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白鑫他们要忙着采摘红菇,肉绒的生意还得继续下去,为着掩盖红菇被他们抢占了的事实。

    秦氏和阿水对自家独占了整个寿山上的红菇,十分在意。然而两人只当是阿金这只蛇王霸占了寿山,不许村民们上去,白鑫则受到阿金的特赦。若是为了心里过意不去而通告了其余人,从而暴露了白鑫的特殊,两人却是不愿的。

    秦氏暗自纠结一番无果,便将心思全放到做肉绒上。白鑫和林大负责采摘红菇,秦氏跟阿水负责肉绒生意。摊子暂且不摆了,每三日一次给老佟和白晓堂送货即可。

    至于隔壁三村人再一次尝试上山被赶下来后,便不得不放弃,严大唐六等人则领着兄弟们回了梅村,那边才是他们的大本营。还有石山风父子落户在东西村,他俩用石头土块简单垒砌了两间房便搬进去;由于保长几次出手相助,他们父子因此对保长家很是感激。

    每日早出晚归、忙碌不停歇的白鑫并未碰见石家父子,他已然陷入红菇的世界中。因今年出的红菇更少,这几个村子唯有他们两三个能采到,红菇价钱升到一个非常可观的高度,每人每日竟能得四五两银子!

    算出这个数来,阿水便一晚上睡不着,他偷偷在床上滚啊滚。白鑫无奈地扑过去将他抱在怀中,闭着眼摸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亲,劝说道:“乖~别想了啊,早点睡,明早还得过去呢,养足了精力才能多采点。”

    阿水已经习惯他的话了,闻言,不再闹,反抱住他,合上眼睛。两人交颈而眠,稚嫩的脸上泛着喜悦的光芒,十足温馨。

    不到一会,阿水便受不住了。他摸了摸额头沁出的汗湿,推开白鑫,嘟嚷道:“挤在一起太热了!”随即从床角翻出一柄竹叶编制的扇子,轻轻地给他和白鑫扇风,一边扇着一边入睡。

    半个多月后,又起大风了,连着下了几日暴风雨,白鑫和林大终于能在家歇息。望着外面倾盆大雨,白鑫皱着眉头说道:“看样子,今年的红菇提前结束了。”

    长流水了,便说:“咱们又不是让这雨立刻停下。别想那么多,快来帮忙!”

    多想无益,白鑫转身随长流水到厨房,秦氏正在烘烤红菇。连着几日晒不到太阳,为防止红菇发霉长虫,需要快速将之烘干水分。

    之后他们再上山时,果然山上烂了一地的红菇。白鑫几人只是稍稍感觉可惜,家里一堆的红菇已已经够他们满足的了。

    等到风停雨收,由林大送到药铺中出售。白鑫和阿水以及林大驾着马车到了老佟的客栈,先将老佟预定的肉绒等交给他。老佟笑着吩咐伙计收下,转头见林大从车上搬下一个与众不同的包裹,很是诧异:“什么东西啊这是?还包得这么严实?”

    白鑫上前一步,低声告诉他:“全部装的是正品干红菇。”

    “嚯!”老佟先是惊呼一声,而后双眼发亮地盯着被粗布裹起来遮挡严实的篓子,低头跟白鑫嘀咕道:“你们准备卖给药铺的吧?不然这样,直接卖与我如何?每斤我比药铺多付你一两银子!”

    一斤多出一两银子?!——白鑫被老佟的财大气粗给震住了。车上放着三个篓子,里面均是正品干红菇,总计七十二斤,那不就能多得七十二两银!

    白鑫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果断拒绝他:“往日多得您的照顾,哪里能再多收您的银子呢!该是多少我们要多少,还省得阿大叔叔跑一趟药铺呢。”

    见他决意如此,不贪图钱财,老佟十分欣慰。让林大将货物直接运送到后面的宅子里,老佟领着白鑫和阿水进去拿钱。干红菇今年收购价格极其高,一两货换五百钱,一斤则可得五两银子。白鑫拢共能拿到三百六十两白银!这么多银子能装满一篓子,老佟想了想,给换了三张大通钱庄的一百两银票(大通是唯一一家开遍全国的钱庄)。

    林寻希望白鑫能读科考来日出仕,老佟眼光毒辣,看得出来白鑫不愿意走这条道。见白鑫和阿水收到银票十分稀罕地瞧着,因而问他:“阿鑫,你们现在有这么一笔银子,想不想买店铺啊?有了铺面,不论是自己开,还是租出去,怎么也比三日出来摆一次摊子强吧。”

    “这个……”白鑫迟疑了,心动了,撇头对阿水说:“你觉得呢?”

    “啊?”阿水经事少,不太懂这些,故而傻傻回应:“我你的。”

    白鑫抿着唇,仔细思量,随即和老佟说:“您帮我留意一下哪里有好的铺面出售吧,价钱在三百两上下的。”

    “你放心,我老佟的眼光不错,看事情准着呢,定然给你找个好地段好铺子!”老佟乐悠悠接过任务。

    白鑫很是高兴:“先谢谢您啦!到时候请你吃饭!”有老佟帮忙,可比他自己去找靠谱多了。

    林大回来后,三人去了白晓堂那,交完货,才到西市。胡屠夫一见到白鑫,便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身板,“你个大忙人,好一阵子不见你啦!”

