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做的肉绒已经卖完了(第一次用山麗肉做的肉绒没有卖,山麗肉弥足珍贵,又是林寻弄来的;林大出现后,秦氏便托他寄给林寻),胡屠夫家的猪肉来得正是时候。

    今早赶集前,秦氏吩咐过白鑫他们买米买黄豆。这会三人一进家门,也没空歇脚,匆匆吃过午饭后,秦氏立马使唤两个孩子将大米和豆子洗净;她则把猪肉切成小块,洗过之后放入大锅中,同姜、八角、桂皮等炖煮。

    二十斤的肉要煮烂,可有得等。白鑫跟阿水此时洗完了,在秦氏的帮助下,沥干水,接着拿石磨把米豆分别磨成粉。这边没磨好,那边肉已熟烂,秦氏赶过去把肉捞出来,用锤子锤碎。随后将肉泥一分为二,在其中一半肉泥里面混入定量米粉和豆粉,这两份肉泥即将做成肉绒以及肉绒粉。

    厨房外头两个木桶装了肉泥,秦氏提着其中之一进去,和着煮肉多出来的汤底在锅里翻炒,加点料酒醋等,味道更香。

    白鑫突然想到前几天他买的辣椒都没拿出来吃,提起辣,他的口水便忍不住了,忙钻进厨房,在橱柜里翻出一罐子辣椒,转头兴奋地朝秦氏喊道:“等会匀出一两斤肉绒或肉绒粉帮我加点辣子吧!这个味道妙极了!”

    秦氏快速翻动几下大铲子,抽空往他这边歪了歪脑袋,瞧见罐子里红艳艳的东西,一股奇怪的味道冲出去肉香的包围钻入鼻孔,她纠结起眉头,欲言又止,在白鑫察觉之前接过陶罐,“晓得了,等会专为你调制一些。”

    白鑫心道:待你们尝过之后,就知道辣椒是多么好的东西。他出来正要同阿水说话,院门“咣当”摇晃两下,然后一个女音传来:“青天白日的,干甚关门呐!”

    长流水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面色立即一变,蹦起来迅速左右望望,紧接着拿起靠墙边歪着的一个木盆盖在装肉泥粉的木桶上,再来却是将不明所以的白鑫按在上面,快速叮嘱他:“坐好!没我允许不准起来!”

    头回见阿水这般如临大敌的状态,白鑫连连点头应允。

    外头的家伙推不开门,直接喊人:“给我开下门呀~!”‘屋里没人在’这样的意识压根没产生过。

    白鑫傻傻坐在木桶上,遥望阿水的背影。就见阿水先隔着门缝往外瞄了眼,之后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没好气地对人说:“您有事?我们忙着呢!”

    白鑫没猜错,那人果然是吴氏。吴氏一面跟阿水说:“没事我来干嘛,当然有事啦!大白天的作甚要关门啊~”一面挤开他,擅自进来。

    “你!……”长流水力气比不过数十岁常年干活的吴氏,他又不好拦得太强硬,轻易被挤开了。

    “哟,阿鑫怎么坐着啊?”吴氏第一眼看到白鑫,随即两眼不停的转来转去,自然也闻到了厨房里的肉香。吴氏顿时又惊又喜:“好香啊!在做什么好吃的?一闻便闻得出来是肉味!”

    吴氏简直眼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肉了,径直朝厨房过去。白鑫欲起身,被后面的阿水瞪了一下,便没动,此时吴氏已经注意不到他的怪异之处了。长流水在门口试图再次拦截她,结果毫不令人失望地没成功。

    秦氏站在灶台前坚持不懈地翻炒着肉,翻一次还要用铲子底部把肉碾压一下。吴氏凑到她身边,看着一大锅的肉,着实眼馋嘴馋,“这是肉做的吧!……家里才三个人,这么多肉你们哪里能吃得了啊~啧啧!”

    吴氏撇了秦氏一眼,接着哭穷:“唉,我们家小祥最近胃口不好,家里买不起肉给他补一补,叫他瘦了好多~还有小珠的脚去年被镰刀割了,医生让多给她吃肉,但是哪里能吃得起呢!如今那脚还没养好,可怜哟,叫我这做阿麼的好生心疼呢!反正你们也吃不完,倒不如让我们家里的孩子也尝尝肉味~”

    阿水得心头怒起,“这可是林大叔家的肉!便是我们也不能吃的!又哪能做主随便仍给不相干的人!”

    林寻虽然不在了,可来了个黑脸壮汉林大,吴氏也怵他。得知锅里的肉不是长家的,吴氏不免失望,却仍不死心,“林大又不在这,一大锅肉呢,吃个一碗半碗的,他还能发现不成?!再有,阿水啊,什么不相干的,我可是你伯姆!”

