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村后的山头,几株樟树后各自藏着一个少年,目光炯炯有神紧盯着前方一棵树上栖息着的鹄鸪。

    “你们谁先?”十四岁已长成大个子的白鑫悄然询问几个同学。

    郭氏兄弟中的弟弟郭晨昱抢先道:“看我的!”不等其余人反对,他便拉起弓弦、瞄准鹄鸪、松手放弦,自制的弓箭“咻——”飞向目标,箭尾插着的野鸡羽毛在阳光下闪烁出不同的颜色。

    少年们齐齐盯住前方,待鹄鸪来不及躲闪被射中,几人同时发出不屑地嘘声。郭晨昱雀跃地跳起,他堂兄郭晨凌扑过来将他压在身下:“郭晨昱!你又跟我抢!”

    郭晨昱不干了,当即反抗起来,“谁先动手射中就是谁的!凭什么我要让给你!”两个兄弟打闹成一团,却见白鑫跑过去将猎物捡起放进他自己的背篓中,兄弟俩瞬间和好,转而要从白鑫手中夺回猎物。

    白鑫嘻嘻哈哈地跳来跳去,动作轻盈地避开他俩的攻击,嘴里还嘲笑道:“这就叫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

    “嗷嗷嗷!你们太欺负人!”郭晨昱气得双眼冒火,陡然加快抢夺的速度,誓要将猎物抢回来。然而他如何都抓不住白鑫,白鑫轻轻松松的样子根本是在逗他呢。郭晨凌见状便不在陪着他一起玩了,转身朝围观的何茂勋和辜文瑞走过去。

    又逗弄郭晨昱一会,白鑫这才停下来被他抓到。郭晨昱累得气喘吁吁,却仍不放弃,勉强瞪着白鑫:“这下看你还跑得了不!快把鸟,还给我,我好不容易才射中一只呢~”

    “这个嘛,”白鑫坏笑道:“就算作你今日送的礼好了~”

    “……”郭晨昱抖着手指向白鑫,无力反驳,累得瘫倒在地上。

    何茂勋辜文瑞两人十分没有同学友谊地在旁偷笑,还是郭晨凌好心过来扶他:“阿昱啊,你若是累了便回家休息吧,待会宴席上的好东西堂兄我帮你吃掉吧!”

    黑着脸的郭晨昱懒得理会他。

    笑闹过后,白鑫看了看日头,对小伙伴们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下去吧。”

    其他人没有异议,纷纷收拾好东西,跟着白鑫回长家。

    今日是长流水十六岁及笄礼,白鑫邀请同学几年的小伙伴过来,他们不仅是白鑫的同学,也是长流水的,只是今日过后,阿水便不能再同他们一起读了。

    年纪大些的全英杰和侯伟已经考上秀才,到别处求学去了,跟白鑫他们的关系也就淡了些——即便想请也是不方便过来。郭氏兄弟早早自驾马车来东西村长家,两人自从知道白鑫偶尔会上山打猎,十分眼热,央了好几回让白鑫带他俩一起玩。今日早些过来便是为了射猎。

    等得何茂勋、辜文瑞来了之后,白鑫将他们四人一块带出来。弓箭这等武器是由林大监督、白鑫动手制作的。白鑫在射箭方面颇有天赋,或许跟他体质超常有关系吧。

    长家今日人来人往,极其热闹。镇上的胡屠夫一家、周浪周媛一伙、同学们,村里也有几家相熟的应邀前来,比如白宝丽和石头两口子。

    当年因为白鑫的关系,石头方能及时找媒人到白家提亲求取白宝丽。之后两人果真成亲了,石家特意送了白鑫一份谢媒礼。石头很疼爱白宝丽,对她家人照顾良多,江氏感念白鑫,也送了他一份大礼。

    这些令隔壁的傅氏十分不快,背地里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她家的阿花今年及笄后正式嫁到胡家,然而比起石家,胡家的态度就显得极为恶劣了,仿佛她女儿没人要,胡家可怜她们才肯娶的。

    长家的炮竹声隐隐传到白其风家,傅氏冲着长家的方向狠狠呸出一口痰,转头看到儿子宝贵新娶的郎君两眼艳羡地望着那边,火气噌地冒出来,大骂:“跟个呆头鹅站这看什么看!孩子都不管,你是怎么当阿姆的!滚进去!”

    正巧江氏领着儿子白宝回来,到围墙那头傅氏的声音,她扬声高喊:“诶哟你这孩子~马上要开场了你倒是把衣服给弄脏了,还得跑回来换~!赶紧的,说你阿鑫兄家里准备了各色海鲜呢!”这边刚炫耀完,隔壁的傅氏便将洗菜的木盆踹翻了。

    四年的时间,长家的肉绒铺生意一直不错,毕竟只这一家会做肉绒。有别家摸索着做出来,味道都不如长家,卖不了几日便承受不住昂贵的食材费用而放弃;至于品尝过肉绒的真正有钱的商人还瞧不上这点小生意。几年过去,长家很是积攒了些银子,不过没在镇上或者山城买宅子,只将村里的房子休整一遍。

    白鑫带着伙伴们到了家,院子里已然设下数张桌椅,男客们纷纷入座其中,相谈甚欢。林大在主持宴席,看到白鑫时,过来帮他们把东西卸下来。

    “阿水呢?”

    林大对白鑫的回答是:“秦家的老君已经到了,正在里头给他行簪礼。”

    女子十五岁及笄,良子不同,要等到十六岁才算成年。白鑫有些不痛快,“按说我和阿水早成亲了,应该没必要再防备什么吧?偏偏不许我进去观礼!”