    白鑫稳稳站着,没被老胡撂倒,露出一个憨厚的表情应和道:“家里养了许多鸡鸭,事情多,忙不脱身。”

    胡屠夫好奇道:“我记得你们家有卖过野鸡野鸭,不会是养的吧?”

    白鑫悄悄告诉他:“看在咱们关系好的份上,我就跟你直说吧,现在拿出来卖的野鸡鸭是山上抓来养着下蛋的,最近孵出一批小的,这才把老的给卖掉。你要不要?这会还有原味野鸡鸭卖你,日后可难得了!”

    “要要要!”胡屠夫忙不迭地点头,“以后你上集的时候就给我带两只来。”

    “行,”白鑫随口问:“你帮人买啊?”

    结果胡屠夫陡然在脸色绽开一朵花来,“我家郎君怀胎了!”

    闻言,白鑫诚心恭喜他。他乐了好一会,方恢复正常,又问白鑫:“还记得上回,我邀你去捞海货吗?这不是刚刚又走了一场暴风雨,阿浪说还能捡到不少好东西呢!你现在去不去?”

    白鑫回头瞄了瞄长流水。他和胡屠夫说话,阿水守着摊子。大约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阿水望过来,一脸不解。白鑫微微一笑,随之应下了胡屠夫的邀约。

    不过胡屠夫这回去不了——赵非怀孕,他走不开。胡屠夫说:“阿浪为人仗义,性子也不错的。你们跟着他,别随意下海或者乱跑迷了路就是。走,我带你过去找他。”

    白鑫简单同阿水讲了一下,便随胡屠夫来到阿浪他们的摊点。阿浪得知白鑫两人的来意,遂问白鑫:“有几个人?”

    “连我在内,不超过三人。”

    阿浪点头,无可无不可地说:“人别太多,多了照顾不周全容易出事,三五个足矣。”然后细细嘱咐白鑫需要带哪些东西、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定下了时间,竟然是今日闭市后!

    看白鑫很吃惊的样子,阿浪好脾气地解释:“路程有点远,走一趟须得三个时辰左右。所以你得赶快回去准备东西了!”他们每次来这边赶集,都是半夜来的,夜晚看不清楚路,所以耗时多些。县城离他们渔村更近,但是多走几步路到这边镇上卖出的价格会更高。

    白鑫停顿了下,才说:“如果有马车的话,要走多久?”

    阿浪愣住了,他以一种艳羡的口吻回答:“马车啊,我们曾经看到县城的老爷们坐过,说上面很舒服。马车走一趟估摸着不到一个时辰吧,半个时辰差不多。但是我们可坐不起那样矜贵物件。”

    白鑫遂放心了,告诉阿浪:“我们有马车,烦劳你们多等一会吧!”

    旁的胡屠夫见阿浪不信,于是帮白鑫作证:“是真的!他家一个叔叔每次都驾马车来赶集,他也要随你们去,肯定一起坐车走啦!”

    对此,阿浪十分不好意思。两人重新商定了出发时间。

    回家后,白鑫告诉秦氏他们要去海边捡贝壳,着重强调只在海滩上活动、不必下海、海滩很宽阔。秦氏不太懂,向林大寻求意见。林大基本从白鑫的话,哪里能给她出主意呢。结果秦氏还是同意了,转身便给他们三人收拾食水衣物。

    因为要在那过夜,换洗衣服要带一下。在出门准备这方面,林大比较专业,包袱里头连打火石、盐巴都有。阿水挺讶异的,“说海水是咸的,盐是海里面产的,为何还要带盐巴过去?”

    林大摸着才剃光的下巴说:“也许会用到?到时候便晓得了。”

    好一通整备,三人上了马车,秦氏拖拖拉拉不肯放行,白鑫无奈地安慰她:“我们又不是出远门,明日就能回来,您且安心吧!”

    秦氏欲言又止,她心里始终难安,总觉得心慌意乱,这一去不会出什么事吧?只凭自己无根据地胡乱猜测,说服不了谁。秦氏没再拦阻,独立门外,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车子先到镇上,在城门口接了阿浪一行五人。白鑫和阿水两人坐的位置不大,再容纳五个成人还是可以的,篮筐什么的挂在车外。

    阿浪指了一人坐车辕上给林大引路,他则钻进车内为白鑫两人介绍:“黑脸的是周实——阿实,长得比我还俊的是蔡复荣——阿荣,外面那个叫蔡云——阿云,剩下这个是沈桐——阿桐。”一说蔡复荣长相俊俏,另外两人便不服气地闹了起来。阿浪没理会他俩。

    白鑫将阿水同这几人隔开,“我叫白鑫,这是我郎君长流水,外面驾车的是我们的林大叔叔。”

    闹作一团的几人闻言,忙正襟危坐——在良子和女子面前,汉子总是会保持一定的仪态。不过长流水年纪太小,存在感较为弱,没多久,他们便原形毕露,不时调侃白鑫年纪虽小手脚却快得很——都有郎君了。阿浪作为五人小队的领头,并不过多管束其他人,大体上不出错即可。

    阿水很少因为和白鑫的关系而害羞,现在被这么多人围观嬉戏,虽说他们针对的是白鑫,他也会难为情,好在白鑫将他护得严严实实,不会让人发现他脸上的红晕以及喜色。白鑫背对着他,大方地接受几个大人的顽笑,一只手则悄悄握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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