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高峰的电车,所有上班族都深有体会的噩梦,拥挤的车厢让人连喘息都困难。车厢连接处的狭窄过道,不容易被注意也没人有心思去注意的角落,抱着深色背包的长发女生低着头,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即使用背包挡住了,刻意贴过来的触感和那让人恶心的吐息,都让这位女生非常的难受。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此时的表情,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突然,那让人难受的境遇远离了。她愣愣的微微抬起头,小心的睁开一只眼,面前是一道白色的背影,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成年男性,用他宽厚的背影挡住了她面临的尴尬处境,还能看到对方白色发梢稍带点红的短发下,那白皙纤瘦的颈脖。
    微微低沉的嗓音响起着,“在公众场合做出这种事情还真是不明智呢,车厢里是有监控器的吧,调出来百无抵赖呢,就不知道这位先生若是留下这种案底的话,会不会被贵公司开除呢?还有您的妻子儿女也会生活在街坊邻居的嘲笑之中,房子的贷款也还不上,会流落街头的吧。”
    “哦?竟然会反驳吗?可以哦,尽情的享受最后一段自由言论时间的美好吧,你是想让这位可怜的女性为你作证吗?确实很多女性觉得这种事情不适合公开只能够委屈的憋在心里,但很可惜呢,我并不需要这种所谓的证词,因为我说你犯罪了,你就有罪。凭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是军警啊。我的供词要比你们二人的供词,会更优先的被采纳。还有,已经通知警方了,下一站就请你下车了,祝你安康,这位先生。”
    语速轻缓,却轻易的将现行犯逼入绝路,死死禁锢住对方手腕的力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不知道是否错觉,在自称军警的男性的语气里,似乎还听到了别样的让人战栗的意味。
    可能比起他犀利的言语,那种若有似无索饶着现行犯周边的恶意,才是将犯人逼入崩溃死角的重音吧。
    五分钟后,赶来的警察在下一站的时候进入车厢,带走了那名面色灰白,已经丧失语言能力和反抗能力的现行犯,受害者和好心人站在车站的走道边上,目送着警察他们离去。
    “这位小姐不用坐电车吗?是学生的话,快要迟到了吧。”正义的好心人如此询问着。
    他双眼眯成两条弯弯的弧线,从车上到现在,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但他的行为举止都毫无障碍,让人联想不到他是盲人。
    被解救的人抱着背包,双眼发亮的看着这名军警,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当她开口说话时,和甜美可爱的外表不一样,是偏向中性的柔和嗓音,若是寻常人是听不出来的,只是条野采菊的耳力过人,能够听出那细微的差别。
    “小哥哥好帅哦~”听到了这位女性,不,穿着水手服的伪娘男性崇拜的说道,“小哥哥真的是军警吗?像王子殿下一下冲出来,救了小遥呢。”
    条野采菊的眉毛动了动,他似乎很难受似的,一只手按着额头,一手精准的挡下了这个热情的脸都快贴到他的鼻尖的伪娘。
    嗯,宽大的手掌几乎将那张小脸包裹住,加快的吐息喷在掌心,掌下的触感倒是并不粗糙,反而像是摸到了上等的丝绸般,有些热度又柔软滑嫩。
    将对方凑近的脸推开的那不过几秒之间的掌心接触,基本已经让条野采菊能在心里描绘出这名青年的轮廓。
    娃娃脸,五官清秀可爱,睫毛浓密而长,鼻子小而挺,唇型优美丰满,穿着女装也无人怀疑,外形如此出色难怪能够惹到变态觊觎。哦,这个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
    虽然现在日本也开始流行什么女装伪娘之类的,但条野不太懂这种潮流。毕竟他是瞎子,就算猩猩涂着艳红唇穿着高叉大红裙踩着高跟鞋在他面前跳钢管舞,他也看不到。
    “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下次出门还是小心谨慎点吧,这种事情作为受害者没有必要忍耐,会因此而指指点点的无聊人士,也只能证明不过是一群不值得在意的俗人。”
    他如此说着,想要立行撤退。不用穿着厚实的军装顶着大太阳东奔西走的流着汗搜查罪犯,也不用忍耐着讨厌的同事迫害他的五感,只想静静的找个地方消磨假期自由的时光,并不想和这种无法理解的女装爱好者扯上关系呢。
    反正这种无聊的所谓崇拜感激的行为言语,也只是一时所感罢了,无须在意。
    “哎,但是我还不知道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呢。小哥哥今年多大了呀,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热情的男性无惧于对方表现出来的冷漠和疏离,反而更加贴近了些许。
    条野利落的往左迈开一步,躲过了差点扑到怀里的身影。
    “身为女性,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陌生男性搂搂抱抱不太妥当吧。”略微带着嘲讽的言辞,犀利又毒辣,足以让有自尊心的人都为止恼羞成怒。
    但显然已经恋爱中毒的男生是不会被这么打垮的,他稳定了身形用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说:“没关系哦,我是男的。只是喜欢穿水手服而已,还戴了choker挡住喉结哦。”
    条野默了,他更难受的扶着自己额头,无奈的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癖好啊,而且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不觉得很丢脸吗?”
