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两兄弟惊慌失措地抱起郑氏,急急喊道:“医师,快来看看!”

    好在郑氏才六十出头,没那么容易倒下不醒。小辈们手忙脚乱一阵,把郑氏放到宝钱的房间。

    之后庄医师从药箱子里取出一截老参令人去煮汤,转身去为老爷子扎几处大穴。

    傅氏正要接手煮参汤的活,白鑫却说:“二伯姆,麻烦您去煮参汤吧!”老参可是他特意让医师带来的,可不能让某些人切了去。

    江氏了然地拿了参去厨房,气得傅氏牙痒痒,忍不住嘴欠地低声说:“反正也用不了几次,切个几片就够,非要吃那么大一截,那得多花多少钱啊!”话刚念叨完,但见白鑫死死地盯着她,寒意迫人,惊得傅氏借口跑掉了。

    白鑫转头注视着床前。待针炙完毕,喂老爷子喝下参汤,白鑫取出自己攒的银子给付了看诊费医治费用,随后便要送庄医师回去。

    庄医师偷偷摸了摸自己刚轻松一会的屁股,忍不住呲牙咧嘴。于是跟白鑫商量:“能不能给老头我找头牛来拉车啊?”

    白鑫奇怪地看着他:“是我拉车的速度慢了?”

    “你太快了……”庄医师叹口气。

    于是白鑫放心了,过去拉起车把,一面说着:“跑得慢了的话,那您在车上颠的时间就长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跑快点,你好早点休息是吧。”

    庄医师正要斥责他说的是谬论,人力板车瞬间跑了起来,只好省下力气注意自己的臀部可别裂成两瓣。

    要说城门关着,白鑫是如何进去的?他是助跑着跳上去攀着墙进入的,从里面开了门。不过,这也跟城门矮有关,不然在他现在这个年纪身体未发育好,很难跳上去。

    把庄医师送到家,白鑫原路返回,今晚为了请医师,他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能力了。等进了白老二的家门,白老大一家已经休息了,但是因着郑氏的命令,他们不得回隔壁自己家,只能将就地挤在这边;而江氏也安排好孩子们睡觉的问题,她和丈夫在老爷子身边守夜。白鑫走到门口的时候,恰江氏说着:“老参也只能吊着阿父的命,还有什么大补的药能救命呢!难不成学隔壁的那人,割自己的血喂阿父?!你自己也不相信不是么。”白老二闻言沉重地叹息。

    然而这话却提醒了白鑫,他的血说不定就是大补之物!白鑫立时激动起来。他走进去冲白老二两口子说:“你们事情多去休息吧,晚上我来守,明早来换我就行。阿公这样,我肯定睡不着的!”

    两人一,也是这个道理,便同意了,只吩咐他有什么事情就喊。

    待两人离开后,白鑫又等了会,确定没有什么动静大家都睡下之后,便拿了刀啊碗的,割开手腕,接了一碗血,随后小心地给老爷子喂进去。

    另一边,白宝花再次跟两个姊妹挤在一块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竟然梦见白老爷子去世了!吓得她猛然惊醒,便说什么都要把睡得好好的两个姊妹宝丽宝夕叫起来。

    “干甚啊,不想睡觉你自己出去啊!”宝夕冲她发火道。不过这次宝花没生气,颇为后怕地说:“我刚做梦阿公没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大半夜的说这种话,把宝丽跟宝夕也吓得不轻。磨磨蹭蹭的,三人终于爬起来,去老爷子那边。谁知,开门却见白鑫正给老爷子喂东西。

    白宝花先是松了一口气:老爷子还能喂进东西说明没事啊。紧接着她抽了抽鼻子,一面近前一面问:“什么味道啊,碗里是什么啊?”

    白鑫躲藏不及,碗里的血红色液体被瞧了个正着!白宝花马上惊叫起来:“这是血?!你居然给阿公喝血?!什么血啊?哪里来的?不会是你自己的吧?!”

    后面的白宝丽跟白宝夕也是大吃一惊,一时房间里面热闹起来,白鑫暗自令宝丽二人拦住宝花,他自顾自地喂老爷子喝完。

    白宝花见他都喂完了,便不在搞破坏,只是阴阳怪气地嘲讽:“装得一脸孝顺的样子给谁看啊!还学人家什么割血喂亲哦,可别你的血太毒了,把阿公毒出问题来!到时候看你怎样!哼!”说完扬长而去。

    白宝丽很是担忧:“阿鑫,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她的妹妹宝夕却是很佩服白鑫:“你流了那么大一碗血啊,身体没事吧,不然你去休息,我跟阿姊守着。”

    白鑫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都守了一半了,马上你们阿父阿姆就要来换我,你们自己去睡吧。”

    两姊妹没再坚持。而白鑫仔细观察老爷子的情况,发现他气息愈见有力,脸色好看起来,果然有用,便放心了。

    次日,白老爷子一觉醒来,除了身体虚弱了些,竟然没有其他不适!家里人纷纷高兴的同时也是惊异不少——老爷子看上去像是回光返照了。孩子们不懂这些,还以为他自此就好了,白宝花便把半夜抓到白鑫偷偷干的事情当笑话说出来。一时,老爷子、白老大白老二等人皆为他所做的感动,连郑氏都嘱咐江氏给白鑫煮土豆米红糖汤补血。

    秦梅两家人得知消息的时候白老爷子已经起床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家大人明面上开怀的笑,背地里却忍住哀伤,想着让老爷子能走得高高兴兴。老爷子自己也是如此想法。故此,他一改往常少言寡语的习性,跟孩子们说话闲聊,完全是在交代后事。白鑫见状,也想到老爷子不是好了,不过是回光返照了……他的血根本没用!

