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僧目独角兽 作者:承德皂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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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脑勺上。

    “我他妈真的感觉自己是条蛇。”王廌喃喃。

    “是他不懂你,是他不会爱你。”江星渡说。

    他当然不如我,所以他最终还是会离开你。

    如果这个时候王廌看得见江星渡的眼睛,就会知道着实存在能够淹没人让人窒息而死的爱意。

    有些话王廌和吴琅是不能说的,只有真正知道王廌小时候的生活的江星渡,才能理解。

    江星渡能看见王廌的另外一面。

    幼年就因为父母长时间的夜班,王廌晚上学会了自己一个人住。小学初中都没有人来接过,高中三年住校,大学异地,研究生异地,现在又住在和父母完全不在一起的城市。除了过年,没有见面的机会和必要。

    王廌的妈妈说过自己不是在养儿子,其实生了一条没有感情的蛇。

    这怪不了任何人。

    他孤独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江星渡都看在眼里。

    王廌翻身把鸭脖放在茶几上,自己趴倒在江星渡的怀里,脸庞贴着对方的大腿。

    “你不要去动张铭远。”王廌闷闷地说。

    江星渡俯下`身来隔着帽子给了他一个根本感觉不到的吻,他的声音低哑又温柔:“怎么可能呢。”

    任何一个人动动你,我都要拼命的。

    他能放任张铭远这个人在王廌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超过了容忍限度很多很多了。

    王廌晚上梦到他和江星渡的十八岁。

    一开始是颇有艺术感的黄绿色,像是住在没有味道的牛油果的内部。

    他在这样的梦境里穿行,随后朦朦胧胧看到了他刚刚高考完的夏天。那年夏天他的父母同样也不在身边,成绩出来之后却立马打电话过来,虚情假意地关心了几句,就是为了让他报考政法学院,成为他们俩的校友,以后做一位律师。

    王廌一口否决,把他妈妈气了个半死。

    梦里的画面长了毛边,光芒都模糊不清,十八岁的江星渡庆祝自己成年和高考的方式是和王廌一起去了gay吧,他们俩像两个愣头青又像两个误入此地的犯禁者,一进来就受到了众多关注。

    王廌表面稳如老狗其实慌得一批,假装自己见过世面,进去之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是口味比较清淡的酒吧,他和江星渡在里面待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跑出来去吃烧烤。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两个人都大病一场。

    他十八岁乏味的高考暑假,在网络和垃圾食品中度过,江星渡和别的同学邀请他出去玩,他也出乎意料地没有答应,因为高考志愿问题和父母发生争执,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睡醒再睡,睡到梦魇呼吸困难,睁开眼睛发现还是一个人,又躺回了床上。

    几十场黑白颠倒的日出日落,馊掉的饭菜和路边摊,充不完电的电脑,永远待命的手机。

    算作是一场耗时颇长卓有成效的自我谋杀。

    时至今日,这种孤独感还是能够让他万蚁噬心般难以忍受。

    总是在新闻上看到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王廌幻想一下自己以后的伴侣,发现自己的要求着实不高,只要对方稍微表现的有情有义,恐怕他就会不管一切付出真心。

    至于父母,与其说是理解,不如说是根本就不想管他,就算王廌以后和男性结婚,恐怕父母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根本就像是无关人。

    王廌从梦里醒来,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

    比现在的自己要天真得多的眼睛,看得王廌心里发毛。

    十八岁他也会萌发一些现在看来很没有必要也很没用的想法。譬如参加彩虹马拉松,自豪地告诉每一个人自己的性向,谈一个男朋友,去能够结婚的国度结婚。这些想法现在看起来的确有种天真的残忍,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谈一场恶疾缠身的恋爱。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有所谓一夜情和群交澡堂这种东西,他不知道怎么能找到鸭子,什么叫特殊服务。

    都是年轻的错。

    王廌睡觉又没有好好拉上窗帘,月光绞得细细碎碎铺在被子上,看得眼睛生凉。

    在张铭远之前他也尝试过一夜情,自己生涩的调`情手段让他羞赧难忍并且落荒而逃,最后当然是没有成功。

    王廌收回关于张铭远的回忆,十八岁的记忆就挤到前面来。

    他和江星渡一起去高中填报志愿,女孩子们一夜之间都变得很漂亮,女人好像就是到了某个时间会突然绽放的花卉。

    他们毕业生一起合照,唱歌,聚餐。有人哭了,有人哭的很厉害,有人吐了,有人吐得一身都是,他没有,江星渡和他散场之后沿着学校的操场一直走。

    像是高三无数个晚自习前的散步,黑色的鸟像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群剪影,在夕阳里变成唯一跳动的波纹。他和江星渡聊梦想聊人生聊性`爱和以后的爱人。

    在高中真是好,好到连学习和胃病都变得可以容忍,只要想想自己曾经也是个还对未来充满快乐和期待的少年人,就能从中汲取力量。那个时候江星渡也没有那么多换来换去的床伴,他们的生活像是手术成功的连体婴。

    王廌抬头看外面,看不到月亮,只能看到广玉兰的枝桠。

    他帮江星渡挡了多少朵桃花,帮他撒了多少个谎。大学志愿下来的时候他知道要和江星渡分开,就像是从身上剜掉双臂或双腿。

    十八岁的末尾他来到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朋友。

    王廌翻身下床,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坐在桌前,拿了本书。

    他睡不下去。心里空荡荡得发慌。

    书桌上堆满了书,这种感觉很好,他不去想象很多放了很久的书里到底有多少螨虫,他只管这书堆的形状像是他的堡垒,他在其中如何安心。

    与此同时吴琅在房间呼呼大睡。他实在是太累了,一个项目半年,一年两个项目。项目交付的时候加班能到十一点,他们真正走出去却要一两点了,大楼下面都是过来接他们的出租车,一群一群像闻到血味的鬣狗。

    难得下班早,他十点不到就睡了。

    与此同时江星渡在房间里,并没有睡觉,他坐在书桌旁,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相册,每一面都有四折,能放进去很多东西。

    放进另外一个人二十多年的生命成长过程,糖纸,偶尔撕下来的作业懂得一面,无数 字条,草稿本上的乱画,复印下来的学生档案,千方百计找到的对方的日记本的其中几面,无数的火车票汽车票,等等等等。

    他脸上挂着笑意,把一个牛皮信封里的崭新照片倒出来,翻到空白页,把相片一张一张极为小心地放进去。

    一开始是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后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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