    “为什么会丢脸?明明很合适啊,小哥哥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从风流的方向,条野几乎能够‘看到’面前的男子在他眼前绕了两圈,短得只能遮住臀部的裙子在风中飘扬,他猛地脱下身上的白色针织外套,摊开围在了这个怪人的腰间,绕了两圈后用袖子打了个死结,保证一丝春/光都不会外泄。
    “哎,我有穿安全裤的啦。”对方轻声的抱怨着。
    “问题是这个吗?”音量猛地抬高两个度。
    “你是在凶我吗?”被吓到的人双手放在胸口,条野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然而,一脸冷漠。
    已经知道了等下会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语。
    “啊!好凶啊,小哥哥看起来很温柔,竟然有如此狂野的一面吗?所以是外热内冷型?呜哇,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小脸红扑扑的,还跺了跺脚,那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有空气中某种肾上腺素飞涨溢出的气息……行叭,我认输。
    条野采菊头疼的捂着额头,拉着已经逐渐吸引来人流围观的男性,一手娴熟的揽着他的肩膀往出口走去。
    带着深深无奈的语气说着:“所以到底想做什么?”
    “嗯?终于不装了吗?”
    装你个大头鬼!
    两年没联系的人昨夜突然发信息让他今天到这个车站接人,在这个高峰期人潮拥挤充满各种迫害他嗅觉听觉的堪称人间炼狱的车站,接人!
    给出了精确到分秒的时间,不就提醒了他是坐那班电车吗!所以提前了几个站上车,顶着其他人的白眼,从车头找到车尾,才找到了目标。
    这家伙还刻意在自己身上喷了香水混淆他的嗅觉!
    做出来的完全不是人类能干的事情啊!
    一点都没有在迫害盲人自觉的男生嘿嘿笑着,双手揽着条野的手臂,强健有力的手臂能摸到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弧度,手肘的部位恰好贴在了左边的胸口。
    条野忍不住动了动手臂,想将自己的手挽救回来,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还故意的更贴紧了上去。
    触感比他人强了数倍的条野心中绝望。嗯,蹭到了一种不明显的粗糙感,是带图案的那种儿童创口贴吧,还有淡淡的熟悉的水果香精味道。
    好似口腔都残留着同样的气味。
    这种奇怪的嗜好竟然还保留着啊。
    男生真心实意的说道:“没想到真的会来呢,你要是再不出现那个浑身大叔臭的家伙就要被我踢断子孙根了,救也救不回来的那种哦~”
    条野,刚思维发散升起的那点子旖旎心思,被突如其来的寒意给生生压下去了。
    啊,这小子确实是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呢。
    “你身上沾到了其他人的味道啦。”穿着水手服的男生动了动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包装的香水,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从头喷到脚。
    脸上也被喷了的条野静默三秒,气呼呼的在车站门口大声的咆哮:“香—取—遥!”
    得来了对方跳得更加雀跃的心音,似乎在鼓励着他继续。
    呜哇,这家伙,是最恶劣的混蛋啊!
    “真是的,一股子桃子味。”条野头疼的扯着衣领说着,他们两个都是一股子同样的香水味,虽然勉强盖住了在电车上被人沾上的汗臭,可香水味也是刺激他嗅觉的危害物啊。
    感觉鼻子里也被喷了些许,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
    似乎是听出了他的心思,香取遥建议道:“要洗澡的话我有订酒店哦。”
    条野:……
    “别这副表情嘛,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那个负债的穷鬼哦,不会带你去很便宜的廉价酒店啦。”对条野的大少爷洁癖,香取遥也是清楚的。
    “所以,要去吗?”
    香取遥眨了眨眼睛,想到对方也看不见,干脆将脸贴在他的颈窝,轻轻的磨蹭着。
    柔然的发丝扫过敏感的喉结,本能的滚动着几下,浓郁的桃子香水味下,还有一股独属于对方的清冽的体香气,还有这股熟悉的触感,一切都似曾相似,勾起条野过去的回忆。
    那段,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莫名其妙,将他生活搞得一团糟的,这个名为香取遥带给他的灰色回忆。
    条野:-皿-不仅没有开心,还越想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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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取遥,总是能轻易的让条野感受到心情过山车的神奇男子。虽然没有女装癖,但为了更好的迫害,面子这种东西能卡巴卡巴的团成一团塞进对方的嘴里。
    条野,时刻感觉被迫害,大概是遇上人生克星的那种感觉。遇上一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轻易撩拨到他的家伙,大概就是上天给予的惩罚吧。
    ps:两个人待在一起,能够互相将对方拉到小学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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