子走上台阶进到屋里的这段距离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了。到焦宇晨的疑问,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病,我是未老先衰!”

    “你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让医生来给您瞧瞧?”尽管焦宇晨是个粗枝大叶的孩子,他也能看出来云子豪的身体状况似乎很糟糕。走几步都摇摇晃晃,还气喘吁吁,这还是个男人吗?

    “任何医生都瞧不好我的病!”云子豪摇手拒绝,微微笑道:“我的病无药可医!”

    焦宇晨呆了呆:“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云子豪戳了戳心口的位置却没再说话。

    “心脏病!”焦宇晨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云子豪竟然身患这种毛病,不由十分担心:“说心脏病怕受刺激,你要注意些!”

    云子豪淡然地摇头:“能刺激我的那个人不在,没问题!”

    把云子豪搀扶进了堂屋,焦宇晨殷勤地给他泡茶,边道:“云先生那么忙,身体又病着还亲自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没有伸手端那杯茶,最近一段时间,云子豪除了酒什么都不喝的。此时他注视着焦宇晨的目光有些古怪,却不答话。

    焦宇晨意识到云子豪的异常,刚要再开口询问什么,却又被云子豪打断。

    “我的公司很快就破产了,等我无家可归之时,需要住在你这里!”云子豪终于还是端起了那杯茶水,因为他发觉自己口渴得厉害。可是,他的手颤抖得也厉害,为了不打翻茶水,他只能急急地低头去喝,弄得茶杯一阵响动,看起来就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那么笨拙可笑。喝了几口水,他抬起头,看着瞠目结舌的焦宇晨,冷冷地自嘲:“以后只能你给我颐养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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