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要挖地下密室,家里几人都不懂,遂找老佟帮忙弄来图纸,他和阿水以及林大三人忙活此事。既然要做成密室,那入口不能显眼。口小腹大,地下部分挖了个足够他们一家四人待的坑洞,并且通道和墙壁贴着木板,用木头支撑住整个空间。

    想起竹炭可以除湿吸尘,白鑫于是托老佟购买一些竹炭,准备堆在地下室。这东西十分精贵,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白鑫没敢多买,建密室只为紧急情况躲避用的,平时谁乐意跑下去待,若是为了存放粮食而使用竹炭,那倒不必了,稍微算一下这之中的账,即可得出高价去买竹炭不划算。

    紧赶慢赶,靠着老佟的协助以及白鑫开了挂的体能,他们几日便弄出了一间密室。入口在秦氏的架子床铺下面,木料所做的床沿向下延伸出一块留白,上面雕刻着花团锦绣,只给床底下留出很窄的缝隙,要进去须得平躺着爬进去。因而里面的小空间十分阴暗,就算是里面藏了个大活人,从外面也很难看得出来,更难发现那下面竟然是空的。

    地下室建成后,白鑫才安心看。老佟送给他的紫红色甘蔗,阿水吃过很喜欢;因此秦氏把甘蔗头尾枝节上有小芽的部分切下来,趁着白鑫三人都在,她准备将这些种在长家菜园里。

    林大送秦氏回村,阿水在看铺子,白鑫陪着他坐在一边看诗集。长家食铺发展至今已经不单单是卖肉绒和肉绒粉了,主要卖肉脯、果干、点心。肉脯有肉绒、肉绒粉、鱼脯,鱼脯自周浪所在的渔村收购而来。如今这家店铺已经有点名声了。桓鞅镇城坐落在一条外流河边上,此河从西向东奔流到海不复回,故而桓鞅镇有一个小码头。终点是这里的行船先不说,就说往来的过路船只到达山城码头之前偶尔会在此处停一停,要么是为了节省费用,在这里下船,走陆路;要么是躲避山城码头巡防的搜查。所以,桓鞅镇上来往的客商还不少,来长家食铺买过几次东西的也有一些,这名声便是这般传出去的。

    今日长流水便接待了一位特别的客人。此人头上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一丝头发也没露出来,看上去不像村里的汉子夏日干活把头发盘在头上,反而给人感觉他是光头。然而从他试吃肉脯的行为来看,并不是食素的修行者。

    “这个,很好!”黑头巾客人特别高兴,大手一扬,眨眼间便点明要了十来样吃食,“每一种十斤!”

    遇到这么豪爽的客人,阿水很是惊喜。他粗略估算了下,有几样食物摆在外面的份量不足,不得不对白鑫说:“阿鑫,稍微帮我看一下,我进去拿东西马上出来。”

    白鑫闻言,抬起头来,顺便把合上,阿水见他站出来也不等他说什么急急忙忙跑到后面取食物了。

    “这位贵客,请您这边坐一下,稍候片刻,我们马上给您称好!”白鑫客气地对黑头巾说道,将他让到为客人摆设的桌椅上。

    黑头巾并不在意地坐下来,白鑫随即为他倒了一盏茶。哪知,黑头巾端起来一口灌下去,完了眼睛一亮,冲白鑫吩咐道:“再来一碗!”

    白鑫愣了一下,也不纠正他,仍给倒了一杯。只是他心里头感到奇怪,这位汉子的口音极为特别,他的官话说得不太准。村里的人都讲方言,只有镇上同客商打交道的镇民才说得溜官话,但私底下仍然说本地方言。白鑫若不是用的别人的身体,留有一点语言记忆,他刚来的时候可不懂村里人说什么,也是到后面他接触的镇上居民多了才知道了这一点。

    阿水怕这么大的客人等不及就走了,很快把屋里的存货拿出来,每样十斤附赠了十个瓦罐给黑头巾。

    黑头巾清点过后,点点头,取出了几张面额为十两的银票以及碎银付了账。白鑫接过,转手递给阿水,而后他好意地问黑头巾:“您的车停在外面吗?需不需要帮您搬到车上?或者您住在哪里,我可给您送过去?”