    身后的郭晨昱拍着他的肩头,似乎在安慰他:“这些女人啦良子啦,就是麻爱麻烦,咱们别管她们了,过来一起聊聊——”

    话到此处便让另外三人拖走了。林大劝白鑫:“我在老爷家见过一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梳个发髻、上发簪。你先去换一下衣服吧!”

    白鑫不过是好奇,随口抱怨几句便完了。他们五人在山上摸爬打滚,衣服上多多少少都沾了泥灰,白鑫了林大的话,进去换衣服。而长流水是在秦氏的房间内受礼,房门外被好些年轻的客人围住了,年长的都在里头,白鑫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那里发现了什么,甚至会被这些年轻的细君郎君调笑,只得作罢。

    说起来,林寻这几年都没有出现,一直用信联系。据说是他的上司派他在外地驻守。白鑫磨了老佟好久,老佟才告诉他,外族不太安份,偶尔会进犯,林寻不得不待在那,即便有一点假期,他也是要回都城林家的。

    老佟劝白鑫别多心:“林家老太爷老太君皆在都城中。”

    “您且安心吧,这些我都明白,林叔有父姆家人,自然该回家看望他们。我要是介意这些,当初便随他回去了。”白鑫丝毫没有父亲不疼爱自己的想法。林寻对他已经非常好了,他和阿水的房间内有一个箱子,装的全是林寻的信件;遵照林寻的吩咐:林大四年来一直在身边照顾他们、不曾回林家,老佟帮着料理在镇上的学业和生意。种种迹象均显示林寻对他有多在意,白鑫心里只会更加感激他。

    乡下人给孩子举办成人礼较为简便,通常是在全村分发碗糕——每户三个,告知他人自家孩子这便成年了。接着请年长受人尊敬者为孩子束发、或簪髻或戴冠,最后即是开酒席。

    碗糕是大米混糯米磨成粉加适量水,发成米浆,倒入碗中放到蒸笼里,蒸熟后出国形状似碗,便称之为碗糕,软糯甜香老少皆宜。镇上有卖碗糕的,但是东西村少有人吃得起,长家竟然财大气粗地给东西村里人每户发六个碗糕,如何不令人既艳羡又嫉妒。当然,如果他们知道碗糕出锅后,林大一口气吃了二十个——吃得他肚皮明显的撑起来,怕是仇富心态会更加热烈。

    为长流水主持及笄礼的是,秦氏堂兄秦光耀之细君肖艳。秦老君神情专注,仔细把阿水的头发一丝不漏全扎起来,绾出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林寻随信寄的白玉流云簪(白鑫特意买的簪子比不过林寻送的,为此他还有一点小难过),阿水按照礼节分别对秦氏、秦老君行礼,便完事了,没有大家族那么繁琐的礼节。

    秦老君摸了摸长流水的细白脸庞,啧啧赞叹:“小时候看不出来,阿水长大后居然这么俊啊~!”

    被长辈这样讲,阿水有些小羞涩,小小地躲闪着呐呐不语。秦氏为他解围:“便是我这个外祖姆都没料到呢~今日可真是谢谢老嫂子您啦!”

    “哪里哪里,我年纪大了就爱喜庆事,你们能请我来热闹热闹,我可是巴不得呢!”秦老君比秦氏大一二十岁,身子骨依旧硬朗。

    身边的小辈们纷纷凑趣,说各种好的话。秦氏待这些人闲聊几句方才招呼众人出去吃酒席。

    此时已经深秋,寒冬将至,院子里冷风呜咽声声响,白鑫提前扎了一片席子,上面还包了一层粗布(大部分是碎布缝合的),挂在入风口,挡住大部分寒风,宾客们在院中吃饭便不怎么冷了。

    白鑫和同学们坐一桌,已经八岁的白宝也跟他们在一块,由白鑫举荐,江氏省吃俭用将宝送到张先生的私塾,今年他也是白鑫的同学。另外还有秦霜平的弟弟秦霜安,十一岁的小子只在私塾上了两年学便退学了。他大哥秦霜平嫁给梅清,起初还能得空回来帮衬一下,但是之后生孩子没空再管这边,他身为汉子当父亲外出打工的时候就得撑起这个家。

    一转眼,白鑫原先的兄弟姊妹们,成家的成家,待嫁的待嫁。梅清的弟弟梅芳林去年成年的,但是他想嫁给白晓堂的弟弟白如余,四年前便有这个心思。然而,比他大三岁的白如余考进了育林院,正在里面读,看上他的可能性极小。同样进入待嫁模式的还有白宝夕、秦霜华、秦霜姝,剩下一个白宝钱近几年不必考虑终身大事。

    白鑫十四岁,而阿水成年了,两人睡觉时该注意不小心擦枪走火的问题。对此,林大拿出林寻的信给白鑫,还小声示意他不可让阿水看到。等白鑫打开一瞧,才知道缘何。林寻在信里详细地给他讲解了汉子长大后会有的特殊变化,尤其他还跟阿水一起睡觉,更要了解这些。

    白鑫略窘迫地看完数页信纸,还把它塞到箱低。长流水正式成人这晚,白鑫脑子里不时回想着某些少儿不宜事项。话说,他的初精已经来过了,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了?

    “阿鑫?”长流水奇怪地看着白鑫抱住被子蠕动,脸上带着古怪的笑,让他有些害怕。

    “诶?”白鑫回过神来,见阿水既好奇又警惕地望着他,忙收敛心思,摆着态度,朝阿水招手唤道:“快上来睡吧!夜里凉,别冷着了。”

    阿水见他恢复正常,话地爬上来,躺在白鑫身边。

    白鑫瞬间扑过去——别多想,只是给阿水盖上被子。

    两人互相搂抱着,头靠头,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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