    秦氏瞪了阿水一眼,示意他出去,以免被吴氏抓住话柄乱撒泼。阿水不甘不愿地退出去,她随即对吴氏说:“那林大请我帮忙炒,事先说好了炒出来能得几斤几两的,到时候缺斤少两了,我上哪里找补去!你说是吧?不然你去找他说说看?”

    “哼!”吴氏见她果真不肯,还搬出林大来,心里恼怒,便不再多说,“既然你们一家子都在忙没空闲,那我可不打搅了。”

    吴氏如风一般走了。白鑫不解地跟长流水说:“她过来到底为何?”

    “她这人就喜欢盯着咱们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要过来瞧一瞧。刚刚怕是闻到肉味了想过来讨肉吃的吧!”长流水很是不屑地回道,每次见到吴氏,他真恨不能一拳头把她打出去了事。

    “是么……”白鑫寻思着,未果。

    然而,长流水此次预料错误。吴氏出了长家,却不是回自己家,她一直走到位于村子中部的祠堂。

    此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跟着她一同进去。祠堂里面已经站了好些村民。祠堂正厅,保长白有才以及村里名望大的几人正襟危坐。吴氏来到白有才跟前,对他说:“我那个嫂子忙着呢,他们说没空。”

    闻言,白有才和旁边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白有才吩咐了人互相转告等下村里有大事商谈,让村民们都来祠堂集中。吴氏自告奋勇接下带话给长家的任务,却不料,吴氏根本没有告诉他们。

    此刻白有才了她的回话,随意地点头说:“既然这样,到时候别怪咱们不带他们。”

    吴氏转头钻入嘈杂的人群里,得意地笑。

    又过了一会,白有才在上面往下扫视一番,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不愿来的日后叫他们后悔去吧。

    “咚咚!——”白有才拿起一根棍子在桌面上敲击两下,大喊一声:“安静!”

    叽里呱啦议论着的村民很他给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

    白有才清了清嗓音,方道:“现在喊大家过来,是有一件大好事让大家知晓!”

    “去年,隔壁几个村子遭难,便轮到咱们村交好运了。可见风水是轮流转的!”

    “往年寿山上那么一大片红菇全让他们霸占了,今年阖该有咱们的份了!马上采摘季要来了,你们各自家里或多或少有人到外头打工,赶紧让他们回来吧!上一次山,顶他们几月工钱!等时候到了,咱们全村一起上去!”

    站在地上的村民插嘴问:“只有咱一个村子,人会不会太少了点?那可是寿山,而不是村后的山头。”

    这人话一出口,下面好些人赞同。白有才注意了下,说话的是秦荔中,他便不好摆脸色了——秦荔中在村里人缘十分好。白保长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说着:“相信你们中有人已经晓得了,寿山下面那几个村子现在搬过去一些人。他们肯定也会上去!但是人数不比往年那么多,咱们村过去也能分到好处,还不怎么危险。”

    秦荔中又有疑问了:“他们有三个村子呢,加上新来的,人数还不够?能让咱们加入?”

    白保长十分之肯定:“这一批沽棠镇搬来的人,大头去了梅山那边,少部分住不下才往这边来。不信你们可以问问白其顺家的——”他扬手一指站在角落的江心怡江氏。

    江氏的亲生父姆阖家从蔡村搬来可不是她跟白鑫说的,住两天玩玩,而是打算长住。为此,江氏特意找林有才问过。林有才由此得知那边出了什么事。

    村民们围着江氏好一番询问,待弄清楚事实,个个激动起来,乐情高昂地谈论。没人发现人群末尾,祠堂大门口,一个小孩悄无声息地来去。

    “你去哪了?”长流水好奇地问刚进门的白鑫,先前吴氏走后,没多久,白鑫说有事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白鑫心情颇好,冲阿水勾勾手指头,眼含狡黠,得意道:“想知道啊?你懂得该怎么做哦~”

    长流水果然识相,确定院门闩上了、秦氏还在厨房,他便拉住白鑫的脖子,狠狠在他脸上盖了个响亮的章!动作熟练、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吧!”

    一个简单的亲亲,白鑫很容易满足的。当下他便将在祠堂到的事情告诉了阿水。

    阿水一,立马急了,“那我们赶紧过去跟保长说明!就说咱们也要参与的,是吴氏坏心眼没告诉咱们!”

    白鑫回亲了他一下,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呢!吴氏咱们以后偷偷弄她,而采摘季的时候,咱们准时跟上去,到时村里人都急着上山呢,难道还有空闲把咱们赶下来吗?”

    长流水反应过来,吴氏不愿意让自家晓得这个消息,而今他们知道了,又怎么会干坐着看别人上去采呢。也是他一时情急,钻了牛角尖,幸而有阿鑫在身边。这么想着,他抱着白鑫脸对脸蹭了一下。

    蹭人的还未如何,被蹭的白鑫反倒脸蛋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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