    老爷子的儿女们开始商量后事,棺材现做来不及,得买现成的。又因着老爷子是白家第一位将要葬在东西村的,为此,白家的祖坟的选址也是个问题;老爷子有了重孙子,那葬礼办的要比没有重孙子的隆重些,好在老大老二两家盖了房子之后存银还挺多的,肯定能让老爷子走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这一日,白老爷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完完全全地被孩子们顺着来。

    晚饭后,在老宅子里,老爷子摸摸白鑫的脑袋,对郑氏说:“阿兰,我先过去看君君过得怎样,阿鑫就交给你了!”

    郑氏瞬间泪流满面,抹着泪水呜咽着说:“你去找君君了,却把我一人留下……要不是阿鑫,我的君君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要不是阿鑫,我今日便能看着他带着孩子回来看望你……呜……”

    老爷子红着眼睛劝慰她:“说不定我下去见不着君君了,他已经投胎到富人家当少爷公子……你别怪阿鑫,不干他的事,再不然你且看他如今和君君多像啊~”

    原本的白鑫长相不似生姆白其君而是像生父,如今换了个灵魂,受到灵魂的影响,反倒是能看出白其君的影子来,这就是为何郑氏对他不如以前那般刻薄。

    郑氏当着老爷子的面勉强答应好好待白鑫,老爷子也知道她的想法,没奈何,便不再劝说,洗漱干净穿戴整洁,便躺在床上,等待生命的尽头。

    因老爷子叮嘱了,不让家人陪着,甚至连郑氏也不让在他身边,只因他不像让郑氏看着他一点点死去。老爷子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闭目……

    次日,郑氏发脾气不肯来见老爷子;白老大跟白老二拗不过她,便随她意了。白家老宅早晨挂起白布,兄弟俩穿好孝服,进入老爷子房间。然而眼前一幕叫兄弟俩吓飞半条命——

    老爷子上半身坐起,眼珠子直直盯过来!

    “阿,阿父?”白老大小心翼翼地喊道。

    不想,老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差点把大儿子仅剩的半条命也吹没了。

    “我还在呢,没死成,可能地下人太多了,暂时去不了。”老宅子的大堂挂着白幡,儿孙们齐聚一堂,白老爷子悠悠地解释道。

    小辈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这都开始办丧了,人还没死怎么办?然而能活下来也是大喜事啊,就怕过个两天腿一蹬没了,叫人白欢喜一场。

    “难不成白鑫的血还管用啦?”傅氏轻声说道。站在她身边的白其梅不清楚,傅氏便告诉她,完之后,她很是感慨,又同白其敏交谈了此事。不一会,白老爷子便晓得底下孩子们说什么了。

    老爷子沉吟片刻,把白鑫单独叫出去,令其余人等在此等候。

    走到外面遇见外人,外人纷纷惊奇:“哟!老爷子还健在呐?!那怎么家里挂起白幡了?”

    老爷子顽笑道:“大概是下面的人多,挤不下了,我这暂时去不了,在排队呢。”

    那些人皆赞叹老爷子看得开。

    没人地方,老爷子直白地问道:“阿鑫,你的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阿公本来感觉要走了,可现在却精神得很,是不是因为喝了你的血?”

    白鑫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道:“那次告诉您说,我在山上睡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其实睡觉前我还吃了一种果子,从前没见过的。”

    这么一说,老爷子便明白了,不再多问,警告白鑫:“日后万小心,别再让人发现啊!”

    白鑫乖乖点头,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从地上采了一株很普通的野草——这草白鑫弄给鸡子鸭子吃,它们却是不吃的,连跟这种草混在一起的也不碰。

    老爷子指着手中的野草说:“这叫‘地下见’,别看它不起眼——不香不臭的,用处可是大大的。阿公在外面混的时候,有人教过阿公这种草该如何用,你瞧啊,把这根茎弄干净了嚼下去——”老爷子边说边将“地下见”根茎上的泥土去掉,把外层的皮抠干净了,用嘴一口咬断弄好的根茎,咀嚼一番便吞了下去。

    看得白鑫心里不知为何凉飕飕的。他想说,这种草连鸡鸭都不碰,人可以吃?

    老爷子吃完草根,把其他部位扔掉,冲白鑫笑得很是开怀,“走吧,阿公该回家了,不然就糟糕了。”

    对于出来外面转一圈干嘛,白鑫仍旧不明所以。

    老爷子走在前面说了句:“阿公今日教你的,你可要牢记:宝贝要藏好,被人发现了,便是亲人都可能要你的命。”

    “我晓得了,阿公。”白鑫道。

    回到白家,儿孙们果然老爷子的话,乖乖守着呢。老爷子坐在正中,挨个把孩子叫过去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把几个老孩子摸得满脸通红。

    “哈哈,”老爷子笑道:“阿兰,现在下面的路通了,我看到君君在前面路口等我呢,我先走啦……”

    老爷子两眼一闭,却再也睁不开了。

    “阿公!——”白鑫叫得撕心裂肺,摸着那不再出气的鼻端,瞬间明白老爷子告诉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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