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说 作者:善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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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了。”

    “我都认……”

    那是怎样的一个夏天啊,他最厌烦的就是夏天了,时间变得悠长又毫无意义,他混混沌沌地在那牢笼里待了三年。

    出狱那天,西守培没来接他,西野一个人顶着炽热的阳光走在柏油马路上,旁边很多人在看他,却没一个人敢向他搭话。

    小院的大门没锁,常年堆着很多西守培收购来的破烂的院子里竟然空旷了不少,只有少数几堆陈腐生锈的垃圾。

    西野推开破旧的屋门,西守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一张脸泛着灰气。

    西守培说:“回来了?”

    西野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包,去了厨房做饭。

    西守培就死在那一年的秋天,西野只照顾了他两个月。西守培临死前跟他说,别把什么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西野知道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当初没有答应唐景,而是选择向齐屿坦白,他们是不是能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他去坐牢也没关系,至少西守培还能活下来。

    他当初都已经快向西野妥协了的,那时候他们手里有二十万,西守培说考虑考虑。

    还没等他考虑完,西野就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大的选择,连带着西守培陪他一块踏上了这条路。西守培死也不肯接受唐景提供的医生,一双铁手砸烂了无数东西,打伤了好几个人,最终自己在沉朽的小屋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西野想,他可能不仅是个没福的命,还是个克亲的命,不分手他拉着齐屿滚在泥沼里,分手他害死了西守培。

    在他准备离开小镇的前一天,不远处小卖部的大爷找到他,递给他一封信。临走前,那位大爷拍了拍西野的肩膀,跟他说:“好好活着。”

    那不是西守培亲手写下的信,也不是一封写给西野的信,西野却看了一整个晚上,然后小心地收了起来。

    西守培不怎么识字,只能写一些简单的字词,他去找了小卖部的这位大爷,口述着让他帮忙写了一封陈词。

    西野想不出来,西守培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向别人说出这些的,西强无论做过多少坏事,西守培都是与他亲近的。可他去找了一个外人,一字一句地说西强想强/奸西野,西野不是从窗户里跳出来,杀了人之后又躲进去的,是我把他藏起来的,我也觉得西强该死,算是从犯。

    他和西守培都是很独的性格,讨厌别人的指指点点,总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生怕成了别人的谈资,可那个夏天,西守培亲口供给小镇无数的谈资。

    这封陈词他们终究没交上去,西野有罪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景想彻底断了他和齐屿间的可能性,他没有别的路。

    好好活着……那天晚上西野把这句话在嘴里嚼了好几遍,他真的想不明白,活着有什么好的。

    第二天他就离开了,晃悠到了h市,办了个小厂子。他其实不太在乎厂子赚钱与否,但他仍旧每天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应酬,因为一闲下来,那个问题就会卷土重来,活着有什么好的?

    活着真没什么好的。

    后来,周思徐也出来了,他当初挪用公款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错了终究是错了,他想救的那条命也没救回来。

    他们这种人都很难找工作,偶尔和西野重遇后,西野邀请了他来自己的厂子,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帮手。

    又过了一年多,西野听说齐屿从国外回来了。活着有什么好的?没什么好的,可是那时候起,他也有了一点点想活下去的念想。

    每当他觉得走不下去了,他就买一张车票,从h市晃荡到z市,远远地看一眼齐屿。两年的时间里,他一共攒了四张车票,见到了两次齐屿。

    他看着二十岁的齐屿写给他的信,模糊地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目标。他想着,至少得活到三十岁,到那一天,他要去见见齐屿,要是齐屿愿意,他们可以一起看这封信。

    想着那幅情景,西野忍不住笑了,总觉得会很怪。

    他在梦里又走了一遍之前的许多年,只是像一个局外人,感情变得模糊而难以捕捉。他恍然间觉得齐屿抱住他,说他也很想他,想和他和好。

    西野觉得有些高兴,也觉得很难过,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过。

    谁杀人了,谁又剐了谁的血肉,谁在疼,他还有谁……

    西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中的几个没有逻辑的疑问仿佛掉在湖面上的水滴,还在荡着涟漪,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一巴掌直接打在了脸上。

    痛觉神经可能还没恢复,他听到了响声,却不觉得疼,像一截没有知觉的木头。周思徐红着一双眼,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是不是疯了?”

    西野张了张嘴,他想问我做了什么,嗓子却哑得说不出话来。

    周思徐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心里除了那些狗屁恋爱还有没有其他的,二十一世纪了你痴情得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要是放到网上你他妈就是那封建余孽,丢新世纪青年的脸。”

    西野皱了皱眉,他还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封建余孽了呢。

    周思徐的声音哽咽了:“你就非得把自己攀附到别人身上才能活是吧,为什么就不能为你自己好好活呢?”

    西野闭上了眼睛,这句话他倒听明白了,可没办法,你不能说为了自己好好活是自由,不为了自己好好活就不是自由了吧?既然都是自由,哪一个该指责哪一个呢?

    而且,他并没有不想活着,他只是想向齐屿坦白,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是他试了好几次,还是开不了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归结到生病上。

    柜子里的小药箱里摆满了药,很多都开了封,是西野常吃的,可是不管用,他还是那紧闭的蚌,一个人被割裂成了两半,自我抵抗着。

    他将药箱里剩下的半个月的药量都吃了,西野之前没把抑郁症当回事,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着药,也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病的,不然一个人为什么能对自己抵抗得那么厉害,他明明很想告诉齐屿的……

    等他的病好了,他就可以开口了吧……在模糊的神智中,他自以为给齐屿打过去了电话,却没想到眼睛泛花,拨成了周思徐的。

    西野笑了笑,哑着嗓子冲周思徐道:“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胡话?”

    周思徐抹了一把眼睛:“你还好意思说,把我吓坏了行吧,还以为你吃安眠药自杀了,幸亏是抑郁症的药,洗了胃没啥大危险,只是是药三分毒,对肝肾有很大的坏处,你……”

    西野已经闭上了眼,周思徐停了口,叹了一口气,替西野掖了掖被子。

    第70章 第七十章

    齐屿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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