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作者: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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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过早结束的前提下,用自己的黑棋摆出一个心的轮廓。

    他想要把心送给岑深。

    岑深下到一半,看出来了,于是落子的手顿了顿,没有把棋子下在心形的必经之路上。

    桓乐开心地笑起来,“啪嗒”一声,半个心已经成了。

    阿贵不肯吃他们的黄金狗粮,又跑去水缸里睡觉。

    岑深一边陪桓乐玩儿,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最后发现一个事实——从某些角度来看,桓乐跟夫子还真是挺像的,譬如两人都爱推理。

    大唐名侦探乐乐,有一个鬼界名侦探夫子,那一脉相承的聪颖和爱管闲事,一度让柳七非常暴躁。

    堂堂鬼匠柳七,来了大唐以后,啥正事都没干,成了一个光荣的居委会大妈。反正不管他怎么不想多管闲事,闲事总会来找上他。

    让岑深感到惊讶的是,当柳七提出为夫子改命时,夫子竟然拒绝了。

    柳七应当是惊讶的,尽管岑深是用他的视角在看,所以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话语中的惊讶并没有做半分掩饰。

    “为什么?”柳七问。

    “为什么?”夫子反问。

    夫子笑着摊手,“为什么要改命?为什么要回到过去?”

    柳七道:“你会抱怨,你在留恋过去。”

    “我死得这么惨,还不能抱怨两句?”夫子挑眉。

    “……”柳七简直无话可说。

    夫子在房间里背着手踱起了步,道:“活便好好活着,死便也死得安分,顺其自然便好,何必强求呢?”

    柳七蹙眉,他大约是想不明白,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夫子为何要拒绝。这简直过分愚蠢。

    “我还是死了以后,才知世界如斯精彩。”

    死之前,夫子只是个山村里的穷秀才。死之后,才发现这世间原来真有妖魔鬼怪。

    “我见识了往生塔,也看过夜里的长安,百鬼盛宴、妖魔群舞,何等绚烂。”夫子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赞叹与向往。

    柳七便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要这个机会?”

    “现下安好,何须回头?”

    “即使你明天便被鬼差抓走?”

    夫子顿了顿,抄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道:“那井里我还没去过呢,此去走一遭,倒也不错。等到我日后投了胎,兴许一睁眼,又是一个崭新时代。”

    听到这里,桓乐不禁悄悄攥起了拳头——这是他的夫子,这就是他那个夫子,不管他有没有被改命,不管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他就是那个熟悉的记忆中的夫子。

    他从不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运,也从不讲高深莫测的道,他只爱喝酒作诗,偶尔骂一骂桓乐,装一装清高,躺在院中藤椅上看红尘滚滚,云卷云舒。

    夫子他是一个红尘客,他比任何人都要潇洒得多。

    夫子拒绝改命,柳七便也没再提起。可这边让岑深和桓乐疑惑了,既然夫子拒绝了柳七的提议,看柳七也不是个多么热心肠的人,后来又怎么改变主意了呢?

    但岑深脑海中的记忆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其中缘由。桓乐也不让他多思多想,于是许久都没什么进展。

    又过了一会儿,桓乐催着岑深去床上休息,岑深应了,但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片刻不停地闪过各种画面。

    记忆像黑海翻涌,这已经不是他想停或不想停的问题了。柳七的精神力太过强大,若他不及时把这些东西理清楚,恐怕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影响。

    但他不想让桓乐担心,便只抿着唇不说话,权当自己睡了。

    夜半时分,岑深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些细汗,整个人似梦还醒,不断的在古代的长安和胡同深处的小院里穿梭着,永不停歇。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桓乐的手,冰凉的指尖甫一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便像干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再不肯放。

    “阿岑?”桓乐最近睡得不深,稍有风吹草动便醒了。这一醒,他便发现了岑深的异样,正想开灯,便见岑深倏然睁开了眼。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闯进来,只那么浅浅的一道,像偷窥者的目光。

    岑深似是被吓到了,急促地喘着气,目光毫无焦点地四处逡巡着,待看到桓乐的脸,才倏然定住,而后回归安定。

    “是你。”他喃喃自语。

    “对,是我,我在。”桓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疼地抱住他。另一只手则绕过他打开床头的小壁灯,端起水让他润了润嗓子。

    待岑深的呼吸恢复平稳,他才轻声问:“怎么了,又看见了什么?”

    岑深沉默几秒,实则在整理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他尚有些不敢置信,接连确认了三遍,才开口:“我看到了吴崇庵。”

    “吴崇庵?”桓乐微怔。

    随即他就明白了其中蹊跷——岑深此处接收到的记忆都是关于夫子的,可为什么其中又夹杂了一个吴崇庵?

    哪怕柳七认识吴崇庵,和他是好朋友,又怎么会把两者混淆呢?

    “吴先生……在做什么?”他问。

    “他不在做什么。”岑深的表情有点奇怪,定定的看着桓乐,说:“他还光着屁股。”

    “光屁股???”

    “嗯,刚出生。”

    那是在上海的一座小洋房里,年轻的夫妇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孩子,言语里满是喜悦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说着说着,他们便聊到了孩子的名字。

    “取什么才好呢?”漂亮的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里充满了依赖。

    “叫他崇庵吧。”丈夫微笑着在妻子脸上落下一个吻,“崇字辈,小名就叫安安,盼他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好。”妻子转头看向熟睡的儿子,抬手抚过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满是慈爱。

    丈夫轻轻拥着她们母子,目光却不由投向窗外,喜悦之中隐藏着一丝忧愁——那窗外,正是1910年的上海。

    也不知这孩子,将来会看到一个怎样的世界。

    2025年,西子胡同深处的小院里,岑深和桓乐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桓乐定了定神,道:“你心里想的,可和我一样?”

    岑深:“你说。”

    “我觉得吴崇安就是夫子。”

    “我跟你一样。”

    除非吴崇安就是夫子的转世,否则柳七怎么可能专程去看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娃娃?这段记忆又为何出现在有关于夫子的回忆里。

    “也就是说,柳七的朋友,从始至终只有夫子一个。”桓乐重新整理着思绪,“他是在大唐遇见了夫子以后,才又回到现代,寻到了他的转世,那就是吴崇庵。”

    岑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柳七的时间之旅,可能不止我们想到的那几次。”

    目前已知的是,柳七自南京爆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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