    说话间但见黑头巾从随身挎着的一个布包里头掏出两个大网兜,正好将十个罐子装进去,一边五个。随后,在白鑫和阿水两人震惊地目光中,黑头巾两只手同时将十个罐子提了起来,轻轻松松地走出去上了街,很快消失在街尾拐角处。

    白鑫率先回过神来,见阿水还在发呆,他便有了醋意,伸手将阿水拉进去,嘴上说着:“不就是两只手同时提起五十斤么,一百斤我都能提起来,你看我就是了。”

    阿水无情地嘲笑他:“刚才那人傻,你可别像他那样,咱家又不是没马车,干甚要自己这么提着啊!”

    这个想法着实出人意料,白鑫哭笑不得地在阿水的脸上揉了一把。

    学堂休课时,白鑫同几个老同学相约到渔村玩。到约定之日,郭氏兄弟早早便来白鑫家守着了,甚至还帮秦氏在铺子里招呼客人、逗秦氏开心。郭氏兄弟确实很能讨得年长者的欢心,前提是自家长辈或者得到他们认可之人的长辈,不然在其他人眼中,这兄弟俩太讨厌了。

    白鑫叫长流水随他去玩一玩放松一下,顺便采捞海货——之后便挖不到肉质肥美的海蛎了。阿水惦记着给他做的大毛披风——晒了好些天才把皮毛晒差不多,便没理会白鑫,只是从他那把阿金要过来。

    感到自己还不如那条蛇受阿水的宠爱,白鑫心里不爽,偷偷地试图将阿金细长的小身子给打个结。这么愚蠢又残忍的举动被长流水及时发现了,他把阿金给解救下来,趁秦氏和林大没注意,亲了亲白鑫,安慰他道:“下回咱们自家过去玩不带别个,今日便算了啊,说不定等你回来,就能穿上我给你做的好看衣裳呢!”

    白鑫微微不好意思,劝着阿水说:“晚上别做针线,太费眼力了,不然你多点几根蜡烛,别点油灯,家里也不是用不起蜡烛的。”

    “知道了,他们在催,你快走吧。”阿水把他推了出去,目送他驾着马车离开方才回转。

    每次跟着周浪捞海货也是有规律的,出货多的时候白鑫不会过来,不然就有和周浪他们抢东西的嫌疑。像这会挖海蛎的尾期,周浪便不会介意白鑫带人来,甚至周浪还特意盖了一间通铺,供给来他家的客人睡觉用,毕竟不能每次人一多就围着篝火露天睡吧。相对应的,白鑫等人会带一些土仪送他,土豆油这类海边不出产的食物,周家特别喜欢。

    郭氏兄弟过来玩的成分大些,不像白鑫和辜文瑞、何茂勋三人还想弄点海产回家。这对兄弟俩一到周家,便闹着晚上要如何玩耍,吃吃喝喝什么的。

    烤着火喝着小酒,再亲手烤制鱼虾,讲几个故事、耍小游戏,一群汉子们很是闹腾一番。若不是明日要早起,只怕白鑫周浪等人会陪着郭氏兄弟继续耍下去。

    白鑫喝了酒,但他体质特别,一点醉意都没。躺在通铺上,旁边四个同学早就呼呼大睡,白鑫翻了翻身,脑子里一片杂乱。

    好容易有了睡意,却得外面的海浪声音越来越大了。白鑫烦躁地用被子盖住耳朵,心道:不会这么晚还涨潮了吧?

    ——不像是涨潮的声音。白鑫陡然坐起,扒开窗户仔细看着外面黑乎乎地海面。浪花一朵一朵翻滚着,趁着夜色,似乎把什么东西往岸边推。

    白鑫死命地盯着黑暗中在海面上涌动的物体,脑子一转,登时面色大变。他飞跳着跑出门外,冲周浪的房间大喊:“阿浪!快起来!海贼来了!!!”

    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小船被浪推进,船上人头攒动,只待靠近海岸,便朝沉睡中的渔民们扑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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